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兄妹三人一直試到了下午也沒能成功打開箱子——好吧,這個大小頂多也就算個盒子,理論上來說她們的法力總量是沒問題的——這點秦月已經驗證過了。通過簡單的計算,秦月已經大概估算出來這個盒子需要多少法力才能打開。
很簡單的數學題,修羅村中文化課的一部分教材也是來自于外界,這種計算題就像“一個游泳池一邊放水一邊灌水、什麼時候能裝滿”一樣,好像還是一道初中題。
打開盒子需要的總法力量並不多,難的是如何平衡法力的輸出和散逸。從這點來看,秦月已經大概知道所謂的五行師在修士界的位置了。
秦月法力部分的修為其實並不高,她只是知道如何使用一些常見的簡單法術和自身的戰斗能力相結合,所以才會被卓風影評價為達到了七級修士的水準——這並不是在說她的修為,而是在說她的戰斗能力。
實際上她的修為大概也就四級修士左右,剛剛脫離新手的範圍——畢竟她才剛入門修士界半年多的時間,再有天賦也需要慢慢積累。而四級修士就已經可以打開盒子了,這個級別是除魔部中大部分修士的修為——也就是說,所謂的五行師,而且還是能夠參加五行大會的、修煉了很多年的佼佼者的實力,頂多也就在三級以下這個新手範圍。
拿喜歡打游戲的死宅林默的話來說,所謂的五行師連新手村都還沒出去。
但周家三兄妹的法力其實不低,從他們使用法力輸入到盒子中的時間大概估算一下,他們的法力容量應該已經和四級修士持平了。之所以無法打開,是因為他們對法力的控制還不到位。
這是侍仙閣評價修士等級最重要的一點——就算法力再高,卻無法順暢地與自然做交換,那和沒有是一樣的。普通人體內也有少量的法力,但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與自然界進行溝通和交換,所以才是普通人。
五行師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所以他們使用體術來彌補法術方面的不足,通過體術和低級的法術相結合,用這種方式來獲得更高的戰斗能力。
這就是五行師武法雙修的真相。
“……不行。”周堂文在又試過一次之後宣告了放棄,“法力散逸的速度比我輸入的更快,我的爆發力……遠遠不夠。”
周堂文是年輕一代五行師中比較有天賦的一位,在秦月說出這個盒子的陣法是如何運作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第一場考試是在考驗他們的法力容量和爆發力。可惜,明白了原理和能否做到是兩回事。
周堂武的脾氣有些暴躁,他已經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盒子了。不過每一次又重新撿起來——有一說一,這個倔脾氣和周堂香倒是挺像的。
反觀周堂香卻在角落一聲不吭地努力著,就算屋子里有余冕當空調,她的額頭上仍舊布滿汗水。秦月和黎江倒是想幫忙,可他們師兄妹一個還是新手、自己才剛入門不久,另一個根本就是啥都不會,想要教也無從教起。
——又不能去問柳垂蓮和穆小雅,她倆可是考官,肯定什麼都不會說的。
就在周家三兄妹陷入僵局的時候,余冕抱著冰棒站了起來走向了窗口。窗台上放著幾盆花,看上去有些時日沒澆水了,花盆里的土變得有些干燥。他看了看花盆,又看了看周家三兄妹,回到沙發旁邊拿起了兩個空的礦泉水瓶。隨後抬起一根手指,指尖上慢慢凝聚出了一根尖銳的冰錐。
他在一個礦泉水瓶上刺了很多小洞,另一個礦泉水瓶保持著原狀。接著,余冕去外面打了一桶水回來,將兩個瓶子扔進桶中灌滿水,然後同時到提著兩個瓶子,將有小洞的瓶子擰上了瓶蓋,舉到了幾個花盆的正上方。
一個瓶子里的水只從瓶口中流出,另一個瓶子里的水順著周圍的小孔灑出來。有些水灑到了窗台上,濺到了距離窗戶比較近的周堂武身上。
“……大叔,我這邊正煩著呢。”周堂武有些暴躁地說了句,不過也不敢太大聲——這家伙可是屋子里唯一一個毫不費力地打開盒子的人,想來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他是魯莽,但還不至于沒腦子,“你想澆花能不能拿到一邊去再……”
周堂武話還沒說完,就被哥哥周堂文按住了肩膀——他盯著那兩個瓶子,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突然,他的眼楮一亮,隨後回到自己的盒子旁邊,屏氣凝神稍微恢復了一下,再次開始嘗試打開盒子。
周堂武不知道哥哥想干什麼,不過也很听話地沒再說什麼。三兄妹從小玩到大的,對彼此之間熟悉得很,大哥的這個反應,很明顯是想到什麼方法了。
果然,十分鐘後,周堂文面前的盒子發出了“ 嗒”一聲,蓋子和盒子本體之間出現了一道縫隙。他趕緊想把蓋子打開,卻因為忽然中斷了法力輸入而再次失敗。
——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失敗了,只要他再堅持一小會兒,就能在盒子里的法力降低到能夠鎖住蓋子之前,將蓋子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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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找到了竅門。
“……多謝前輩的教導!”周堂文喜上眉梢,趕緊起身朝余冕抱拳一拜。後者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扔掉了兩個瓶子,撓了撓趴在肩膀上的冰棒的脖子,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都是你自己悟出來的,我就是澆個花。”余冕說完給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之後開始摸著冰棒閉目養神。
夏天的下午,總是會讓人犯困,妖怪也不例外。
“大哥,你怎麼辦到的?!”周堂武看了余冕一眼,湊到了哥哥身邊,好奇地問道,“那大叔教你什麼了?”
