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慎霆連姝!
如果不是周圍凌亂的痕跡,還有他身下的一片狼藉顯示著這兒曾發生過什麼,他幾乎要以為,這一天一夜來他所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他的毒解了,眼楮也回復了光明,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原始森林的某處斷崖之下的草叢中。這兒人跡罕至,草叢甚至有過人高,所以他們在這兒呆了這麼久,才一直都沒有被人發現。追殺他的人大概也以為他墜崖死了,又或者以為他中了毒吻之毒,最後必定毒發身亡,所以也沒有到斷崖之下來看看。正好,給了他生還的機會。
只是那個救了他一命的女孩,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後來,他悄然潛回到雲城,將出賣他的親信以及所有參與此事的人一概鏟除,才出了心頭的那口氣。而這段不堪的往事,也被他掩埋在了記憶的深處。
畢竟是不光彩的過去,所以,他不好向喬宓細說,只是語焉不詳的掩蓋了過去。
喬宓倒也沒有追問,只是覺得有些唏噓。
“所以你見到我之後,以為我就是那個女孩?因為我身上的香水味?”
“是,”他點點頭,神色有些惆悵。
她依然不解,“可是,這跟 的生母有什麼關系?”
蕭臨風看著她,眸光有些復雜,明明滅滅。
“當時,我中了一種叫做毒吻的苗疆奇毒,需要跟女子那個……”
“哪個?”她愣愣的,一時沒明白過來。
他無奈的看著她,竟有些說不出口。
喬宓忽然就明白了,“啊。”她低低的叫了一聲。
難怪他難以啟齒,原來,竟是這樣。
片刻過後,她恍然“ 該不會就是那個女孩生的吧?”
蕭臨風點頭。
“可是,你不是說之後沒再見到她嗎?”那他怎麼知道她生了他們的孩子?
蕭臨風苦澀的道“後來,我又派人去鳳凰嶺周邊找過她,可惜一無所獲。直到第二年。”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清冽的道“第二年,有人給我送來一個嬰孩,說是那女孩所生。並且,讓我發下毒誓,此生再也不許去尋她。”
喬宓怔住了。
蕭臨風惆悵道“我知道,對方是不想讓我去打攪她,畢竟,她有她的生活,當年我對她造成那麼大的傷害,她也一定是不想見到我的。所以,我答應了來人,也恪守著自己的承諾,這麼多年,都沒有再去找過她。”
“可你現在為什麼又要去找她了?”甚至還差點把她當成了她。
蕭臨風沉默良久,才輕描淡寫的道“因為我家人逼著我跟秦佩兒結婚。”
喬宓恍然“所以你想尋到 的生母,來打斷他們的念頭?”
“是,”蕭臨風眸光閃爍了一下,道“與其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不如找回孩子的生母,至少,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給她完整的母愛。”
喬宓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咬了咬牙,道“那為什麼,又要娶我?”
因為我懷疑,你就是 的生母。但這句話蕭臨風沒有說出口。
他只是笑了笑,撫了撫她額際的散發,微笑道“理由我說過兩次了。怎麼,你到現在還是不相信嗎?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喬宓怔怔的。所以,還是那句話,一見鐘情嗎?
他對她,一見鐘情?所以不要秦佩兒,也不找 的生母了,而是,娶了她?
看到她眸中掠過的猶疑之色,他笑了笑,道“你這個人哪,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自信。難道你不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挺可愛,挺有魅力的女人嗎?”
女人嘛,虛榮心總是有的,所以被人夸,尤其是一個非常優秀非常出色的男人夸獎,總是會心里舒坦高興的。所以,喬宓盡管心里還有不確定,但也被他的情話給哄得臉頰染上了桃花瀲灩的顏色。
“那如果,”她期期艾艾的道“如果你以後又找到 的生母,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故意裝糊涂。
她羞惱的跺腳,橫他一眼,“你跟我裝蒜是不是?”
