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會議室。
李恨水主持召開黨委會議。
會議有一個重要議題，就是研究干部選拔方案。
李恨水說︰“方案是在充分征求意見的基礎上形成的，我認為，方案是成熟的。大家可以對方案內容再次發表意見。”
市局黨委委員、副局長關長順說︰“我認為方案是成熟的，既遵循了上級關于干部選拔的要求，又有很大的創新。將真正優秀的干部選拔到重要領導崗位上，我認為只要認真貫徹實施方案，是可以做到的。”
市局黨委委員、副局長畢東生負責人事工作，是方案制定的具體實施者，自然不會不同意。如果不同意，那就是打自己臉。
幾個黨委委員都表態支持，唯獨房青鐘明確反對。
房青鐘語氣堅決︰“從一開始，我就不贊成這個方案，方案違背了選拔干部的主流。
看看其他地方，選拔干部以推薦為主，以前公推公選、競爭上崗的做法基本上被拋棄了。
我們將被人摒棄的通過考試選拔干部的方式，作為工作創新大吹特吹，不是睜著眼楮說瞎話嗎？
考試考試，通過考試，一定就能選拔出優秀干部？有的人天生擅長考試，但他的工作能力很一般，而有的人雖然考試不行，但工作能力很強。”
李恨水靜靜地听著。
這個房青鐘是成昆的死黨。
畢東生也很受成昆信任，但他並不在一棵樹上吊死，對李恨水也保持應有的尊重，但房青鐘是一條路走到黑，依仗有成昆做靠山，公然與李恨水作對。
房青鐘說了一大堆，說得義正辭嚴。
李恨水冷聲問︰“說完了嗎？”
房青鐘愣了愣，說︰“說完了。”
李恨水不緊不慢地說︰“房局長，我不知道，你在發言前，有沒有學習《黨政領導干部選拔任用工作條例》？
我想，你應該沒有學習，也許都沒有翻閱。因為如果只要瀏覽過，就知道條例明確規定，公開選拔、競爭上崗是選拔干部的一種方式。
其他地方、其他部門不通過公開選拔、競爭上崗方式選拔干部，不代表不可以采取這種方式。
方案將推薦和考試有機結合，正是對條例的完整理解。而且，之前已向市委組織部做了匯報，不是我們拍腦袋想出來的。
的確，考試成績不能與工作能力掛鉤，但如果應知應會知識都不會，說話都說不清楚，你能說他工作能力很強？
而且，方案明確規定，對于取得各種榮譽稱號的給予加分，正是體現了有為才有位的用人導向，正是將能干事、干成事的優秀同志選拔到更重要崗位上。”
房青鐘啞口無言。
少數服從多數，方案正式通過。
接下來的議題，是調整市局領導分工。
李恨水既然要重用關長順，就不可能一直讓他負責婦聯、工會等說起來也重要，但實際上可有可無的工作。
房青鐘依然反對，但少數服從多數，議題獲得通過，關長順分管治安管理支隊、刑偵支隊、網安支隊。
會議還沒散會，市局辦公室主任程向陽走到李恨水身邊，耳語一番。
李恨水非常震驚。
竟然有人站在市局辦公樓主樓二十二樓樓頂上，要跳樓！
人命關天。
李恨水也不隱瞞，三言兩語向參會人員說了有人要跳樓的情況。
房青鐘負責信訪工作，問程向陽︰“這人是誰？”
程向陽說︰“南安建築安裝公司程小春老婆李紅梅，老上訪戶了。”
房青鐘勃然大怒︰“她是怎麼進來的？保安都是飯桶嗎？一個大活人，又不是一只蒼蠅，說飛進來就飛進來！保安嚴重失職！”
房青鐘環顧眾人，說︰“你們繼續開會，我去處理！這娘們，就是上訪專業戶！今天威脅要割腕，明天威脅要跳樓，鬧得市局機關雞犬不寧！就應該將她抓起來！”
說完，房青鐘氣呼呼走了。
還有兩個議題沒有研究。
李恨水說︰“我們暫時休會！有上訪戶在樓頂上，萬一跳樓，我們就很被動。當務之急，是將她勸下來。
有的人並不是真的跳樓，只是威脅而已。但是，如果言語不當，矛盾激化，說不定會假戲真做。生死就在一瞬間。”
休會後，李恨水在關長順、程向陽等人陪同下，準備上樓將李紅梅勸下來。
李恨水還了解李紅梅上訪事由。
關長順說︰“李市長，整個市局機關恐怕都知道李紅梅為什麼上訪。不錯，李紅梅是上訪專業戶，不僅來公安局，也去信訪局，市政府，甚至省里。
這件事，還是與武氏集團有關系。武氏集團旗下有房地產公司，叫武氏房地產開發公司。
南安建築安裝公司是建築方。武氏房地產開發公司欠南安建安公司五千萬工程款，但一直沒有支付。
李紅梅丈夫程小春多次討要工程款。據說還組織農民工圍堵武氏房地產公司辦公樓、售樓部。
警察將程小春及部分農民工刑事拘留，後又實施逮捕，一開始罪名是尋釁滋事，後來改為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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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恨水問問︰“武氏房地產公司為什麼不支付南安建安公司工程款？”
關長順笑了笑，說︰“程小春也是心大，怎麼能和武氏集團做生意呢？”
李恨水明白了。
上了樓，發現一個女子站在天台上，突然跳了下去。
“啊！”李恨水一聲驚呼，感到天旋地轉。
不僅李恨水大驚失色，房青鐘也大驚失色。
李恨水快速跑到天台邊張望，李紅梅已經摔落在地，由于太高，看不清現狀，但基本可以認定，李紅梅死了。
二十二樓的高度，血肉之軀摔下去，還能有命？
李恨水氣憤地質問房青鐘︰“是不是說了什麼過激的話？”
房青鐘針鋒相對︰“她想死，誰也攔不住！”
李恨水義憤填膺︰“李紅梅要跳樓，你應該好言相勸，但你勸了嗎？”
房青鐘狡辯道︰“李紅梅的死，怨不了任何人！是她自己想死！就算她今天不死，以後還是死！除非你二十四小時盯著她！”
李恨水厲聲道︰“我警告你，如果由于你的言語刺激導致李紅梅的死亡，你要負全部責任！”
房青鐘自恃有成昆撐腰，而成昆的靠山又是錢天君，因此，他未將李恨水放在眼里，語氣囂張地說︰“不要大鳥嚇寡婦！你這是什麼立場？你是為上訪釘子戶說話，還是為市局說話？”
李恨水語氣嚴厲地說︰“我是為老百姓說話！市局的立場也是為了百姓，而不應該存在任何私利！
只要我還擔任一天公安局長，就決不允許有侵害群眾利益的事情發生！任何人都休想施壓我做損害群眾合法權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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