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孟遠生二人離開雜器局去府城，梁梓薪並不感覺意外。畢竟這二位是王知府手底下的人，是指揮同知親自來到府城開口，才借過來的人。
這段時間雜器局的響動，惹得王知府不滿，人家把自己人叫過去問問情況，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梁梓薪擔心的是，那位王知府把人叫過去，不只是詢問情況，而是想要發泄心中的不滿。
雖然不至于把人要回去，但讓孟遠生以後抱著懈怠甚至是袖手旁觀的態度，那對雜器局來說，絕對是相當大的損失。甚至混制火藥，會徹底以失敗而告終。
因為無論是他還是雜器局的軍匠，都明白，孟遠生是對混油最為了解的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更能夠發現對方的過人之處。混制要想成功就需要依靠此人。
而除了混制火藥，以孟遠生的能力，還能夠幫助到雜器局很多。只是此人對王知府極為忠心，對方的態度會直接影響孟遠生對于雜器局的態度。
“喲，孟先生和東河回來了！”
梁梓薪正獨自擔心著，就看到了二人的身影，此時朱柳石已經熟稔的湊到兩人的身邊，談笑了起來。
看來這兩個人的心情好像還不錯？
“梁管事，對于混制的方法，我們有了一點新的頭緒。”孟遠生看到梁梓薪的身影，便快步走了過來。
“哦？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梁梓薪臉上掛上了笑意，但心里卻並不知道，對方的話，是不是一種托詞。用一次次失敗，讓他們不情願也得接受最終結果，選擇放棄。
即使他不想放棄，指揮使司也會選擇叫停。
不是他想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這樣的手段，他並不是第一次遇到。
“孟先生需要什麼盡管提出來便是，雜器局必定想盡辦法弄到。”
話雖然這樣說，但對方需要的東西，如果並不常見，甚至十分稀少的話，那即使有效果，將來也不可能大量進行嘗試。更何況，也許這是對方想讓他們知難而退呢。
想的有點多，還是先看看雜器局能不能弄到吧。
“糠粉。”
“嗯？”梁梓薪听到這個答案，頭不自覺的往前探了探，什麼東西？是他所想的那個嗎？
“谷糠磨成的粉，越細越好。”
梁梓薪雖然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還是下意識的吩咐了下去。
手下工匠的動作很快，糠粉很快被拿了上來。孟遠生親自動手，將糠粉用篩子又篩選了一遍。
這才戴上面具，正式開始驗證自己的猜測，馬東河則一直在他的身邊。當然，還少不了軍匠頭朱柳石。
雖然看起來糠粉不多，混油也不多，但所有人都是嚴陣以待，畢竟就這麼點兒量，傷他們也足夠了。
將混油成線狀均勻的倒入放有糠粉的瓷盆之中，隨後用木鏟輕輕翻動，直到看見混油被全部吸收。
“最後放入它！務必動作要輕，直到混合均勻。”隔著面具，孟遠生開口道。
“然後呢？”朱柳石還在等待著下文。
“和以往一樣等著。”
“沒有了？”
“沒有了啊！”
朱柳石看著孟遠生二人走了出去。所以，這就是新的頭緒，會不會太簡單了一些？
……
府城南面再次傳來動靜，不過沒有百姓再將聲音認成是天鼓鳴，也沒有百姓再驚慌。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器，能制造出這麼大的聲響。
而王茂平也是根據差役的匯報，察覺到，聲響的間隔越來越長，也就是說孟遠生他們已經逐漸在接近正確的配比了。
時間已經來到了歲末年關，街道上充滿年味，百姓們的目光已經全部集中到了一年一度的團圓會。
城里很熱鬧，但府城的南郊卻不再傳來動靜。即便年關已過，來到了萬象更新的新一年。
听孟遠生的匯報，混制已經完成，制作與存放都沒有出什麼問題。只是不知道威力究竟如何。
以前怕突然間炸掉，現在心情則是發生了轉變，怕該炸的時候不炸。
能幫的忙，王茂平都幫了，如今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是他能夠操心的事情了。難得有幾天空閑的時間，他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多陪陪妻子，和兩個孩子。
但顯然除了妻子之外，兩個孩子好像並不喜歡他的陪伴，一個嫌王茂平耽誤了她玩耍，一個嫌王茂平耽誤了他睡覺。
作為一個不受待見的人，王茂平自然選擇了強人所難。讓兩個小家伙逮住機會後落荒而逃。
王曦年逃的還算是順利，小腿倒騰的飛快，眨眼的功夫就沖了出去。而王瑞崢這邊，就磕磕絆絆了。路走的不太穩，結果被門檻給絆倒，仍舊堅強的爬了出去。
“唉，我很嚇人嗎？”王茂平感覺有些委屈，沖著媳婦投過去了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
安初筠看著丈夫投過來的眼神輕笑出聲，夫君還不知道，他的眼神有的時候和兩個孩子如出一轍。
“夫君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人。”
“真的？”
“真的！”
“我相信初筠說的話！”不得不說，媳婦的話，讓他的心情大好。
房間里又變得溫馨了起來，夫妻倆目光對在一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自己，以及臉上的笑容。
自己這輩子，雖然忙了點兒，卷了點兒，但有妻子有兒女，又有那麼多家人，到底是讓他知道了幸福該有的樣子，真的是值了。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桌子上，讓王茂平在感覺到暖洋洋的同時，也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困意，趴在桌子上，漸漸睡了過去。
“喲，姑姑，姑父過年好啊！”
“過年好，過年好！”
“舅舅，舅媽過年好！”
“喲，三瑋也來了！快進來。今天留家里吃飯。”
夢中的王茂平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父母，看樣子好像老了一些，臉上的皺紋比他記憶中的要明顯很多。
不過，房子看起來還是以前的樣子，貼著福字，掛著燈籠，還有一箱箱的禮物，也是年味十足。
此時屋子里伴隨著電視上熟悉的背景，閑聊的熱火朝天。而作為旁觀者，王茂平只是有些好奇，後世此時也是過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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