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叔說了，查出這幾個官差究竟來做些什麼！”
“是，是。”
“還有，不要耍什麼花樣。”
“知，知道。”
明明站在柳村長對面的只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卻讓他連頭都不敢抬起。
自己的兒子如果還活著的話，也是差不多的年紀啊。
“喲，這麼快就回來了？”
喬黍來感覺午後的燥熱才開始褪去，村長的身影便走進了院子，院門發出吱嘎的響聲，緩緩並攏。
“幾位官爺要住宿，各家都高興的很呢。”村長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那敢情好！”
喬黍來拿出一串銅板，放在有點瘸腳的桌子上，什麼高興的很，他自然是不會相信的，避之不及還差不多，但只要有地方睡就行︰
“這是住宿的費用。”
“謝，謝官爺！”
村長看起來有些意外，估計是沒想到幾個官差真的會給銀錢，千恩萬謝後才收了起來。隨後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有什麼話，就說吧！”
“就是有點好奇，官爺為什麼會在我們這個偏僻的村子留宿！”
村長問的很小心，連帶著給幾個官差倒水都小心翼翼，生怕水迸濺出來。
“還不是為了上興賀山，要不我們早就回去了。”喬黍來隨口說道，不過馬上嘶了一聲。
“喲，官爺對不住，沒燙到您吧，這年紀大了，連水都倒不好。”柳村長趕緊賠禮道歉，整個人看起來慌張不已。
喬黍來將迸濺在手上的水，用衣袖擦了擦，這點小事也不至于去指責，擺了擺手，沒有說什麼。
“老婆子，趕緊把抹布拿出來。”看對方沒有怪罪，柳村長的慌亂好像平復了些，沖著屋子里喊了一嗓子。
李僖山與喬黍來坐在一張桌子前，自然將一切都盡收眼底，甚至因為格外關注，院子里的擺設，這家人的神情舉止，他都不禁會多想。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柳村長膽子好像小的可憐，對他們這些官差格外的懼怕，按理來說，近幾年，對他們懼怕也不應該懼怕成這個樣子。
還有他那個兒子，好像也十分怕他們，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直接避下去不就好了嗎，不用像在罰站一樣。
而興賀山難道有什麼特殊之處？土柳村的種種怪異會與這山有關嗎？李僖山坐在院子里，還能看到不遠處的興賀山。
“興賀山上遍是荊棘雜草，幾乎沒有路，難走的很，官爺們是要找什麼嗎，不如我讓村民們來幫忙？”
說話時，柳村長一如既往的拘謹小心，頭也是一如既往的低著，偶爾會飛快瞥一眼他們的神情，手也在微微發抖。
雖然很懼怕，還好心的提出幫忙，是說這個人實在呢，還是眼前這個柳村長在試圖套話呢？李僖山暗自想著。
“找什麼，找椿象唄。”喬黍來沒好氣的說道。
誰能想到，還要漫山遍野的找蟲子呢，而且還不能不盡力，一旦因為他們的疏忽，沒有能及時處置，導致椿象泛濫的話，那責任他這個小吏可擔不起。
畢竟山如果禿了，可是沒有辦法去掩蓋的。
“說到椿象，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今年村子里的椿象變多？”
“這，這還真沒注意。”
柳村長的神情依舊拘謹，心里則是想不到這些官差竟然為了椿象要去興賀山。
“好像所有咱們去過的村莊，都是這個回答，那是誰一早注意到的呢？”喬黍來對這個問題還真有些好奇。
“誰一早注意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及時處理掉，大人對于椿象的事情，可是相當重視。”
“您說的是。”
李僖山發話後，喬黍來自然變成了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您是縣里來的，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所以在日暮的時候，先在村子里走上一圈，看看山腳下的情況。”
所有人都干脆利落的答應，雖然無論是路上還是來到村子里之後，都是喬黍來說話最多，但他們一行人可是都听從李僖山的吩咐。
“到時候，就由柳村長為我們帶路好了。”
“是，是，應該的。”
柳村長不禁咽了咽口水，感覺被汗水浸濕的後背泛著涼意。
接下來的時間，柳村長退了下去，雖然時候尚早，但人家還是很熱情的，說去村民家取一只大鵝過來，給他們做晚飯。
李僖山倒是難得調侃了一句，這種事情還需要他去，對方也只是拘謹又尷尬的笑了笑，說官爺們的晚飯，他親自安排才會放心。
“前幾天听說肇原府蹴鞠隊的對手已經都確定了呢。”
“是啊，听說……”
距離日暮還有一段時間。幾個官差也閑聊了起來。雖然石春縣離府城有一段距離，也看不到比賽，但，因為有說書先生在，對于蹴鞠賽，很多百姓都是熟悉的。
就連喬黍來平日生活在鄉里，也听過說書先生的比賽講解。如今說起蹴鞠賽來也是興致頗高，對于對手的分析同樣頭頭是道。
“听說蹴鞠隊的隊員頗受府城百姓歡迎呢。”
“不僅受歡迎，而且銀錢也不少掙。”
喬黍來有些好奇的問道︰“不少掙？難不成一個月能掙三五兩的銀子？”
他說這個數，已經是不少了，他這個做小吏的一個月才能拿多少俸祿。
“三五兩？”其中一個差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還是太年輕了些。”
“人家一個月賺的銀錢，沒準比咱們一年掙得都多呢。”
“真的假的？”
“騙你做什麼，就人家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有商鋪白送。”
“有時新商鋪開張，也會請他們過去。”
差役七嘴八舌的補充道，雖然他們也是听去到府城取經的說書先生講起的，並不知道真假。但在閑聊的時候，它就是真的。
“還真是讓人羨慕啊！”喬黍來听過差役們的話，發現鄉里的說書先生知道的還是太少了些。
要是他成為蹴鞠隊中的一個，那豈不是發達了。沒準自己還真有蹴鞠天賦呢。
“只可惜蹴鞠隊不是那麼好進的，之前新秀選拔可是十分嚴格，說是千里挑一，萬里挑一都不為過。”
喬黍來的幻想因為這句話，頃刻就被打散，最後只希望他們石春縣如果也有蹴鞠隊就好了。
那樣至少有機會親眼看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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