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組織上發布了指導意見，要求全國學子上山下鄉。
街道辦積極響應配合，不少領導家的孩子帶頭響應，一時間城里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張建國又等待了半個月後，才開始動手。
“江哥，這些人可以處置了，該收網了。”
給江涵打完電話後，張建國才快步走向了會議室。
看到眾人看過來的目光，微笑著說道︰
“江哥那邊開始動手了，這次我們要把廠里這些人全都踢出去。”
“建國，我現在才看出來你準備干什麼，你是什麼時候猜到會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的？”
張國義沒有先說正事，而是帶著些不解和驚疑問道。
雖說之前商量的時候，就決定了要把發配到他們廠里這些人全都丟出去，但卻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直到這兩個月形勢突變，波及的領域急速擴大，他才明白了張建國的用意。
“只是有備無患而已，如果沒往我猜的方向發展，也就是給廠里騰騰地兒。
塞了這麼多人過來，廠子早就要塞不下了，以後的工作就不好開展了。”
張建國擺了擺手，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說辭。
他這也不算說謊，局勢或多或少發生了變化，他也說不準會不會往好的方向發展，若是真出現了那種好事，他的準備也不算白費。
“還是建國想的周到，說起來要不是建國讓我們響應號召，我和老孫兩個可能都沒辦法在這里 坐著了。
把這批人丟出去之後，我們要怎麼對待之後下發過來的人，听說里面有不少的技術人員。
要不是葉老出手夠快，把大部分技術人員都編入了部隊，讓那些人沒辦法再做動作，技術人員的數量還要更多。
這些人里可是有不少老教授的，雖然不能保證他們到底有沒有翻過錯誤，但他們的掌握的技術是實打實的，讓他們來廠里做苦力，實在是太可惜了。”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李豐收已經對張建國的所有決定堅信不疑了，甚至成了最相信張建國的那個。
誰讓這幾年張建國在大事上做出的決定，就沒有出過問題呢。
“目前還不好說，接下來可能會下發到我們這些廠里的人，和之前那些人肯定是不一樣的。
但具體要怎麼對待，還是要先查清楚他們的情況再做決定。
這些人里的技術人員，不一定和我們這些廠子的方向匹配，在搞清楚這些人的問題之後，肯定是要互相調配的。”
張建國敲了敲桌子，神色鄭重的說道。
而他這話一出，周興國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
“其他的我都沒有意見，只有互相調配這件事，我覺得並不太合適。
不少人都盯著我們，要是我們這麼做了，肯定會成為那些人攻擊我的話柄。
而且怎麼分配，都是上面的領導決定的，我們互相調配的話是不合規的。”
“興國說的這個問題，倒是比較好解決。”
余東升沖他笑了笑後，繼續說道︰
“我們對這些人的處理方式都是一樣的，都是把人放在了廠子周圍的空地上，讓他們勞作。
但這些人的思想覺悟是不一樣的，想要更好的提高他們的思想覺悟，就要把他們歸類。
這件事情，我們不用偷偷的去做，直接給領導打報告就行了，領導會同意我們互相調配的。
這些人里有技術員可不光是我們知道，讓他們處理為廠子的發展做貢獻，想來領導是非常願意看見的。”
“好你個東子，以前一直覺得你是我們這些人里最老實的，是我看看走眼了啊，這辦法我喜歡。”
張國義一拍桌子，臉上的笑容是怎麼都藏不住。
哪怕這些里就只有一個他們紡織廠的能用上的，也足夠他開心好一陣子了。
這些被下放的技術人員里，大部分都是工程師往上的工級，肯定能幫他們廠子解決不少技術上的問題。
畢竟他們廠工程師以上的人才，早就全被調走了，雖說紡工部會隔段時間來個工程師來解決問題，但哪比得上自己廠子有個工程師啊。
其他幾個人，也都是這種想法，臉上均是露出了笑容。
“我們幾個廠子的事情就這麼定了，接下來按照說好的打配合就行。
江哥那邊查到的資料大家都拿到了，該怎麼做我就不多說了。
不過電子廠這邊，因為性質問題，是沒辦法參與互相調配了。
說起來，熊廠長還是讓保衛科，把這些人隔離在小廠房里麼？”
“還是在小廠房里關著，出來透氣都有人盯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廠性質特殊，一切都以謹慎為主。
不過我們也沒為難他們，只是不讓人和他們接觸罷了，保衛科的干事也不會和他們說話。”
周興國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
以他們廠的性質，要不是現在的局勢不妙，需要大家抱團前進，熊廠長是不可能讓他來這邊參與這些事情的。畢竟他們廠里還是以軍工為主，民用只是捎帶上的罷了。
“把這些人丟出去，換接下來的人，你們廠也能少花點精力。
之前那些人，可沒幾個是安穩的。”
張建國有些歉意，電子廠和他們抱團後，其實並沒有得到太多落在實處上的好處。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不好去插手。
熊廠長也不能和他們走的太近，只能這樣來互相撐場子，就是有些對不住周興國了。
“現在安穩是最珍貴的，我們想看到的就是一直安穩下去，建國不用多想。”
周興國笑了笑，他哪里看不出好兄弟的心思。
他出去折騰了三年回來，當了個電子廠副廠長，然後這幾年就沒再動過，讓張建國是覺得那些好事沒帶上自己，才讓他沒做出什麼成績。
可實際上，他在電子廠做到副廠長已經是到頂了，想當廠長可不只需要政績的。
