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有為心虛的喝了一口水，想了想措辭然後說道
“是你啊，來我這什麼事？
對了，合同你看過吧，我們廠的瓷磚一旦售出如無質量問題不退不換！”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特意加了重音，說完就那麼看著李銀川，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顯然他是打定主意了，要是來退貨堅決不同意，他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寧可耍無賴，退貨是絕對不能退貨的。
銷售科那邊不給力，他這個廠長得給力，這個月好像就銷售出這麼點瓷磚，要是還被退回來他就不用混了。
這麼多年來馬有為第一次感受到了肩頭的重擔，雖千萬人吾往矣，今天你就算說出花來，一塊瓷磚我也不能給你退。
李銀川微微一愣，他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馬有為說的什麼意思，想了一下想明白了直接笑了。
“馬廠長，你這是說到哪去了，我今天不是來退瓷磚的，我今天是來買瓷磚的！”
馬有為當時就愣住了。
“我沒听錯吧？你不是來退瓷磚的，你是來買瓷磚的？”
這個場景很魔幻，完全超出了馬有為的考慮範圍。
“馬廠長你放心吧，你沒听錯，我就是來買瓷磚的，浴室磚先來10萬塊，馬賽克磚5萬塊，咱按上次合同說的浴室磚2分5，馬賽克磚3分來算，就是4000塊錢，馬廠長這合同可是白紙黑字，你可不能漲價啊！”
听完李銀川的話，馬有為當場都懵了，現在的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4000塊錢的瓷磚？你買這麼多磚用來干什麼？”
這年月一個工人一個月工資才不過50塊，4000塊錢就相當于80個人一個月的工資，機關采購這一些當然是微不足道，但是個人買這可是真正的大買賣。
任憑馬有為怎麼發揮想象他也想象不出這些瓷磚能用在什麼地方。
“當然是用在房子上！”
馬有為的心跳加速了許多，真是來買瓷磚的，還一次要買4000塊錢的？
想不到今年瓷磚廠最大的一筆生意竟然是自己賣出去的，嘴唇有點哆嗦的問道
“怎麼結算？”
“我直接給現金！”
李銀川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背的軍挎里拿出了4捆大團結，每捆100張，這就是足足4000塊錢。
這年月萬元戶那都是珍稀保護動物，4000塊錢那也是小半個萬元戶了，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看著這4捆大團結，馬有為眼楮徹底亮了。
他再看李銀川就感覺李銀川簡直就是金光閃閃，他就是就是財神爺。
馬有為的眼神變了，他看著李銀川的眼神那真是要多和藹有多和藹，要是可以的話他都想上去給他磕幾個響頭。
馬有為本來因為生氣而皺著的眉頭也徹底舒展開了，嘴角向上60度，對著李銀川露出了自己最真誠的微笑。
“小伙子，真是有你的，走這麼遠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渴了沒，趕快喝口水!”
李銀川一陣無語，這轉變的有點太快了吧。
“沒事，馬廠長，我不渴也不累！”
馬有為沒話找話的說道
“不渴不累好，對了，我記得你是叫做許銀川吧？”
李銀川捂了下額頭，真是夠可以的，感情對面這位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記住，這是有多不重視這樁買賣啊，許銀川那可是將來華夏象棋特級大師的名字。
“不好意思，我是叫銀川，不過姓李！”
“對對，是叫李銀川，看我這嘴瓢了，該打，銀川兄弟，我能問問這麼多瓷磚你是怎麼賣出去的嗎？”
“這個？”
李銀川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合同。
馬有為也是人精，秒懂了李銀川的想法。
“銀川兄弟，你放心，一切按合同來，瓷磚絕對不漲價，我就是好奇，你要是告訴我怎麼賣出去的，不但這次不漲價，咱們再簽個補充合同，未來半年都不漲價！”
李銀川一盤算，差不多了，這玩意掙錢估計也就是今年的事，技術門檻也沒那麼高，到了明年不定得出來多少家了，到時候就不掙錢了。
“行，那就再簽個補充合同！”
兩世為人，謹慎的道理李銀川還是懂的。
簽完補充合同，馬有為弄了點猴王茉莉花茶，沏上之後，兩個人一邊喝著茶，李銀川一邊給馬有為給他講了瓷磚是怎麼賣出去的，從直接把他的瓷磚貼在外牆上的創意，然後到照相館拍外牆瓷磚照片利用新媳婦的購買力全盤托出。
把他這一套精準的組合拳給馬有為詳細的講了一遍。
听的馬有為是驚嘆連連，連挑大拇指。
“妙，實在是妙，小兄弟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
以前瓷磚廠也不是沒向老百姓推銷過瓷磚的，但是誰也沒想到浴室的瓷磚可以貼到外牆上，也沒想到購買力最大的群體是要結婚的小兩口，眼前的這個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愧是王局長推薦來的，就是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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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銀川走的時候，馬有為握著李銀川的手囑咐道
“兄弟，咱廠子以後就是你家，一定常來啊，就是不買瓷磚也可以過來看看！”
……
李銀川坐著瓷磚廠的貨車， 當 當的晃回了家。
還沒到家門口，李銀川就是一皺眉。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家門口聚了好多人。
李銀川心里一咯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李銀川跳下了車，還沒等站穩，大家發現了李銀川。
“銀川回來了！”
一聲呼喝一群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把李銀川嚇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是鬧的哪門子妖？
“銀川啊，你們那個瓷磚工程隊還要人不？我以前也干過幾天瓦匠!”
“銀川啊，我特別能吃苦，瓷磚工程隊帶我一個行不行？”
“銀川啊，小的時候你還吃過我的奶呢，你二哥在家閑了挺長時間了，能不能帶他出去干點活啊！”
一群人圍住了李銀川，七嘴八舌的吵吵著。
李銀川才明白過來，這是看昨天發錢了，今天大家都想跑來跟自己掙錢啊！
一抬頭看到看到妹妹李巧探出了頭，李銀川招呼妹妹讓她進屋拿了個筆記本出來。
李銀川想了想朗聲說道
“大家听我說，外牆貼瓷磚的暫時不需要人了！”
听到李銀川說的這句話，底下的人滿臉失望，看來去掙點錢的理想是徹底破滅了。
沒想到李銀川話鋒一轉
“不過大家不要著急，這個貼瓷磚的隊伍未來肯定是要壯大的，你們放心，大家都是鄉親，有好事我一定會想到大家的，現在這樣，想去的到我這來登個記，一旦需要人我會第一時間叫大家去的！”
瞬間心情跌落谷底的人們被李銀川再次點燃了希望。
呼啦一下，大家都擠了過來。
“不要擠，不要擠，放心，有活一定會通知大家的！”
“有活一定要叫著我們啊！”
在大家的千叮嚀萬囑咐中，李銀川好歹把他們打發走了。
進了屋里，周素貞看到了李銀川，臉上有點無奈。
“川兒，今天從早到晚都是想過來給咱家送東西的，也就是我堅持著沒要，要是要的話，估計咱家雞籠里的雞都放不下了！”
“正常，這就是人性！”
從這天起，李銀川家的人緣在村里是芝麻開花步步高。
往常日子里那些看到他們愛擠兌幾句的人全都不見了，周素貞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笑臉相迎，有些時候周素貞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一個縣長的兒子，要不為啥大家看到她都這麼歡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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