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郵電所工作員在秦川家大門口栽桿子,靠土牆栽了一根,說過兩天就能把線拉過來,座機裝上,號碼開成功。
    秦川先給他們四人各塞了一百塊,再備一桌菜,他們離開時再送一只熱乎乎鮮嫩烤羊羔肉。
    第二天早上,電話線就拉過來了。
    秦川家院里,張家的李家的王家的又一堆人,比裝第一台電視的時候還熱鬧。
    “咱川子能跟京都領導說話了?”
    電視上每天晚上播放京都領導,大坪村里,小川去過一趟京都見了大領導,大家意識里,裝這部座機,小川就是為了跟京都領導說話。
    周圍其他人認為張旺瞎扯,川子家屋里這部座機是給縣城菜鋪和平安院里打的。
    “能打到京都那是開玩笑,川子天天跟咱縣長說話可真是隨便說。”
    “縣長算啥,他天天跟咱市長說話。”
    “跟市長說話有什麼奇怪,川子是為了跟省長說話。”
    大家圍在大門口等川佷兒給省里領導打電話,一個一個脖子伸過去耳朵扎起來,比驢脖子伸的還長。
    “看什麼看什麼,牆趴塌了,下去下去!”張春從里面往下趕人。
    有人喊一句“張春,趕緊給你丈人爹打個電話問個好。”
    其他人哈哈笑。
    “那也要張春丈人爹家有另一部座機才能說話。”
    線接通了,嘟嘟嘟響。
    電話裝在窗台下一個木匣里,大家眼楮瞪圓看小川手指頭摁著一個號,嚓半圈,嚓又半圈,嚓嚓了五六個半圈,听筒搭在耳朵上,嘴上說“喂喂,給我接,對對。”
    這個號碼立馬記在一圈人耳朵里。
    “肯定是外面領導辦公室的電話。”
    “我覺的是咱市長辦公室電話,改天偷偷打一個問問。”
    “噓,听川子說啥。”
    秦川沖電話里喊“喂,莎莎妹子,我是你川哥吶,告訴艷姐,這是我家電話號碼,讓她第一時間跟我聯系,對對,大坪村我家的,記清楚,加區號再打,嘿嘿,好!我什麼時候下去?過幾天下去看你,好好!那就這樣。”
    秦川呵呵笑完,掛了座機,轉過臉問“旺叔?來給你丈人爹打一個說上一會兒?”
    一圈兒哈哈笑。
    “我听明白了,川子裝這部電話是為了給城里那個李艷說話,園園不吃醋?”
    周園園瞪一眼說這種話的人。
    你們都知道什麼呀,瞎議論。
    秦建文急著進來,趕他們走開“走了走了,該干麼干麼去,電話沒見過?鄉上郵所就有,誰想打電話了過來打就行了,別圍在這兒瞎看。”
    張旺大聲問“秦支書,咱土高鄉除了郵所和領導辦公室,那個村還裝電話你說一個?”
    秦建文嘻嘻笑,大聲回答“那沒有,就咱們村有這部座機。”
    大坪村有電話這一樁,走出去給外面人一說,大坪人驕傲的不得了。
    秦支書連推帶搡,圍過來的人和牆上趴著的人都被趕走了。
    “一個一個的,電話沒見過?”
    “三叔,來來,給你們部隊領導打一個?”
    秦支書不打。
    “我怎麼說,部隊上領導都知道我是西部貧困山區出去的,我現在說我們村裝電話了,人家能信,等大棚里出菜的時候,我親自去一趟部隊。”
    這個意思秦川第一次听到。
    “你親自去部隊?是為咱大坪村的蔬菜嗎?”
    “對,拉去部隊價格高,供菜也穩定,我要跑一趟。”
    秦川笑呵呵“三叔,不用麻煩你跑軍區找部隊領導,有銅城、蘭城、西京三處市場,有三輛貨車拉菜,十個大棚的青椒和黃瓜不愁銷不出去。”
    從川佷兒嘴里說出來的情況,這兩天過去,秦支書盡可能不吃驚。
    听到這個消息還是很吃驚,大坪村的蔬菜都能送到這些地方了?
