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內。
我和老歐陽坐在隊員休息的長椅上。
老歐陽顯得笑呵呵的樣子，眼神也是看著不遠處的奕雪。
而我一言不發。
眼神同樣落在奕雪身上。
一切都攤牌後，感覺太多的巧合證明奕雪是我的女兒，她今年的年齡，以及名字，都好像指向了唯一的方向。
王燕不太可能和其他人生出這個孩子。
時間和名字的針對性很大。
老歐陽見我半天沒有說話，此時也是笑呵呵的開口問道︰“滿江，知道自己有個女兒，怎麼感覺你不太高興呢？你看你女兒多可愛，也很聰慧，將來必然是個人才，有這樣的女兒應該高興開是啊。”
而我听到這話。
依舊沒有說話。
已經燃盡的香煙被我丟在地上，我深吸一口氣，坐在座位上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
終于。
半天憋出幾個字。
“我已經結婚了。”
現在雖然沒做什麼親子鑒定，不能百分百確定奕雪的身份。
但情況已經大差不差的樣子。
而我現在的情況，不是選擇要不要當奕雪爸爸的事情，因為我現在結婚了，並不是自由身的狀態。
這種情況下。
如果奕雪真的是我的女兒，而我又以什麼身份，去面對王燕。
又該如何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又該如何給孟藝佳一個交代。
要是之前，我沒有和孟藝佳確定關系的時候，即使為了女兒，我也可以勉強和歐陽家一起，畢竟之前也委屈過自己在金家受盡白眼。
成年人沒有隨心選擇。
只有無奈為了各種責任妥協。
而在之前，這些都好處理一些，如今還真的讓我有些棘手。
如果是真的。
我又該怎麼辦？
拋棄孟藝佳？
我們倆這麼多年，多次錯過，最早認識，到最後領了證件，她為此也付出了太多。
我怎麼可能把她丟下？
還是選擇和孟藝佳繼續在一起，讓自己的女兒，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
做不到一個父親應該做到的責任？
是什麼情況下。
一個小丫頭在挑選自己的父親呢？
原本很好笑的畫面，你能做我爸爸嗎？
這句話此時卻顯得那麼的扎心。
她已經六歲了，而我在她之前的六年期間內，沒有做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事情，甚至連老歐陽這種完全沒關系的便宜姥爺。
這對一個父親來說。
無疑是一種罪孽。
而此時的歐陽卻是轉頭看向我的側臉。
用手放在我的腿上。
“滿江啊，你的能力呢，要說之前，可能京城四大家族在的時候，只有老金頭覺得你可以，其他人都對你不屑一顧，如今也是徹底的證實了自己的能力，你是可以攪動京城幾十年不變局面的人。”
“這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這點毋庸置疑，你就是一條潛龍。”
“那你知道，為何你都和我歐陽家，甚至是沈家平起平坐的地步，這種情況下，我還不稱你為人中龍鳳嗎？”
我無奈一笑。
“還是年輕唄，我怎麼都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手。”
歐陽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不悅。
但他沒有接話。
而是繼續著他的話題。
“因為你有心，一條真正的龍，一個真正能成大事的大人物，必須腐蝕了自己是人的那顆心！”
我微微皺眉。
看著歐陽。
依舊沒有說話。
歐陽卻是厚顏無恥的笑道︰“金家有座大佛，在京城叱 風雲，和那大佛有很大的關系，謝家是百年基業，沈家是軍內背景，他們成為四大家族，理所應當，那你知道，我歐陽可是一個平民出生，我最早是在京城賣早點的。”
“沒看出來吧？”
“滿江，我歐陽家能擠進四大家族，在這風卷雲襲的京城，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沒有心！”
“你和我一樣，都是草根出生，你這一路走來，仿佛就是年輕時候的我，我太知道你現在是個什麼狀態，想要更上一層樓，就必須把自己這顆凡人的心，自我腐蝕掉，畢竟……”
“一條龍，怎麼能有人心呢？”
說完這話。
他緩緩摘下自己的墨鏡，一個肉窟窿出現在他的左眼上。
另一只眼是正常的。
而我見慣太多的血腥場面，對這樣的傷口，自然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下一秒。
我笑了起來。
“歐陽先生，十分感謝你的肺腑之言，十分的受用，我也不否認你說的完全是錯的，完全是真金白銀的干貨，我也知道很多大人物背後都很髒，我也見識過很多這樣的人，不可否認，這樣的人，反而往往混的都不錯。”
“而所謂有心的人，都是這些人的肥料，是來滋養沒心的人，最後下場都不會太好。”
“真正的江湖，一定是險惡的。”
老歐陽笑著點頭。
對著我肩膀拍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在說什麼，只要你我聯手，這京城只會有一家存在，就是我們歐陽家！”
而我卻是笑容更盛。
緩緩推開了歐陽的手。
“我不否認你說的是這個世界的真諦，也是人性的真諦。”
“但歐陽先生還是不夠了解我。”
“你我不一樣。”
歐陽微微皺眉，出口問道︰“哪里不一樣？你這一路來的手段，也沒光彩到哪里，不是嗎？”
“本質。”
我認真的看著歐陽，再次說道︰“我從走上這一條路的那一刻開始，我都是被迫的，我從來不想當什麼大人物，相反，我很羨慕小人物的平淡，他們的安定，他們的生活。”
“你說的也沒錯，就我之前干的那些事。”
“真正能稱為好漢的事情，幾乎沒有，我韓滿江確實不是個什麼好人。”
“但我也從沒說我是個壞人。”
“我干了不少的壞事，但在我的立場上，我為我的兄弟，我的紅門，甚至我們的龍騰，干了很多的好事，這些事，可能在常規意義上，是個壞蛋干的事，可對他們來說，我干的都是好事。”
“而我從走上這條路開始，沒欺負過一個普通老百姓，這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的原則。”
“如果現在有個人，出來非要有人問我，韓滿江，你到底是好人啊，還是壞人啊。”
“那我只能笑著回答，我只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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