而且他的等級和張建國他們是持平的，可不比他們低。
……
隨著這次的會議結束，他們這幾個廠長都紛紛動了起來。
在當天晚上，他們幾個就各自找上了分管廠子的大領導。
這些人是拿著文件袋進去的，出來的時候都是面帶笑容。
沒辦法，抓出漢奸加上之後互相調配能產生的效果，讓這些領導壓根生不起拒絕的心思。
張建國的這一波盤算，就在這樣輕松和諧的氛圍下完成了。
第二天，不光是他們幾家廠子，城里所有廠子都接到了命令，把之前下發到各個工廠的人再次下發，讓他們全都去了公社接受勞動改造。
這麼大規模的變動，甚至都出動了部隊同志。
然而也就只是這樣了，城里的平頭百姓只當是看了場熱鬧，各個廠子的領導也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左右不過是一些罪人，留不留在廠里都算不上事兒。
而張建國他們這些人，已經開始在廠里規劃了起來，把原本讓這些人生活的地方劃分成了兩塊。
雖說下次下放過來的人里有不少技術人員，但並不代表這批人里不存在有問題的，待遇自然是要分開的。
大半個月後，這批人才算是下放了下來。
張建國這邊也是第一時間讓老聶去統計了這些人的情況。
在看到老聶提交上來的資料中，不光有技術人員，居然還有不少眼熟的名字，而劉峰也在其中。
這讓張建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記得在劇中，劉峰雖然被趕下了台，但也只是被斗，而沒有落到這種地步。
沒想到沒了崔大可、南易、梁拉娣這些人，劉峰的下場反而更慘了。
“老聶，你說我該怎麼安排這些人，一個個都是老熟人啊。”
“以前怎麼辦的，現在就怎麼辦。都是老熟人，他們身上有沒有問題，有多少能力，我們都一清二楚。”
聶副主任從來不是個心軟的，其他人哪怕調查了也不清楚有沒有更深的背景，但這些老熟人有幾斤幾兩他再清楚不過。
現在這個時候，必須要對一些人嚴苛一些做做樣子，這些老熟人正合適不過。
張建國對于這個回答很滿意，不過還是補充了一點︰
“嗯，不過也不能做的太明顯了，其他幾個廠下發來的人，估計和我們差不多，得給這些老熟人一些機會才行。
就像是這個機修廠的劉峰，他是搞技術出身的，要是能立功，也不是不能讓他日子好過點。”
“化工廠的錢興也是技術出身，紡織廠那邊應該更合適他干活。”
聶副主任一點就透，這就是做表面功夫了。
雖然領導同意了，但也不能做的太光明正大。
不然讓領導那邊難辦，他們以後就沒好果子吃了。
“就這麼安排下去吧，讓保衛科動起來，盡快把這些技術員的底子查清楚。
許晨那邊你也去通知一下，我看這些技術人員里有好幾個研究是煉鋼方面的，讓他看看有沒有認識的。”
張建國說完聶副主任就出去辦事了，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的何大清這才走了進來。
“廠長，最近周圍幾個家屬院都有巡查隊巡邏了，還和我們起了不少矛盾。”
何大清一進來就開始匯報，沒有要閑聊的意思。
“放手去做，別死人就行。”
張建國語氣平淡，巡查隊之間有摩擦再正常不過。
更不要說他們廠的巡查隊本就和其他那些巡查隊不同，在那些人眼里肯定礙眼的不行。
“已經打了好幾場了，不過大家都收著，沒出什麼亂子。
不過突然好幾個家一起針對我們，還都是掐著時間來鬧事，我覺得不太對勁，我想拜托保衛科的同志去查一下。”
何大清的聲音沉了沉，如果只是摩擦，他就不會過來匯報了。
但這些人明顯是奔著拖死他們來的，哪有一天下來半刻不停的出事的，這些人肯定不會只是這個找麻煩這麼簡單。
“拖住你們？巡查隊現在有兩千人了吧。”張建國蹙眉，他不覺得何大清的判斷是錯的。
如果只是想惡心一下巡查隊，只需要口頭上商量好就行，完全必要掐時間。
那這些人，這麼做是為什麼呢。
“兩千兩百三十五人，不過每天巡邏的，也就三百人，都是輪著來的。
大家平時都需要上班，所以沒有需要，是不會讓他們集合的。”
何大清如實匯報，同時還提了一下巡查隊平時的情況。
雖然這是之前張建國和他一起定下的，但提醒還是要提醒的。
“看來是有些人又對我們廠起了心思，我會讓劉光天去查的。
你這邊通知你的那些小隊長，這段時間換班在廠里警戒，兩個人一組負責上午和下午。
車間主任那邊我會交代下去，最近怕是要不安穩了。”
張建國目光一沉，巡查隊這邊平時只有三百人負責巡邏這一點想必出手的那個人已經知道了。
哪怕巡查隊的總人數有兩千多，但他們畢竟只是工人，不像保衛科的人一樣受過訓練。
一旦出事，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很難一下子聚集起來。
以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還真說不定會被那些人沖進廠子。
出手的人是想用他對付化工廠的辦法來對付他啊。
一旦他被抓住，哪怕巡查隊反應過來，把人給圍了也沒用。
人數多到一定比例，而且又不生死相搏的情況下，想把他從廠里帶出去太容易了。
不過動手的那個人，沒有考慮到他自身的武力就是了。
這倒是幫他排除掉了一批人，這個人最多和他是一個級別的存在，不然不可能沒听到過這方面的消息。
畢竟他立功的事情，雖說沒有宣揚，但還是有不少領導知道的。
不過這也只是他的猜測，一切還要等那些人動手之後，他才能確定是誰。
這件事雖然對他有些威脅，但也是一個立威的好機會。
一旦這件事成了，再加上許晨拿出的成果雙管齊下，至少能保住軋鋼廠三年的太平。
這場大風持續了已經有一段日子，再平穩的度過三年，需要熬的日子也就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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