    秦建文有另一層考慮。
    “川,縣里三輛民用貨車進來拉菜,一般天氣沒問題,就怕下一場大雪,路上不敢走了貨,軍區的車可不一樣,下多大的雪他們都敢跑。”
    十一月了,空氣里冷颼颼。
    三叔這一提醒,秦川意識里一些遙遠記憶從腦海里浮上來。
    前世坐監獄的第一年,十一月中間下了一場大雪,幾天幾夜西北地區一片白茫茫。
    老天爺給春夏干旱報仇,憋到十一月冬天下大雪。
    自己名下的貨車司機很容易出事故。
    三叔要不提醒這一句,這事兒秦川想不起來。
    抬起頭看天空,陰潮潮沒有太陽的天氣。
    張春也站在跟前,盯著窗台下的電話匣子愣愣看。
    “春叔,想給誰打了就打出去。”
    “川看你說的,我能給誰打,鄉長是誰我都不認識。”
    秦川喊他,是有要緊事安排。
    “春叔,八輛拖拉機不要拉沙子了,都開出去拉煤,拉上三天煤,就堆在咱集體大場上。”
    張春也抬頭看天空,佷兒說的對,是時候拉冬天的煤炭了。
    先集體拉回來,再給各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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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子,我這就去安排。”
    張春出去了。
    秦支書猛然意識到,村里各家用的煤炭也是你安排拉。
    是好事情,總比每家套個架子車跑一天,就拉一架子車回來。
    “嘿嘿,三叔,拉三百噸煤炭,一噸上面咱多收五塊,一千五百塊就有嘍。”
    “你跟村里人多收錢?”秦建文瞪眼。
    “三叔,你手里得有財政收入,就用這種辦法,誰都樂意多交五塊。”
    秦建文立馬明白,罵一句的意思里是夸贊“就你小子聰明。”
    挨家轉收錢的手段不能再用了。
    秦建文看著窗戶底下座機匣子,想電話為什麼不裝進屋里?
    秦川看出來三叔臉上疑惑。
    “三叔,這個屋是我媳婦睡覺,電話鈴一響她猛一下驚醒,一晚上休息不好,隔壁屋子是我岳母和我二姐,驚醒他倆也不好,只能裝外面匣子里。”
    秦支書咧嘴笑,什麼事兒都先疼老婆的口氣。
    裝這部座機的一個主要原因,是隨時掌握那四輛貨車。
    這段時間,外面四輛貨車白天黑夜跑,兩個司機換著開。
    相當辛苦,路上萬一出意外,在當地郵所可以撥過來電話,第一時間告訴頭兒怎麼處置。
    秦支書有更重要的事情問小川佷兒。
    “川,咱村每家有一千斤苞谷補助,八月底九月初就能發下來,大家說你給鄉上領導說的,取消了,是怎麼回事?”‘
    秦川說過一個意思,大坪村以後不要上面補貼。
    但這項補貼沒有因為秦川這句話就取消掉,正常發放。
    李東寧扣掉了。
    他繞手腕,縣上查不出來,糧食是從市里國庫儲備站拉出來,要找個牽頭人能跟銅城國庫儲備站對上頭,把他們出庫的花名冊要出來,順著這個名冊摸下去,這批糧食到底在哪里就能查到。
    這件事秦川不好出面,身份原因,名不正言不順。
    秦建文就不一樣,他是部隊上干部身份,現在是村里支書,有責任追這件事。
    “三叔你听我說,你先去找李艷爸,你就說你是大坪村支書,是我三叔……”
    秦川一番安頓。
    一家子一千斤苞谷,少說也有二十幾萬斤,一年時間里,二百頭豬能喂起來了。
    有這批苞谷,大坪村從明年春天開始,有了自家的養豬場。
    秦建文恍然明白“用這批補助糧搞養豬場,你小子早就想好的計劃?”
    “那是,咱村里人誰家還吃苞谷面?咱吃豬肉。”
    秦建文點頭,豬養起來,給部隊上供,價格高許多。
    “三叔,咱村里的貧困補貼,要麼取消沒有,要有的話,憑什麼讓李東寧轉手腕拿走,這個混蛋趕緊滾蛋騰位置。”
    秦建文听不出來佷兒這句話什麼意思。
    鄉長的位置騰出來,川子的意思讓秦建文早十年坐上去。
    接下來幾天,秦建文要辛苦跑路,從市里到縣里到鄉上,把這一筆補助追回來。
    追回來的同時,李東寧有你好果子吃。
    秦建文出去了,秦川喊一聲“晚上過來吃飯。”
    “不了,我自己做。”
    佷兒在後面嘀咕“嘿嘿!三叔,等你當了鄉長,我三娘不要一分錢彩禮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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