他哈哈一笑,親吻一下她的額頭,“誰說我還要繼續找了?”
她愣了一下,“你不打算繼續找她了嗎?”
他搖頭,“不找了。我已經找到了你,既然她不想我去打擾她的生活,我還是恪守諾言,不再去尋找她了吧。再者,找到了她,又能如何呢?”他笑著看她,眸中掠過一抹促狹的光芒“還是你希望,我再娶個小的?”
喬宓“……”
蕭臨風在房間里逗留了很久,直到夜色初上時分,才離開。
他走後,喬宓一個人出了酒店,沿著馬路,慢慢的走,慢慢的散步。
今天和蕭臨風敞開心扉的對話,可以說,他們的關系又向前進了一大步。
她對他了解得更多,可是,也越是擔心。
擔心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如果,假如有一天, 的生母突然出現了,他們,又該如何?
她對蕭臨風有救命之恩,如果她要她讓出蕭臨風妻子的位置,她,讓嗎?
秋夜的涼風襲來,她下意識打了個寒噤。
搖了搖頭,她苦笑。喬宓,你真是想多了。
自己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呢,就想到那麼久遠的事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攏了攏披肩,漫無目的的沿著馬路牙子走著。
這時,手機提示有電話進來。
她看了看號碼,劃開接听“相思。”
“喬宓,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去哪里了?”
她笑了笑,道“哦,我來雲城了。”
“雲城?”田相思顯然很是意外,“怎麼好端端的又去雲城了?”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你去找蕭臨風了?”
“沒有,”喬宓道,“我來有點事,不過……”
“不過什麼?”
喬宓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剛剛和蕭臨風見過面。”
“真的嗎?”田相思很驚訝,“你們真的見面了?”
“嗯,”喬宓大概將今晚的聊天內容跟她說了說,末了道“相思,你說,我該相信他嗎?”
田相思問“你指的是哪方面?”
喬宓沉吟了一下,道“關于毒吻,關于,一見鐘情。”
田相思道“第一個問題,我回答不了。畢竟,這種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說,這個什麼毒吻之毒,更是匪夷所思。所以,我不能判斷,蕭臨風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必要騙你。更何況是這種事。如果他真想糊弄你,隨便編個借口,說蕭 是他和別的女人一夜一情的產物都可以,為什麼還要編個什麼毒吻之毒來騙你呢?”
喬宓點頭,“我也是願意相信他的,只是,毒吻之毒,太過驚世駭俗,我之前從未听聞過……”
田相思道“第二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還是那句話,喬宓,你太過自卑。而且,從經歷了袁家的事之後,你變得多疑,變得不肯輕易再相信人。所以,我依然要說的是,在決定要不要相信蕭臨風之前,你且問問自己的內心,你愛他嗎?如果愛,就大膽去愛,毫無顧忌去愛,要相信他,會給你幸福美好的生活。”
喬宓沉默良久。
久到就在田相思以為信號斷了連著喂喂了兩聲之時,她才幽幽出聲“相思,你是不是戀愛了?”
田相思“……”
她瞅了瞅身邊圍著圍裙,正在幫她做新品點心的某人一眼,笑了。
“你屬狗的啊,鼻子這麼靈敏?”
喬宓的聲音就更加幽怨了“我說你最近怎麼一說到愛情就大套大套的理論,原來果然是戀愛了啊。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沒發覺。”
田相思扭捏道“我們也是,才剛開始。”
“喲,”喬宓打趣,“我們的田大小姐還知道害羞了。這人是誰啊?這麼大的本事,讓我們的女漢子都變得有女人味了?”
“滾蛋。”田相思笑罵“我什麼時候沒女人味?你聞過啊?”
喬宓噗嗤一笑,“行了,別貧了。老實交代,對方是何許人也?”
