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的小酒坊。
司馬鈺那邊發生了什麼事,鐘秋並不了解,她現在正捆著一大群仙兵擠在了小酒坊的院子里。這些仙兵都被裝在了【鎖仙籠】中——這件強大的法器是鐘秋在打到仙界的時候,從一個仙將的手中繳獲的。持有鎖仙籠的仙將當時也兼任著仙宮大牢的獄長,死于鐘秋之手以後,法器也落到了她的手中。
鐘秋對法器什麼的沒什麼興趣,她在戰斗的時候從來都不依靠這些東西。繳獲諸多法器的最初想法只是覺得好玩而已,沒想到如今竟然用上了。
她是半夜趕到的小酒坊,敲響院門的時候給駱青嚇了一跳,還以為劉寡婦李寡婦她們又來找他了。
說來也怪,不知道為什麼,駱青對鎮上寡婦們的吸引力出奇的高,不僅是現代,從千柳鎮落成、駱青居住這里的那天開始,就不斷有寡婦看上他。
最開始那一代的寡婦們,駱青以為只要熬死她們就沒事了。畢竟人類和妖怪的壽命差距很大,他活得遠長于人類。直到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的寡婦們找上門的時候,駱青算是徹底放棄了。
他這輩子,可能就和寡婦有緣。
師父哈雷先生曾給他取了個外號——中老年寡婦的夢中情蛇,一開始哈雷先生也抱著嘲笑的態度去看,直到那些寡婦們中出現了許多風韻猶存、長相甚至不亞于年輕少女的人之後,他開始變得有些羨慕自己的大徒弟了。
有那麼一段時間,在寡婦們上門找駱青的時候,哈雷先生就搬個小板凳在小酒坊門口坐著,希望和那些漂亮的寡婦們交個朋友。
——結果當然是被他老婆揪著耳朵給提了回去。
哈雷先生怕老婆這件事,可是全鎮聞名的。
如今半夜的院門被敲響,駱青從門房的小火炕上驚醒,不耐煩地朝門口吼道︰“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答應和你們相親的!鎮上那麼多老頭不找,非得來找我這個窮光蛋!有病啊!你們圖啥呢這是!”
駱青可不怕話說得過重,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那群寡婦們都不會往心里去的。更有幾個過分的似乎迷上了挨他的罵,每天不听兩句全身哪哪都難受。
只是下一刻,門外傳來的聲音讓駱青精神為之一振——
“駱青,開門,我是鐘秋。”
听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駱青打了個哆嗦,差點兒沒從小火炕上滾下去。
這女鬼怎麼這個時間來了?!
“等等!穿衣服呢!”不管怎麼樣,這可不是他敢怠慢的,趕緊摸黑找兩件衣服套在了身上。一邊穿一邊嘆氣,想來那鐘秋也算是寡婦了——要不然自己還是搬家吧,最不濟去山里跟黃婆婆住一起。
——哦對了,黃婆婆好像也是寡婦來著,她夫君已經死了兩千多年了。
打開院門,駱青又嚇了一跳,鐘秋的身後有一座牢籠,里面關了十幾號人。
“這些是……”
“進去再說吧……”鐘秋顯得很累的樣子,她是走夜路、翻山越嶺帶著十幾個仙兵趕回來的,沒敢走大路是怕嚇到別人——這麼大的籠子用鬼術浮在半空,里面還裝著這麼多人,她敢走大路,鎮民就敢報警。
就這還是用障眼法藏著掖著才沒讓人發現。
“你等會兒。”駱青進屋翻了鑰匙,將大門徹底打開——小酒坊的大門是雙開門式的,很寬。大門上還有個小門,平時出入都是開這扇小門的,大門只有在冬天往院子里運煤、或者小電驢進出的時候才會打開。
還好,院門夠寬,籠子還能進來。鐘秋可不敢把籠子浮得太高——除了不能讓普通人發現之外,鎮子里還住著不少能看穿障眼法的,讓那些妖鬼們發現了也很麻煩。
畢竟這是仙兵,而且是一群有問題的仙兵,在查清楚狀況之前,她想讓盡可能少的人知道這件事。
“這些是……仙兵?”關好了院門,駱青皺著眉看著籠子里的那一大群——他們身穿的盔甲樣式都很熟悉,而且身上還散發著靈氣。之所以不敢直接確定下來,是因為駱青發現這些仙兵身上的靈氣……好像有點古怪。
他和巫鎖庭接觸過很多次,也去過仙界,那里的靈氣要更純淨一些。反觀這些仙兵身上的靈氣,好像摻雜了許多雜質一樣,給人一種很髒的感覺。
“你能聯系到巫鎖庭麼?”鐘秋沒工夫廢話,她做事向來都是直來直去的。
能讓她的語氣變得委婉的對象只有寥寥幾個,顯然駱青並不在其中之列。
“我讓人去送信。”駱青立刻進屋拿了一樣東西出來,這個東西比鍋蓋大概小一圈,水滴形,上面的妖氣十分濃郁——這是他的一片蛇鱗,平常的信物進出仙界需要辦手續,拿著這個東西,信使和物品統統不需要審查。
送信的途徑很簡單,而且剛好踫到了一個要去千柳鎮城隍府辦事的鬼,將蛇鱗委托這個鬼帶給文佩之後,駱青回到了院子里,給鐘秋拿了一塊提神的【金壽】出來。
“你就不能打個電話什麼的麼。”聞著金壽的香氣,鐘秋的疲勞稍微緩解了一些。她的身體現在正在柳垂蓮那里保養,暫時不打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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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說啥呢,你覺得人類的信號基站架得到仙界那邊麼?”駱青攤了攤手,坐在小板凳上給自己泡了壺茶,“這些仙兵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了。”鐘秋思考了一下,將司馬鈺從被抓走一直到傍晚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听得駱青直皺眉頭。
“……按理說上次小鈺在仙界鬧得那麼大、巫鎖庭已經向眾仙們解釋過她的來歷了。而且在捉拿羅剎鬼、夜叉鬼,以及‘對抗’你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仙兵都到場了,他們都應該認識小鈺的妖氣才是,怎麼可能還會對她動手呢?”
