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產生幻覺的人，因為听過同一個講述，加之，作為戍邊的士卒，埋在內心最深層的恐懼都一樣，再加上先出現幻覺之人的經歷暗示，他們會出現同一種幻覺，是可以解釋的通的。
出現同一種幻覺的原因，王茂平自認為找到了，但產生幻覺的原因呢？
“那使他們產生妄想的罪魁禍首，王大人可有頭緒？是因為那場詭異的風沙嗎？”吳憫林自然是相信王茂平得出的結論。只是即使解開了一個謎團，但這個謎團顯然不是最關鍵的。
他們要找到讓士卒們生病，以及產生妄想的原因。
王茂平沒有猶豫的給予了否定︰“應該與那場風沙無關，或者說，產生妄想與那場風沙無關。”
“此話怎講？”
“那場風沙遮天蔽日，所以讓人眼楮不適，或者喘息困難，甚至是身子出現紅疹，都是有可能的。但後來也有士卒出現了妄想，不是嗎？”
所以，風沙有可能會使人過敏，卻不太可能使人致幻。
莫碭與田多嶺二人在一旁听著，心里則是保持著糾結。他們相信，剛才所講述的那些，是自己的親身經歷，但顯然無論是吳大夫還是王大人，都已經確定他們是產生了妄想。
“大人真的覺得我們的經歷是妄想嗎？”田多嶺有些不甘心，壯著膽子問了出來。
“你說，你們在黃泉路上走了六七天的時間，周圍除了花之外，還有荊棘毒蟲。”
“但實際上那場風沙只有一兩個時辰的時間，而你們的身上可有被荊棘刺傷，毒蟲咬傷的痕跡？”
“你說，三川河中，有無數冤魂想要把你拉下船，那你的手上又是否有被拉拽所產生的痕跡？”
“這——”無論是田多嶺還是莫碭都被王茂平問的有點啞口無言。
但他的話還沒有停止︰“最為關鍵的是，在你們這段經歷之中，有感到饑餓，口渴，或者疼痛嗎？”
“原來，真的是妄想嗎？”
在一連串的問題之後，莫碭二人終于願意正視那段經歷是自己腦海中的妄想。
王茂平看著二人的神情，最開始還有些不解，為什麼他們的臉上會有一絲失望。知道是妄想而不是在地府走一遭不是好事嗎？
後來，當他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的時候，便知道了答案。如果那段經歷是真的，那麼他們就會有即使死去，也能看一眼親人的機會，以及再世為人的機會。
“使那些士卒患病，產生妄想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對了，還有那些馬匹——”吳憫林倒是沒有注意到，二人的心情。此時滿腦袋都被謎團所包圍著。
王茂平的注意力也收了回來，斟酌了片刻，開口道︰“那莫不如分開來看。”一個過敏源，一個致幻源，一個致病源。
“然後呢？”吳憫林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然後他也還沒有思路，王茂平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沒好意思這麼說。還是像往常那樣，邊想邊說，來梳理自己的思路。
“就需要一項一項去排查了。”
“怎麼排查？”吳憫林立刻就接上話來。
王茂平喜歡一問一答的模式，但喜歡的是自己問，別人來回答。看來是沒有辦法如願了。
“那麼就先把妄想拋到一邊，從身上出現的癥狀開始。”
“嗯嗯，開始吧。”吳憫林看起來是已經醒了酒，此刻比之前打瞌睡時要精神不少。
好家伙，王茂平感覺自己好像找了個托兒一樣。
“出現病癥，最有可能的還是病從口入。每次都是出了邊關之後才會出現的話，那麼有可能在邊關外吃了什麼東西。”
“可邊關外沒有什麼吃的東西，我們身上都帶著干糧。”莫碭如今已經整理好心情，重新回答起了問題。
“那麼你們確定干糧是沒有問題的嗎？”王茂平如今也只能用排除法。
邊軍中干糧一般是各種餅與面食，再配上醬菜，肉干，粗布醋干，鹽塊之類的。那麼這些有沒有可能變質，某些物質超標或者產生某種細菌，而引起過敏，或者食物中毒呢。
而面對他的問題，莫碭與田多嶺對視一眼，隨後前者開口道︰“應該不會有問題，因為干糧醬菜之類的，都不是一次吃完，即使在營地也會吃。”
王茂平點了點頭，並不感覺失望，雖然沒有找到正確答案，但是也為他排除了一個錯誤的答案嘛。
“也就是說，他們還是接觸了什麼？”吳憫林適時的接話道，同時目光則是投向了莫碭二人。
“馬？”
“咳，馬應該不算。還有沒有其他的？”
吳憫林的期待還是落了空，兩人絞盡腦汁之後，都選擇了搖頭。看來他還是不適合做提問的人！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王茂平。
後者也接過了話題︰“在那場風沙之前，沒有人出現類似的情況嗎？”
“應該是沒有。”
“所以還是因為那場風沙而起？”吳憫林又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我倒不這樣認為。”
吳憫林有些好奇︰“哦？此話怎講？”
“重要的或許不是那場風沙，而是那場風沙的時間。”
“七月十五。”
這個時間，也怪不得士卒們會多想。
“你們巡視的路線沒有變化過？”
“巡視的路線基本上就是那幾條而已。”莫碭回答道。
“那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呢？”吳憫林的目光又投向了王茂平，試圖從他這里找到答案。
“既然路線沒有變動，日常巡視的過程也沒有什麼變化，士卒們也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吃食也沒有問題，那麼——”
“那麼？”吳憫林催促他繼續說下去，另外兩個人目光也滿是好奇。
王茂平也沒有賣關子的打算，繼續說了下去︰“那變的就是周遭環境了。”
“周遭？大人，沒有什麼變化啊？”莫碭不自覺的說出了口。
他們每天都會去巡視，對周遭的事物與景色，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果，有變化出現，不可能沒有發現。
但入目的都是習以為常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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