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的听力很好，好到可以听見十米外蚊子扇動翅膀的聲音。
所以他也能听見隔壁屋的音樂聲，以及那若有若無的低吟聲。
起初他以為自己听錯了。
可細听之後不由瞪大了眼楮。
他還是第一次從甦沐月嘴里听到如此悅耳的聲音。
然後他就不敢瞎動了，以免打擾深情忘我的甦沐月。
最主要是他害怕甦沐月跑過來要跟他一起唱。
好在並沒有。
甦沐月低吟淺唱一番後便停下來。
秦然听過【花樣年華】這首歌，還看了同名電影。
既是對愛情的美好追憶，同時還有道德之間的掙扎。
熾熱的愛情能否掙脫道德的束縛，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的答案。
因為每個人所做出的選擇都是不一樣的。
甚至同一個人每個年齡段的選擇也不同。
初聞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電影亦是如此。
有些電影第一遍沒看懂，再看第二遍時會有新的感悟。
但是
哪怕看再多遍，電影的結局依舊不會改變。
入夜。
秦然把門鎖上後才睡覺。
他過了很久才睡著。
隔壁屋的甦沐月反倒很早就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很長很美的夢。
次日醒來後，甦沐月發現秦然已經走了。
桌上依舊有一張紙條，甦沐月再次收了起來。
今天周一，秦然得去上班。
甦沐月吃完秦然煮的粥後才打車去醫院。
她的父親又陷入了昏迷，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次醒來。
甦沐月還有一些問題想問陳進祥。
不過好像又沒有必要問了。
陳進祥並不虧欠她。
因為甦清墨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她。
她比普通家庭的孩子過得幸福的多！
陳進祥虧欠的是她的姐姐。
但她也知道甦清墨並不需要陳進祥的道歉。
遲來的道歉和懺悔沒有意義。
因為死人無法復生，曾經的傷痛都留在了記憶里。
一些不能忘懷的傷痛並不會因為一句“對不起”就消失不見。
甦沐月跟陳進祥的感情本就不深。
從她記事起，陳進祥就已經是這副模樣。
她曾經還想過若是陳進祥沒有腦梗就好了。
沒有父親，至少有一個疼愛她的外公。
卻沒想到陳進祥就是她的父親。
但沒有疼愛，甚至還想拉著她一起重新開始，離開這個世界。
幸運的是她活下來了。
甦沐月望著病床旁的呼吸機沉默不語。
等陪護回來後，她離開了醫院，獨自前往福壽園。
她來福壽園的次數要比去養老院多很多。
幼兒園、小學、初中，幾乎每年她都會跟甦清墨一起來。
雖然她跟外婆，不，她的母親素未謀面，可感情要比和陳進祥來得更深。
今年她還沒有來過。
按理每年的3月11號，甦清墨都會帶她來。
她記得甦清墨在上個月的11號那幾天出差了。
不過回來後並沒有帶她來。
甦沐月很聰慧，猜到甦清墨應該是帶著秦然來過了。
可惜那會她還被蒙在鼓里，並不知道兩人已經在一起了。
否則就該是三人一塊來見甦素霞了，也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甦沐月買了一束混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
她不知道母親喜歡什麼花，所以讓花店的老板各選了幾支。
甦沐月念頭叢生。
她猜想母親生前的時候有沒有收到過陳進祥送的花。
如果母親沒死的話，她的童年大概是另一種樣子。
她會有一個很厲害姐姐。
兩人會一起玩，一起鬧，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也可能她的姐姐不會像現在這麼堅強。
下大雨的時候，知道沒有人幫忙撐傘，沒有人會來送傘的孩子大概是跑得最快的！
不僅僅是冒著大雨奔跑，還要忽略旁人異樣的目光。
同時還得留心路上的汽車，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甦沐月感覺臉上有點冰涼，用手一摸，指尖多了一抹濕意。
不知什麼時候，她流淚了。
“媽。”甦沐月抿著嘴，“姐姐這些年應該過得很苦吧。”
“你是不是在天上一直看著我們。”
“我沒有很听話，也沒有體諒姐姐。”
“對不起~”
“我我還喜歡上了姐姐喜歡的人。”
“不過我會讓出來的，不會去搶。”
“媽，以後你要保佑姐姐平平安安的，還有秦然。”
“你應該見過秦然了吧？他是不是很好？”
“媽對他滿意嗎？”
“他對姐姐很好，對我也很好。”
“以後你不用擔心我們了。”
。。。
起初沉默不語的甦沐月開口後，滔滔不絕地講了很多。
這一天說的話比過往十多次加起來都多。
曾經的她不懂親情，不懂友情，更不懂愛情。
如今的她已經成長不少。
秦然教會她很多。
只可惜秦然給她上了一節終生難忘的課，卻不是她生命里的那個人。
甦沐月一直待到日落西山才離開。
坐上車離開時，甦沐月回頭望了一眼。
或許她以後會經常來。
她有很多話都不能對別人說，只能跟不能言語的母親說。
可惜的是母親無法回應。
更不能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拍著她的後背，告訴她沒有關系。
甦沐月沒有回醫院，也沒有回御翠園，而是回了學校。
她要把畢業論文寫完，然後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後要做什麼。
如果一時半會想不到，那就先找一份工作，磨煉一下自己。
世界上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她一直都活在象牙塔里，被精心保護著。
沒經歷過什麼挫折，更沒遭受過大風大浪。
曾經的她有小脾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煩惱跟姐姐的經歷相比，只能算是無病呻吟。
在她知道了真相，該做一點事情了。
不說有什麼大成就，至少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不讓家人操心。
甦清墨是她的家人，秦然也是。
以後她要喊秦然“姐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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