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額頭流了下來,人當場就不省人事了。
人被發現送往醫院,已經涼涼了。
常婆和家人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卻沒有見上長生最後一面,只見到永遠都睜不開眼楮的小兒子。
“哎呀阿,兒啊,你怎麼就走了。”常婆哭嚎地宣泄著悲傷。
常晴默默流淚,挽住常婆,徐晴在旁邊也是無聲地悲傷。
常婆突然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媽,媽!”常晴喊道
她和徐晴把常婆背到了醫院的長椅上,半躺下,頭枕著徐晴的身子。
“現在,常生送去殯儀館,你陪著媽,一會甦醒過來給我打電話。
我去買點葡萄糖的口服液過來,你在這等著我。”常晴道。
“好的,姐,你去吧!”徐晴道。
常晴遂跑去掛了內科號,給常婆開了葡萄糖口服液。
她又給常婆的大兒子,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常白打了電話。
這麼多年了,平時兄妹也不怎麼聯系的。
這哥去了蜀都就極少聯系了,平時也不怎麼見面,不過電話、微信是有的。
隔年,常白會回宜城看常婆,不過也就當天來當天回,這原因是媳婦不習慣,晚上認床睡不著。
這個理由吶,也就是一個很容易被拆穿的理由,過過常婆的耳而已。
“哥,常生車禍走了!”常晴道。
“我晚點到宜城!”常生道。
“好!你晚點到殯儀館給我打電話!”常晴道。
“嗯!”常生道。
下午三點的時候,常白趕到了宜城殯儀館。
常婆虛弱地坐著,徐晴和常晴站在她旁邊,哭紅了眼。
常白走到常生的面前,眼眶濕潤了,他想哭卻忍了回去。
這個一起長大的小弟,就這樣走了,今年他才37歲。
常白又走到徐晴的面前,給了徐晴兩千塊。
“弟媳,這錢給孩子。”徐晴道。
“大哥,不用,你能來就行了。”徐晴推脫道。
“拿著!”常白道。
這兩千塊現金是他藏的私房錢,媳婦大利並不知道。
徐晴收下了錢。
常白又到常婆面前道“媽,莫氣,弟走了,我也難受,心苦,這人不能復生,如果這閻王爺不收他,我馬上去找回他。
這閻王爺三更讓人走,不留人到五更。”
常婆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哥,你就不勸媽了,你一勸,她又想起來常生走了,又要哭了。”常晴道。
“這常生安排什麼時間火化阿?”常白道。
“媽不讓,想不火化給下葬,用她的棺木。她說, 火燒常生,她怕他疼……”常晴說完,也哭了。
這白發人送黑發人,何況是一起隨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小ど兒,常婆這心坎就如峨眉山上的九十九道拐的那座山,過得很難。
“哎,可這有規定啊,不能私葬的。”常白道。
“我知道!她就是接受不了常生走的事實。”常晴道。
“你和弟媳送媽回去, 我去辦,讓她不看見總是好的。”
常白用微信給常晴發了一個信息。
常晴沖常白點了點頭,勸常婆回家。
常婆突然情緒失控地大喊大叫道“你們缺德啊,你們就想把我弄走, 好燒了我的常生。
我的兒啊……”
常婆又撲向常生面前,哭嚎起來。
哭著哭著,常婆又因悲傷過度,暈了過去。
常白忙跑過去,背上常婆朝醫院趕。
“妹,你馬上火化長生。媽再哭下去,再待在這,這身子肯定受不住要生病了。”常白道。
“好,我馬上辦。徐晴跟你一起走,給媽打點點滴,一天沒吃飯了。你要麼就打車回李鎮,在鎮醫院那入院,或者不打點滴,到李正良那給開一副中藥給媽喝。”常晴道。
“好,我們回李鎮,一會常生也要回來的。我們就在李鎮等著。”常白道。
常白走後,常晴走了手續火化了常生。
抱著骨灰盒,常晴心里萬分難受,那身子如鉛重一般沉。
還好,李家康趕到了。
“常晴,我來吧!”李家康想接她手里的骨灰盒,常晴卻不讓。