田相思更加不好意思了“那個,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再帶他來見你吧。”
聞言,正在做點心的鄭宇手不由抖了抖,莫名有些肝顫。
結束通話,田相思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甜甜道“做好了嗎?”
鄭宇將點心放進烤箱,“差不多了,等著出爐吧。”
“嗯,”她點點頭,取過汗巾給他拭了拭額頭的汗珠,奇道“屋里開著空凋呢,不熱啊,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緊張。”鄭宇脫口而出。要是讓老板娘知道他染指了她的好閨蜜,還給老板當臥底,不得剝了他的皮才怪。
田相思不解“你緊張什麼?”
鄭宇吞了吞口水,好險,差點說漏嘴。
他笑了笑,心虛道“緊張點心,怕烤不好。畢竟以前只是做一個食客,今天可是正兒八經的第一次動手做。”
田相思听了,不由抿唇一笑,“我當什麼呢,就這?放心吧,有我這個大廚在旁邊指導,成品出爐差不了的。不用擔心。”
鄭宇鏡片後的眸中有笑意一閃而過。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也會降低,看來是真的,這丫頭平時多精明的頭腦,跟他談起生意經來那是頭頭是道,沒想到談了戀愛,腦子都不會轉彎了。
“咳咳,”他假意咳嗽了兩聲,狀似無意的道“剛才誰來的電話啊?我怎麼還听說還有什麼什麼毒?誰中毒了?”
兩人在廚房的小吧台坐下來。田相思給他倒了杯冰水,隨口道“喬宓。”
“噗。”鄭宇一口冰水噴了出來,“你說誰?”老板娘中毒了?
田相思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喬宓中毒,是蕭臨風……”
“你說什麼?”鄭宇的聲音更加高了,臉色都駭得變了。
見狀,田相思跺了跺腳,道“嗨,怪我沒說清楚。是蕭臨風以前中過一種苗疆的奇毒,叫什麼,什麼……”怪了,她竟一時想不起來了。
鄭宇隨口一接“毒吻?”
“對,就是毒吻。”田相思終于想了起來,奇道“咦,你怎麼知道?”
“咳咳,”鄭宇掩飾的清了清嗓子,道“這事兒雲城很多人都知道的。當年,蕭總裁一時大意,信錯了族中元老的話,只身去s省的林州市談筆生意,結果中了對方的圈套,被下了一種叫做毒吻的苗疆奇毒,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田相思道“蕭臨風跟喬宓說的。”
鄭宇訝然,boss把這事兒都跟boss夫人說了?這麼說,他們的關系已經破冰了?
“他還說了什麼?”他下意識的追問。
田相思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對別人的事挺關注哦。”
鄭宇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沒有,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田相思喝了口水,“看得出來,蕭臨風是真的喜歡喬宓,連這種事都跟她說。”
鄭宇點點頭“那是,boss這是不動情則已,一動情就天雷勾地火。”
田相思挑起了眉頭“boss?”
鄭宇汗,差點又說漏嘴了。“那個,咳咳,他本來就是大老板嘛,大老板不都是boss嗎?”
“好奇怪,”田相思嘟噥,“總感覺你老在幫蕭臨風說話。”
而且,她提到蕭臨風的時候,都是直呼其名,而他卻始終以蕭總裁相稱,這次還直接稱呼其為boss,言語間諸多尊敬和恭謹。
鄭宇義正言辭,“我對有能力的人,向來敬重。蕭總裁那可是我的偶像。”
媽的,這麼肉麻的話,說得他自己都差點要吐了。
田相思噗嗤一笑,“行了,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你還要宣誓啊?”
這時烤箱“叮”的一聲,鄭宇忙道“好了,我把它弄出來。”
話題就此撇過。
之後便是兩人品嘗著鄭宇第一次親手做的點心,各種甜蜜不提。
再說喬宓。
她並沒有急著回燕城,蕭臨風也有意讓她在雲城多呆些日子。
因此,自那日之後,他便放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天天過來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