呂志偉的字跡遒勁有力。
呂青婉的指尖輕輕撫過文字，喃喃道︰“每次遇到難題，我就會翻開爸爸寫的話，只要想到他在背後支持我，就又有了動力。”
陳潔茹買的是三居室的房子，一百三十個平方，本來很寬敞，但周曼寧和呂青婉搬過來後，就顯得有些擁擠。
但人多也就有了人氣。
“恨水，累了吧？”陳潔茹遞給李恨水一杯水。
雖然是搬家公司搬的，但擺放等很多事情都是李恨水的功勞。
陳潔茹下廚，做了幾個菜。
周曼寧和呂青婉由于神情悲傷，吃得很少，陳潔茹也吃得少。
呂志偉最親密的幾個人，都像大病未愈，渾身有氣無力。
陳潔茹忽然說︰“恨水，爸爸走了，我忽然有離開山南的想法。”
李恨水說︰“那你們去拉拉尼島啊！”
陳潔茹的目光投向周曼寧︰“媽，我們一起去拉拉尼島，好嗎？”
周曼寧沒有拒絕，但也沒有一口答應︰“那就讓你爸爸一個人孤孤單單留在華夏？”
“每年我們都至少回來一趟，祭拜他。”
周曼寧父母親都去世了，她是獨生子女，也就是說，除了女兒，她其實沒有什麼至親。
“恨水，你打算辭職？”周曼寧望著李恨水。
“過段時間，將巢東手頭事情處理好。”
“恨水，青婉在拉拉尼島上高中，能餃接得上嗎？”
“阿姨，拉拉尼島不像國內，學習沒有那麼卷。拉拉尼大學是按優秀大學的要求建的。
當然，成為優秀大學，還需要努力。
在拉拉尼島，學生們沒有什麼升學壓力，也沒有就業壓力，因為拉拉尼島建設和發展需要大量的人才。而現在，拉拉尼島人才短缺。
阿姨，你如果加入拉拉尼大學，那師資力量更強大了。”
呂青婉插話道︰“我願意和你們一起去拉拉尼島，不想在國內卷。有你們在的地方，就是家。”
周曼寧沉默了一陣，然後說︰“老呂去世後，省里一些人的做法讓我心寒。
雖然說，老呂死了，別墅就讓出來，但也不能這麼急不可耐吧？
那些退下來的省領導，也都沒有搬走。
昨天我去學校，竟然听到有人在背後小聲議論，說老呂死後，我就什麼也不是。還說我是一個俏寡婦。”
周曼寧說到這里，眼眶又紅了起來。
“以前校領導見到我，一口一個周院長，客客氣氣的。
現在老呂一走，態度就變了。人就這麼現實。”
李恨水太清楚官場的世態炎涼了，呂志偉尸骨未寒，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比如，將周曼寧趕出省府別墅，就做得很不地道。
哪怕過幾個月，或者用商量的語氣，周曼寧心情也好受些。
但是，省機關事務管理局是直接通知，限定時間。
這更像是二把手的報復。
周曼寧下定決心︰“潔茹，老呂死了，我除了青婉，就剩你們幾個親人了。你們去哪，我們就去哪。
青婉說得對。只要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陳潔茹說︰“好的，媽，我們一家在拉拉尼島團聚。
既然大家都同意去拉拉尼島，那我就打算先辭職了。
不少人知道我爸爸的身份，他去世後，明顯看出很多人態度的轉變。他們真的很現實。”
晚上，李恨水留宿在陳潔茹家。
三個臥室。
呂青婉由于要看書，單獨一個房間。
周曼寧單獨一個房間。
李恨水理所當然地和陳潔茹在一起。
可可畢竟是個孩子，不像大人那般痛苦。
周曼寧進了臥室後，可可就纏著她，讓她教畫畫。
對于可可畫畫的請求，她從來是有求必應。
這也可以轉移注意力。
李恨水進了陳潔茹臥室。
陳潔茹在默默垂淚。
“恨水，你支持我辭職嗎？”
見李恨水來了，陳潔茹一頭扎進他的懷里。
“完全支持。拉拉尼島大建設正需要人，你長期從事財政工作，可以接手財稅廳工作。”
“恨水，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爸爸會這麼猝不及防地去世……”
李恨水用紙巾擦拭陳潔茹的淚水。
“潔茹，節哀順變。不管發生什麼，還有我呢。”
“恨水，你能永遠對我們好嗎？”
“那是必須的。”
“可可在畫畫吧？曼寧阿姨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人，現在回過頭看，我應該向她說聲對不起。
還有青婉，從小就非常懂事。我會將她當作我的親妹妹。以後在拉拉尼島，我要盡到姐姐的責任。”
李恨水摟住陳潔茹，听她痛苦的抽泣聲，心中滿是疼惜。
“以前總覺得日子很長，有些話有些事總想著來日方長。”陳潔茹將臉埋在李恨水懷里，“現在才明白，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誰都說不準。”
正說著，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李恨水打開門一看，是呂青婉。
“打擾你們了。”呂青婉有些歉意地說。
李恨水連忙搖頭︰“不打擾，青婉是不是有什麼事？”
呂青婉手里拿著一個日記本，“我收拾東西時，發現爸爸的一個日記本，這是十幾年前的。
我從頭到尾都看了，因為上面很多內容涉及到姐姐，就想送給姐姐看。”
日記本邊角磨舊，紙質有些泛黃，上面的日期，是在十幾年前。
隨著呂志偉職務的步步高升，他越來越忙，恐怕沒有太多時間寫日記。
陳潔茹翻看日記本，上面寫著呂志偉對她的愧疚，也解釋了離婚原因。
當年，陳潔茹一直怨恨爸爸拋棄了她的親媽。
陳潔茹掩上日記本，不忍再看。
“青婉，坐吧。”陳潔茹挽著呂青婉的胳膊，坐在床上。
李恨水則主動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
“姐，爸爸在日記里寫道，你五歲那年生病，他在醫院守了三天三夜……”
陳潔茹翻看其中的一頁，再一次淚流滿面。
記憶里，父親總是嚴肅的，很少表露感情，沒想到在日記里，他竟將對女兒的愛寫得如此細膩。
“青婉，以後我們幾個人在一起，永遠在一起……”陳潔茹摟著呂青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