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上一起來，李銀川就得去做一件他特別不願意去做的事情，那就是去給老畢太太家拜年。
團圓飯可以不在一起吃，但是李長祿可是他親爹，老畢太太也是他親奶奶。
在老爹在那邊住的前提下，大年初一李銀川必須得去拜年，而且大過年的還得拎點東西過去，表示孝敬，看著不得不拎過去的那些東西李銀川心里很膩歪的說了一句。
“就當喂狗了！”
李銀川可不是罵他老爹，他知道這些東西肯定輪不到他老爹吃。
不過李銀川去之前抓著李巧和李銀風囑咐了半天，就算是去拜年也不能讓老畢太太開開心心的不是！
一家四口都穿上了新衣服，在周素貞的帶領下拎著東西去了老畢太太家。
進了老畢太太家，老畢太太正和王玉珍站在院子里說話。
周素貞走上前兩步笑著說道
“銀川他奶，過年好啊！”
老畢太太一看到他們一家人，特別是李銀川，一臉不待見的拿鼻子哼了一聲。
“哼，來了！”
然後以李銀川他們能听到的聲音小聲嘟囔了一句。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好在李銀川一家都知道這老死太太是什麼樣人，大家也沒接這個茬。
倒是大娘王玉珍看到李長祿一家臉上堆滿了笑。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李銀川一家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東西，有魚有肉的。
李銀虎和他爹李長福則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到李銀川他們一家人都哼了一聲，坐在炕上都懶的下來，只有李長祿一看到他們馬上就下了炕，熱情洋溢走了過來。
“來了！”
“爹，過年好！”
“你們也過年好！”
看著李長祿看到李銀川他們眉開眼笑的樣子老畢太太就感覺上火。
李銀川看著老畢太太的樣子有意氣她。
“奶奶，昨天過的怎麼樣啊？”
這句奶奶叫的很違心，但是大過年的李銀川也就放了她一馬，想氣她不得叫點好听的啊！
“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是怎麼樣啊！”
老畢太太瞪了李銀川一眼。
“不怎麼樣的原因你不知道啊？
大過年的都去你家看彩電去了，偶爾幾個來我家的不是說我家電視小，就是說你家沒地方了，怎麼的，就你家有電視啊？”
李銀川嘿嘿一笑，很溫和的接了一句。
“奶奶，您還真別說，這不巧了嗎，好像咱們鄉就我家有一台十八寸的彩電吧？”
“你！”
老畢太太就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這熊孩子太氣人了。
“這屋里這麼多人太吵了，老二，帶你家的人去你那屋去，我都听不清電視里說什麼了！”
“哎！”
李長祿也知道自己家人不受自己老娘待見，趕快帶著自己家人去了自己那屋。
進了屋之後，周素貞往四周看了一眼，心中就是一酸。
大過年的這屋里也太寒酸了了，半年前他們搬走的時候雖然破好歹還算有些東西，現在這屋里真是耗子進來都得掉眼淚，啥也沒有，衣服被褥什麼的估計都是老大家不要的，已經不是補丁套補丁了，應該說是到處都是破洞了。
上一次來吃火鍋還以為過年的時候老畢太太能發點善心給換點好的，想不到過年的時候還是這樣。
她抿著嘴往炕上一坐，有些心酸，也不想說話了。
而李銀川不管這個，背著手笑嘻嘻的說道
“老爹，這個年過的不錯吧，昨天晚上那豐盛的12個菜好吃不？”
李長祿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想了想昨天晚上的雞頭和魚頭，想說吃的不好實在拉不下來臉，只能悶悶的說道
“還不錯！”
“不錯就好，昨天晚上我們吃肉的時候還想老爹呢，當時巧兒說今天的紅燒肉特別好吃，可惜老爹沒吃到，我還對他說，老爹在奶奶這邊有足夠的肉吃，你想吃就替老爹多吃幾塊吧！”
听到李銀川的話，李長祿就想起了好吃的紅燒肉，過年的這頓還做的特別好吃？
就感覺整個人無限的酸楚，內心百感交集，我實在太難了，誰知道我的苦啊！
旁邊的李巧也笑嘻嘻的說道
“對的呢，老爹，昨晚我吃紅燒肉都吃撐了，可惜你不在家，我們都吃不動，最後家里的歡喜還吃了兩塊呢！”
