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嘉強忍著不適，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讓匯報的仵作不禁暗暗叫苦，府尹大人這明顯是對自己不滿意啊，可他確實已經盡了全力，奈何，就是找不出死因。
相比于皺眉听仵作匯報的府尹，王茂平的注意力則是放在了面前死者的身上。身上確實沒有傷痕，也沒有明顯的中毒特征。
仵作雖然用銀釵探入死者咽喉驗過毒，但未必所有毒都會與銀產生反應。在沒有外傷的情況下，王茂平還是覺得中毒而死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王茂平又湊近了一些，以便能更仔細的觀察。隨後還將死者的手抬了起來，目光落在了某一處。
閭嘉終于知道這位府丞為什麼要戴手套了，原來是想親自動手檢查尸體。
“府丞，你在看什麼？”
“回大人，下官在看死者的指甲。”王茂平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死者的手上。
“看出什麼來了？”閭嘉屏住呼吸也往前湊了湊，話說自己的這位府丞膽子還真不小。
“豎紋。”
豎紋？閭嘉又湊近了一些，這次總算是看到了死者指甲上有一道道豎向的條紋，但並不明顯，很容易被忽略。
“府丞大人，豎紋說明什麼呢？”楊詡方趕忙問道。
王茂平將死者的手放下，隨後搖了搖頭︰“說明不了什麼。”出現豎紋的原因很多，生病，衰老，營養不良等等，此時的他還不能判斷。
而楊詡方怎麼也沒想到會听見這樣的答案，原本升起來的期待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不說，心里也是多出一陣無語，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舉呢。
“但是——”
這兩個字從王茂平嘴里說出來後，楊詡方又趕忙集中精神，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而府尹閭嘉也同樣如此。卻發現沒有了下文，說話的人已經將旁邊陳尸床上的殮布掀開，繼續檢查起來。
能不能先把話說完啊！！！楊詡方頗為無奈的看著新任府丞將五個死者的手都檢查了一遍。
“但是如果五個死者年齡不同，手上卻都有豎紋的話，那麼就說明——”
閭嘉和楊詡方都期盼著對方這次能將話說完，而他們終于沒有失望。
“他們一家人或許是生了同一種病，或者中了同一種毒。”經過他的檢查，這一家人無論老少手上都有豎紋，那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只是，判斷出這些，對于還原真相，是遠遠不夠的，王茂平的目光又集中在了死者的身上，準備從頭到腳仔細的檢查一遍。
仵作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敬業的府丞，在驚訝的同時趕忙打起了下手。
“府丞大人，卑職用銀釵探過死者的咽喉，沒有發黑的跡象。”看王茂平掰開了死者的嘴，仵作趕忙說道。
而一旁的閭嘉在退後一步的同時，也在感慨著這位府丞是真的把兢兢業業發揮的淋灕盡致。
“嗯？”正在檢查死者的王茂平突然發出了聲音，臉又湊得更近一些。
隨後快步來到下一個死者的身旁，將嘴再次掰開。
嗯？怎麼就嗯了？這是發現了什麼嗎？倒是跟我們說說啊！
“咳，府丞可是發現了什麼？”禁不住好奇的閭嘉，問出了口。
王茂平之前心神都在死者的身上，倒是把自己的主官忘在了腦後，听到發問，趕忙指了指死者的嘴︰“大人，您看！”
閭嘉上前一步，濃烈的味道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干嘔出聲。好不容易平復下去，對著死者的嘴看了過去，卻並沒有發現。
“府丞想讓本官看什麼？”
怪不得那個洪甫實在知道王茂平成為順天府丞後，見面總是要酸上兩句，好像自己搶了他的人一般，這位是真的適合在刑部啊！
王茂平拿著托盤中的銀釵，再次指向了死者，這次應該能看的清楚些了吧。
屏住呼吸，看向王茂平所指的位置，看牙嗎？？？牙齒很黃，而且不是很齊整，牙根處還積著厚厚的牙石，閭嘉又有想要干嘔的沖動。
“大人，您看貼近牙齒的地方。”王茂平出言提醒道。自己的主官看起來憋得相當難受啊！
有銀釵的指引，再加上王茂平的提醒，閭嘉總算是在緊貼牙齒的位置發現了一絲極不起眼的異常。
“好像是有點發灰？不對——”閭嘉有點形容不好這個顏色。
“大人，有點像灰藍色。”
“沒錯！”閭嘉抬起頭，看到了仵作滿臉的茫然。
“還不趕緊看看是怎麼造成的？”
“是，是！”
仵作心神一慌，趕忙檢查了起來，心中在叫苦的同時，也感慨這位府丞的眼神是不是太好。而楊詡方也是沒想到，仵作沒有檢查出來的問題，竟然真的被王茂平檢查了出來。
“怎麼樣？”
“府尹大人，卑職才蔽識淺，孤陋寡聞，實在是——”仵作心中叫苦不迭，臉上也是一臉的苦相，他確實不知道灰藍色的痕跡是怎麼造成的，也沒有辦法判斷這一家五口的死因是否于此有關。
王茂平感覺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要實地去驗證自己的猜測才行。
“大人，下官想去那處宅院看一看。”
“好！”听到此話，閭嘉立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下官手下有一人，也許能夠派上用場。”
“好，那就叫過來隨咱們一起。”對于王茂平的請求，閭嘉答應的相當痛快。
在陳尸房待得時間不短，王茂平和府尹並沒有馬上趕去宅院，而是在兵馬司休息片刻，順便等待孟遠生的到來。
“府尹大人，府丞大人，關于那處宅院的所有卷宗，下官都已叫人整理完畢，要不要送到府衙？”
閭嘉看向王茂平︰“府丞覺得呢？”
“下官覺得，還是等從宅院回來後，再做決定。”
“好，那就依府丞之言。”
閭嘉臉上多出了幾分笑容，一旁的楊詡方也有些喜出望外，王茂平這個回答明顯就是心中有了想法，等待證實。這十幾年來一直沒有查出的真相，難道真的要揭開了？那些吵的沸沸揚揚的詛咒傳言，終于要被破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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