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肅起身，看向空竹，搖了搖頭。
空竹跟听雨一樣可惜，話說再多都會騙人，但蒼生的感恩不會。
李君肅起身，雨水滴落在他的黑發上，而後水滴落下。
李君肅看向空竹，一揮照寒，泥漿與雨水一同被揮下。
“李施主，一招定勝負吧。”空竹看著李君肅，笑著開口。
空竹能夠感覺到，丹藥的力量不夠了。
“可以。”李君肅說罷，長刀斜指。
死氣開始攀附，李君肅打算用酆都送葬刀，送走這位高僧。
金色的斷刀，上面再次響起了陣陣梵音。
“往生，救世刀。”空竹再次動了，一往無前。
就像當年斬惡除魔之時一樣主動。
“酆都送葬。”李君肅說罷，濃烈的死氣攀附在刀上。
而後身影一動。
刀尖閃爍著寒光，斷刀的金光也一樣攝人心魄。
不過在雙方打算以傷換傷的時候，斷刀的金光消失了。
照寒刺入空竹的心髒，斷刀卻因為遠處的半截，停在了李君肅的胸前。
“看來，時間到了。”空竹爽朗的開口，好似穿心之痛不存在一樣。
豁達到不似他自己說的，他是普通人。
照寒拔出，空竹倒在地上。
死氣侵襲著空竹，這時候，李君肅腦海里的嘆生山開始運轉起來。
李君肅伸出的手停滯了一下。
回憶
在南北朝，吃飽是奢望，穿好是妄想。
小空竹為了好好活下去，拜入了佛門。
他其實並不信佛，但為了更好的活著，他強迫自己深修佛法。
在那個混亂的時代，空竹終于用虔誠這個不大不小的條件，進入了少林。
在少林，空竹打算學大日如來經，這樣，他就可以永遠躲在少林了，吃香喝辣輕輕松松。
畢竟武僧不戒葷。
可南北朝的時候，妖魔鬼怪，層出不窮，小空竹也要去降妖除魔。
如果拒絕，就會被逐出少林，畢竟少林也不是傻子，更需要炮灰。
小空竹硬著頭皮去了，或許是上天眷顧，他踫到了一個被小魔修折騰的村莊。
小空竹輕松的殺掉主謀，打算回少林，好好窩著。
可，就是這次，改變了他的一生。
村民抬起了他，把他奉為英雄。
孩童的父母、村長，不僅在夸自己，也在告訴孩童，以後要學自己，助人為樂，拔刀不平。
小空竹第一次質問自己，自己從凡人中出來，難道脫穎而出，自己就高枕無憂了嗎？
小空竹的心過不去，回到少林的他，看著大日如來經，還是選擇了大慈悲刀。
他不知道這是對是錯，但他還是選擇了這一式。
或許是錯的吧，但他願意走。
後來，哪里妖魔鬼怪多，空竹就往那去，不管是有多凶險，有多駭人。
不管村莊里面是妖鬼還魔修，空竹都是拿著一柄戒刀，一往無前，哪怕會死，這位僧人還是戒刀附佛光，斬鬼除魔。
不求回報，斬惡而已。
斬惡僧的名聲也開始名揚天下。
到了大隋，天下安定了，他反而無所事事了。
但空竹還是習慣游歷天下，他救過太多人，讓他停下來，他停不住。
後來，听雨來了，讓空竹停下了片刻。
他對听雨傾囊相授，二人與其說是師徒，不如說更像是爺孫。
空竹與听雨會一起出去，而後分開，游歷天下拯救百姓，讓其不受妖獸、山匪、魔教弟子的侵擾。
在大隋之時，空竹甚至敢為了百姓硬懟府衙。
而後，歷練而歸的二人會徹夜長談，空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听雨。
可听雨的弟弟，一直都在這二人的庇護下，無所事事。
後來，听雨離開了，空竹也不在出世了。
直到听雨死去的消息傳來，而後想要復仇的他，被了慧摁了下去。
斬惡僧的腐朽從此開始，空竹開始後悔，當年為什麼不跟著清空大師一起離開呢。
這導致了空竹永遠無法問武，觀山望海他以斬惡為己任，可現在少林的惡，他也要斬嗎。
听雨的死也是一樣，現在自己作為棄子進入了天地劍門，值得嗎？
空竹覺得值得，至于為什麼，原因很簡單，他累了。
哪怕少林再怎麼不堪，但在南北朝之時，也是其收留了自己，他不能恩將仇報，空竹一生都在折磨自己。
直到用出往生救世刀的時候，他才短暫找回了自我。
听雨只有大慈悲刀，空竹的往生救世刀，才是他一生的道，哪怕少林，也不知道這一刀，了慧雖然覺得這一刀跟慈悲刀法有些區別，但卻沒有深究。
這一刀是空竹的驕傲，少林卻永遠不會知道。
少林唯一勝過李君肅一招的往生救世刀，卻是棄子空竹的一生極致，是了慧眼里，現在已經無用的空竹，他的畢生絕學。
空竹雖然輸了，但這一招往生救世刀，帶著蒼生的祝福，勝過李君肅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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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也只贏了這一招，諷刺的是，他們完全不知道。
空竹以自己的生命，成全了他人。
當年在南北朝當乞丐的時候，才是為自己而活。
進了少林，他為佛法而活。
游歷天下，他為百姓而活。
傳道授業，他為听雨而活。
天地劍門，他為少林而活。
現在，一切終于了結了，自己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嘆生山的掠奪到此而止，李君肅看著空竹。
空竹似乎知道了什麼，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握住了李君肅的手，卻沒有起身。
“李施主，你說是我負了少林，還是少林負了我。”桀驁的僧人笑著開口。
雨滴滴落，順著僧人的眼角滴落。
“不負相負。”李君肅思索片刻，緩緩開口。
“好好一個不負相負。”空竹笑了，語氣平靜。
“李施主，你既然知道了一切，老僧有件事情拜托你。”空竹笑著開口。
“你說吧。”李君肅略微垂了垂眼眸，語氣平靜。
“外面紅塵太熱鬧了，貧僧就不出去了。”空竹緩緩開口。
“書院也不去了嗎。”李君肅聞言，淡淡問道。
“不了，貧僧喜歡安靜，就不跟小雨一樣湊熱鬧了。”空竹笑著開口。
“我知道了。”李君肅淡淡應著。
“麻煩李施主了，貧僧想睡會了。”空竹聞言，眯了眯眼楮，而後隨著話語落下，眼楮漸漸合上。
“一路走好。”李君肅看看落下的手臂，緩緩開口。
禁地解除，言歸看著李君肅，嘆了口氣。
“還有禿驢等著你殺呢。”言歸撓了撓頭開口。
“對啊，少林、西域密宗、金剛寺。”血崇劍罕見的發出聲音。
“閉嘴吧你。”陰缺拍了拍血崇劍說著。
李君肅現在殺心很大，陰缺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
“佛門，一個不留。”李君肅吸過遠處的戒刀，把其放在了空竹身旁，淡淡開口。
“沒問題。”言歸點了點頭應著。
“怎麼了？”血飲無涯看著突然停下腳步的賀獰問道。
“沒什麼，佛門要倒霉了。”
“你好好說說。”
“滾。”
“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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