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嘈雜的說話聲。
陳最從一片黑暗之中睜開眼，在看清前方站著許多身影時，有一瞬間的呆滯。
身體很快被旁邊的人扶起。
她下意識地看向扶著的人，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面孔映入眼中。
眼中有一閃過疑惑，隨即想起今日是測仙緣的日子。
二月二龍抬頭。
旁邊的周小笑見對方呆愣著，扯了扯對方的衣袖，帶著些擔憂道︰“陳最，你沒事吧？”
怎麼感覺開始摔了一跤後，與之前有些不同了。
陳最搖搖頭，看著前方許多人的後腦勺，眼中恢復了清明。
可看著眼前的場景卻莫名有些熟悉，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在心頭浮起，像是這幅場面已經經歷過一樣。
她抬起手摸上穿著的白色衣物，察覺到下方的物品後，扯了扯嘴角。
怎麼會？
她前日才知曉有仙人存在，這些時日的一件件事都格外清晰，那道想法很快消失，隱藏在腦海深處。
看著前方之人慢慢向前，又從另一方離開。
很快輪到最前方的陳寶林向前。
她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一旁自然垂放的右手上。
明明開始還有些顫抖的指尖，此時卻一動不動，仿佛對于即將到來之事，心中生不起半點波瀾。
隨著人群的向前，白色的石梯出現在眼前。
她抬腳走了上去，看著周小花走上前，慢慢跟在身後。
依舊沒有動靜傳來。
隨著周小花的離開，桌上一塊白玉般的石頭出現，伴隨著的還有坐在桌前的一位仙長。
她看著那袖間的白雲圖案，腦海中閃過什麼，卻被什麼壓了下去。
卻突然撞上了那位仙長的眼中。
她猛地低下頭，生怕唐突了仙長，快速將右手掌心貼上桌上那枚好看的石頭。
一息、兩息……
時間緩緩過去，那枚石頭也並未有動靜發生。
她有些失望的收回手，低垂著頭朝著離開的位置走去，可卻在走了幾步後，遵循心中所想回頭看去。
原先在身後的那人向前一步，如同開始那樣將手掌貼近，就看見了那枚原先如玉的石頭，只瞬間便散發出耀眼的不同光芒。
就見原本還坐著的那位仙長，快速起身，過了片刻，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徹整個升仙台。
“陳彩彩，金水靈根。”
至于後面還說了什麼，陳最便未听見了，只因她已經離開了那座亭台。
身後的種種皆與她無關。
順著留下來的路徑朝後方走去，很快就回到了村中所在的位置。
她看見了弟弟陳寶林正抱著繼母的小腿，眼角還有隱隱的濕潤。
也看見其余人有著她得不到的安慰。
可她不知為何，以往心中的酸澀卻並未浮現，對眼前的場景沒有半點反應。
她垂著頭，掩下眼中的情緒，走到他們身後等待著今日的結束。
還未站太久，肚子中便傳來一陣陣餓意。
她看了看繼母背著的小包袱，卻並未說什麼。
不知道站了多久，太陽沒有掛著上方之時，便听見前方人群一陣騷動。
她太矮了，看不見前方，只看見了一只仙船突然出現，眼前狹隘的視野突然變得寬闊。
在跟著跪下的那一瞬，看到了那幾位仙長消失不見，隨後仙船在空中劃過，沒見了蹤影。
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空空的。
可她知曉等下發生的事情，跟在前方的人起身，朝著後方出口慢慢走去。
走出那條繁華的街道之後，周邊人的腳步才慢下來，也直到這時才有人開始說話。
唐氏見一行人朝著城外走去，連忙上前。
陳最看著對方急匆匆的背影，自然知曉她打的怎樣的算盤。
她的視線劃過周邊陌生的街道，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人流人海。
若是趁他們不注意時偷偷藏起，會不會可以逃過此次。
這個念頭剛剛劃過，心中便給出了答案。
也許能溜走，可又如何在清水城中活下去。
靠那六十六枚銅錢嗎？
城中沒有戶引連一份幫工都尋不到，可若不逃，難道真的要被賣入那花樓。
就真的沒有其余方法了嗎？
就算僥幸出城，外面又哪處是她的容身之所，吃食都未能解決，更何況山中的那些財狼虎豹。
以她現在瘦小的身子，如何能在外面活下去，尤其一旦出去，便很有可能進不來城中。
種種都好像在說，留在清水城好像是最能活下來的機會。
在城中有哪些能生存的方式呢？
她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注意到余光中的那道身影轉身，不用看都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是如何。
走到一處寬敞的地方時，前方的里長停下，朝著身後的人道︰
“唐氏說的對，好不容易來趟清水城，若是有什麼想買的便趁此機會買下，半個時辰後在城門口匯合。”
村中的人自然同意，既然來都來了，這樣也不枉費今日跑的這一趟。
小孩們大多都未來過清水城，加上今晨匆匆留下的一面，太過于耀眼。
得到這個回答，便意味著還可以在城中多留片刻，可以看到許多新奇的玩意，自然很是開心。
隨著人群散去。
唐氏朝著陳父點頭，抱著陳寶林離去。
片刻間，站在原地的只有寥寥幾人。
周小花回頭，看著站在原地的陳最正朝著她揮手，臉上浮現了笑容。
心里卻想著等會兒爹爹買的零嘴，要留下一些。
于是回頭緊握著爹爹的手掌，有些期待陳最等會兒的反應。
全然不知，這一別，再見已物是人非。
陳最則收回目光，看著一旁站著的父親的身影，能清楚看見對方臉上的猶豫。
可那幾分猶豫很快消散在臉頰上，變得格外堅定。
這一切落在她的眼中，想到後面會發生的事情，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諷刺，臉上卻還是一幅躊躇的模樣。
陳父看著她這副模樣，暗道開始眼花。
想到等下所做之事，心中難得浮現出一抹愧疚，溫和開口道︰“走吧，我們去另一條街上買些東西。”
于是一大一小的身影，一前一後地穿過人群，朝著另一條街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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