“堂香,來。”周堂文不愧是周家最聰明的金剛師,他撿回了剛剛余冕拿來澆花的瓶子和水桶,按照余冕剛剛澆花時的動作又來了一遍。
“哥,我懂了!”周堂香的眼楮也亮了,她總算知道為什麼打不開盒子了。
“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弟弟我腦子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直接明說唄!”周堂武看著哥哥和妹妹好像都懂了什麼,憋屈地蹲在了一邊。
“是我們的施法習慣。”周堂文指著全是小洞的瓶子對弟弟妹妹說道,“我們從小第一次接觸到的法術就是最基礎的銅人術,這是我們周家金剛師最基礎的法術,一切入門都是從這里開始的。”
“銅人術的基本原理就是將法力從身體各部分幾個主要的穴道中釋放出來,並以這些穴道為核心讓全身的血肉和骨頭變得堅硬無比,銅人術的弱點也正是在這些穴道上。”
“而當我們施法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將法術從這些穴道中輸出,而我們真正能接觸到盒子的部分只有掌心的勞宮穴,其余的法力都在身體的其它穴位上散逸出去了,根本就沒有輸入到盒子里。”
“如果我們只使用勞宮穴來輸出法力的話……”他拿起了沒有小洞也沒有蓋上瓶蓋的礦泉水瓶,將里面的水倒出來,“……我們的法力輸出就會集中很多。”
“原來如此!”周堂武用力捶了一下手心——怪不得不管他們怎麼輸出法力都沒用,原來問題出在方法上。
找到了原因,三兄妹再次進行了嘗試,果然,這一次十分順利,二十分鐘後,三人全都成功打開了蓋子。
盒子里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稀奇物品,就是一個冒著酒氣的小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合格”兩個字。
嗯,一看就是出自柳垂蓮那個女酒鬼之手。
三人高興得歡呼起來——能打開蓋子,就證明他們第一場考試已經合格了。簡單慶祝過後,周堂文拿起了茶壺,恭恭敬敬地在余冕的茶碗里倒了茶,然後禮貌地鞠了一躬,再次向余冕道了謝︰“多謝前輩,小子受教了。”
在黎江剛到周家的時候,周堂文和余冕交過一次手,那時他還以為這個瘦高的男人只是有一身很強的怪力,並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法力的痕跡。如今看來,這位前輩不僅會法術,而且似乎還是個高手。
——高到他們五行師連其背影都望不到的地步。
“我什麼都沒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余冕雖然這樣說,不過還是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前輩,通過這幾場考試對我們周家來說至關重要,如果您不嫌棄,小子周堂文和我的兩個不成器的弟弟和妹妹,願意拜前輩為師。”說著,他給周堂武和周堂香使了個眼色,兩人從小就很听大哥的話,趕緊都站了過來,抱拳向余冕拜了下去,“您若是答應,往後周家上下定然將您視為貴客,無論什麼要求,我們都會盡可能滿足您!”
周堂文本想提錢的事兒——畢竟這三人是作為自己妹妹的保鏢來的,肯定是為了錢。但看余冕雲淡風輕、一副隱世高人的樣子,感覺用錢說話好像會侮辱他,于是換了一種委婉一些的說法。
“我教不了你。”余冕搖了搖頭,這事兒他還真就答應不下來,“我能打開這個盒子,是因為盒子對外界的能量沒有任何限制。從本質上來說……”
話說至此,整個屋子的溫度驟然下降,眾人連呼吸都帶著白氣。就好像這三伏夏日,一下子變成了三九隆冬一樣。
緊接著,一陣狂野的躁動感充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身體,周堂武本就脾氣暴躁,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他幾乎已經來到了發狂的邊緣。
好在這種能夠影響心智的怪異感覺一閃而過,溫度也開始慢慢回升。余冕看著兄妹三人震驚的表情,慢慢喝了一口表面上已經有了些許浮冰的茶︰“……我們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同一種,身體構造也完全不同。我雖然能看穿你們法術的使用原理,但從根本上來說,我是無法使用的。”
“原來余先生……是妖。”周堂文恍然大悟,只有妖氣才會影響人的心智,幸虧他們還有些修為,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早就發狂了。
“你沒什麼事吧?”秦月本身有著法力和鬼氣,再加上在萬妖樓住久了,已經對妖氣的負面影響差不多免疫了。只是師兄是普通人,她有些擔心黎江會不會受到影響。
“‘我們’村子里出來的,不是早就習慣這種感覺了麼。”黎江無所謂地笑了笑,對修羅村的村民而言,這種狂野的野獸氣息,就是最原始的殺意。
“不過她應該能教你們。”余冕看向了秦月,“若是論法術的話,她應該比你們強很多的,至少你們仨加一起都不是她的對手。”
三兄妹又看了秦月一眼,後者趕緊擺手拒絕——
“其實我也不行,因為我的法術……某種情況下來說有些特殊。”說著,她打了個響指,指尖上忽然燃起了一朵幽藍色的冰冷火焰,“所以……我大概教不了‘活人’。”
三兄妹又嚇了一跳,尤其是周堂武,都快縮到哥哥和妹妹身後了。別看他脾氣暴,可他的弱點卻很可笑——
他怕鬼。
這名少女的指尖燃燒著的、帶著陰森冰冷氣息的火焰,很明顯就是鬼火。
誰都沒有說出“鬼”這個字,畢竟對活人來說,這個字還是很忌諱的。什麼都不敢說的三兄妹只能將目光落在了黎江的身上,意思是他倆一妖一鬼,你又是什麼東西?!
“……我就是普通人,純的……”黎江攤了攤手,尷尬地笑著說道,“一點法術都不會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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