“問題就在這里。”鐘秋也覺得這件事特別蹊蹺,在帶這些仙兵回來的路上,她也思考了一些可能性,“你說……仙界中有沒有可能,某些仙兵歸個人所有的?”
“你是說……私兵?”駱青知道鐘秋在說什麼,之後立刻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仙界和平得跟養老院一樣,個人根本沒必要持有武裝力量。听巫鎖庭說,最近幾百年來的一次比較大的案子,就是幫一個老仙人尋找他養了八十年的雙尾靈貓,最後還被證實是靈貓自己出門散步走丟的,養私兵純粹就是浪費精力。”
“那這些家伙們怎麼解釋。”鐘秋抬眼看向了籠子,無論是兩千五百年前自己還是仙的時候,亦或是上次去仙界幫忙尋找白羽聖石,她都沒有感受過如此污濁的靈氣,“這群家伙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的仙兵,他們身上的氣息……很混亂。”
“你也感覺到了?”駱青喝了口茶,走到籠子旁邊看著里面的仙兵——那些仙兵在鎖仙籠中被暫時壓住了全部的靈氣,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他將手伸進籠子里,將一個仙兵的腰牌扯了下來。
每個仙兵都有腰牌,上面記錄著個人信息,腰牌是仙王統一頒發的,有著仙王特殊的靈氣在里面,無法被模仿。籠子里的仙兵也有自己的腰牌,不過明顯和正常仙兵的不一樣——
“這不是巫鎖庭的靈氣,而且……也不像是別的仙頒發的,其中摻著的雜質不明,還需要調查一下。”駱青摩挲著腰牌,心中的疑慮更重了,“不過……這種摻著雜質的靈氣,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說著,他抱著胳膊在院子里轉圈,這是他的思考習慣——可惜鐘秋無法適應他這個習慣,在駱青來回轉圈的時候,鐘秋索性閉上了眼楮。
她已經夠累了,不想再被這家伙給晃暈。
鐘秋已經改回了人類的時差,現在的她是又累又困。就在她打算倚著院中的柳樹小憩一會兒的時候,駱青忽然捶了一下手心,給她嚇了一跳。
還沒等她說什麼,就見駱青一路小跑進了自己憋屈的小門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中捧著一堆信件——
“想起來了,腰牌上的氣息,和這些信件上的氣息很相似。”
“……這是什麼。”鐘秋看著那堆信件,只看一眼,她就認出了信封上的筆跡,“這是時幽寫來的信?”
“嗯。”在時幽取得正式滯留人界的身份證明以後,駱青才知道一直給自己傳送有關百鬼眾消息的人就是時幽。當然,他不可能把這個秘密說出去,讓時幽保持通幽鬼的身份,對他來說更有好處,“這些都是時小姐傳遞給我的、關于百鬼眾一系列行動的消息。除了南風鎮這件事之外,每一件我都保存著。”
時幽當然不可能知道南風鎮的這次行動,在策劃這次行動的時候,時幽正在鎖妖林那邊忙著,回來以後也一直待在黃婆婆身邊,直到最近才離開,唐梨的消息根本無法傳遞到她那里。
“腰牌上的氣息,和這些信件上的氣息很相似。”駱青面色凝重地下了結論。
鐘秋的睡意一下子沒了。
她知道駱青是什麼意思——
“你是說……”鐘秋皺著眉看著腰牌和信紙,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頭蔓延開來,“……【化鬼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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