“歡喜，歡喜是誰？”李長祿有些費勁的問道。
“老爹，歡喜是條狗啊，就是我過生日二哥給我弄的那條小黑狗！”
李長祿就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眼淚在眼眶里滾了三滾，差一點掉了下來。
蒼天啊，大地啊，我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我竟然混的還不如一條狗。
現在再回想一下昨天自己吃的雞頭和魚頭，在一般人家過年的時候這可不就是給狗吃的。
李長祿感到了深深的悲涼，同時還感到了老天對他深深的惡意。
不應該啊，不應該是好人有好報，孝子運氣好嗎？
作為一個大孝子，作為一個老李家最老實的男人，他怎麼會被如此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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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巧兒又說話了。
“老爹，你這屋子里大過年的怎麼什麼都沒有？
瓜子呢？
花生呢？
糖塊呢？
我剛才看奶奶那屋還有呢！”
李長祿再度感到胸悶氣短，瓜子、花生和糖塊？那是什麼東西。
別說自己屋里沒有了，剛才在那屋自己拿了個糖塊，剛要剝開放到嘴里，就立馬被老畢太太喝止了。
“老二，你干什麼？都多大個人了，還跟小孩一樣吃糖塊，你怎麼那麼饞？”
李長祿一听放下糖塊又拿了顆花生，還沒等扒開。
老畢太太又說話了。
“李長祿，你給我放下，咱家就這麼一盤花生了，來拜年的擺著好看的，你都給吃了看著多難看！”
李長祿只能委委屈屈的把花生也放下了，大過年的他真是啥也沒吃到，啥也不讓吃，他都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家。
現在自己閨女問起了，李長祿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委屈說道
“爸這屋沒人來，所以沒擺，等一會，爸給你去奶奶那屋拿點！”
李巧笑嘻嘻的說道
“算了吧，老爹，我在家都吃夠了，剛才是覺得好歹來給老爹你拜年，總得吃幾塊意思一下吧，還要去那屋拿，那就算了吧！”
“吃，吃夠了？”
李長祿感覺心痛的都無法呼吸，人跟人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花生、瓜子和糖塊那玩意能吃夠嗎？
上一天自己敞開懷吃，還是自己放出來那天回家里吃的，從那天起，回來這麼多日子加起來也沒吃過半盤瓜子啊，而這閨女現在都吃夠了！
李長祿牙都要咬碎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帶著一絲自我調侃的樣子說道
“既然閨女你吃夠了，那就算了吧，你奶奶你也知道脾氣不太好，大過年的我就不過去惹她生氣了！”
“好的老爹！”
李巧坐到了炕上，下一秒又說話了。
“老爹啊，大過年的你這個炕怎麼這麼涼？”
李長祿想起來了今早自己本來打算過年多燒一點柴火，結果被自己老娘看見了。
“長祿啊，你一個大男人，又是一個人住，燒那麼多柴火干什麼？多浪費啊。
你把那些柴火放三分之一進去就夠了，剩下的放到我屋里去，我年紀大了，身子骨不行怕冷，哎，這麼大人了，考慮的還是這麼不周到，一點也不知道孝順！”
李長祿只能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委屈真是快怎麼吸氣都壓不住了，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閨女，我沒想你們能過來，本來今天計劃在你奶那屋呆一天，我就沒燒太多，平時這炕都熱的燙手，要不我再燒點？”
李巧很善解人意的說道
“不用了，老爹，一會我們就回去了，既然一會您就去我奶那屋了，您就別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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