李家康只有從後面扶住瘦小的常晴,企圖給她分擔下悲傷。
“上車吧!”李家康道。
殯儀館門口停著那輛車牌“999”的黑色奔馳。
“我還是開我的車走吧,這車,常生坐不合適。”常晴道。
“合適,我說合適就合適。常生這輩子苦得很,最後一程,怎麼都合適!”李家康道。
“老陳,去開常晴的車,我來開這車!”李家康道。
“謝謝你,我替常生謝謝你!”常晴哭道。
“沒事,常晴。”李家康道。
李家康開著奔馳車載著常晴和常生回了李鎮。
當看到常晴手里的骨灰盒時,常婆又搶了過去。
“兒阿,你疼不疼阿?”常婆道。
“你怎麼把我長生燒了,現在就這個盒子了,我的長生!”常婆又喊道。
李天亮站在旁邊,看著常婆也是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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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舅自從他因緩刑來了李鎮,沒事就跑到李莊擺肉和他嘮嗑。
其實,他文化不高,總想勸勸李天亮,他總覺得天亮遇到這事,會想不開,想不明白。
他用他樸實的處世觀,善良地對待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哪怕,他說的話沒什麼用,那心卻是古道熱腸的很。
“婆婆,小舅走了,你得面對啊。他也不希望你這樣傷心難過。”李天亮勸道。
其實,人在悲傷中是听不了勸的,是完全听不進任何語言的。
常婆就這樣抱著常生的骨灰盒,呆呆的又安靜了。
按宜城的風俗,這人走了,第二天是做法事超度,第三天入葬。
“媽,一會兒,正英師傅就來了。你這要麼讓常生歇會兒。
我給您熬得藥湯,你喝點?”常白小心翼翼地說道,又用手去拿她懷里的骨灰盒。
常婆死死抱著,常白卻拿不動,又不敢多用力氣,怕又觸動了母親的悲傷。
門口一個道士老頭和兩個小道士出現了。
這老頭就是李正英,八十五的高齡了,還沒退休,不過倒是收了兩個徒弟。
跟隨他前來的就是這兩個徒弟。
“老嫂子啊,我來了!”李正英修道,身體卻比李正良硬朗,聲音也洪亮。
“這還抱著阿。老嫂子,你不放他走啊,他惦記你,就走不了了。”李正英道。
常婆不搭理李正英。
“你讓他不走,他就是孤魂野鬼,無法投胎!”
生者的執念,會讓亡靈留下來。
所謂萬事萬物皆有定數,這執念反而對他不好。
這話一出,常白去拿那盒子,竟然拿動了。
“這樣就好了。徒弟們擺東西。”李正良道。
哀樂在常家院子響起,鑼鼓敲起,經文唱起,這預示著常生真的走了。
眾人想到這里,都隨著這法事的氛圍哭了起來。
“兒啊,你走得好早啊,你讓媽怎麼辦?”常婆喊道。
李鎮的人陸續朝常家院子來奔喪。
常晴、徐晴又是一頓忙活。
喪宴安排到了李莊白肉店。
這辦事的地兒也只有這家能辦,有排場、價格實惠。
王一刀听說常生的事兒,這喪宴的費用就給常晴說免了。
這前妻弟,生前也和他處得好,這算他為這小子送一程吧,當他奔喪的份子錢。
“一刀,你該收多少收多少,你這還不是請了有人工,要開工資的啊!”常晴道。
“二妹兒,我知道。如果我開店這點權限都沒有,那我當哪門子老板。
雖然現在是秋秋當家,啥都對公走公。這前不久不是我坐鎮那兩個分店,那她可虧不少吶。
這人工費還沒給老子結賬吶,咱還給我算賬啊!”王一刀道。
“你現在的話多了,以前哪有這麼多話說啊!”常晴道。
“我這是很久沒機會和二妹兒說話了。這算我一刀辜負了你, 我給你賠罪。
這常生不給我店里送酒了,這每個月的工錢也不掙了,我就知道這憨貨是在氣我負了你。”王一刀道。
“好!我替常生謝謝你!”常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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