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源琢月擺出了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但鐘離都感受到了來自于她身上,完全掩飾不住的心虛感覺,那垂落下去的小尾巴,也有些不太自然的輕輕晃蕩著。
被鐘離捧在手中的幼獸,甚至于若無其事的用自己的一雙小爪子,扒拉起了鐘離的手指頭,並把自己有著毛茸茸鬃毛的小腦袋,貼在了鐘離的拇指上,輕輕的蹭了蹭。
發出了細軟而輕柔的叫聲,像是在辦了壞事之後的撒嬌,又像是要把鐘離的注意力,從這件事情上轉移開來。
鐘離啟用那些金色的粒子,讀取了這一片區域,留存下來的信息。在他沒有刻意隱瞞的情況下,能夠使用他的權柄的源琢月,同樣能接收到從這些金色粒子,所反饋出來的信息。
自然也就知道,鐘離要找的那幾個人,是因為自己送出去的那個,有著一對銀色小翅膀亮晶晶的石頭的作用下,刷一下子就不見了。
一時之間心虛不已。
鐘離順著源琢月親密的來蹭著自己手指的動作,在她的脖頸間蓬松而又柔軟的鬃毛上,輕輕的捋了一下“我並無責怪你的意思,只是琢月你要記住,下次若有什麼東西要與別人交易,你要考慮一下,對方是否能承擔你所給予的報酬。”
源琢月聞言十分認真乖巧點頭,頓了一下,又開口從嘴里發出了,稚聲稚氣的小孩子的聲音“我知道了!”
鐘離也只是叮囑一句,並未在這件事上糾結太多,就通過殘留在這里的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能量,去搜尋和光以及景元還有兩個小家伙的下落。
畢竟這幾個人是因為源琢月的原因,不知道被那枚蘊含著非凡能量的指環,傳送到了哪一方世界。
自然要想辦法趕快把人給帶回來。
畢竟他在羅浮呆的時日已經不短,也能明白這位神策將軍人于羅浮的意義究竟如何。若因為源琢月的無心之失,再讓剛剛因建木復生引發的大亂,還未完全平息下來的羅浮,再添動蕩,也算得上是她難辭其咎的過失了。
而鐘離所要做的,就是通過殘留在這里的那些能量,找尋到那個讓幾人一同離開這個世界的通路,究竟是通往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鐘離便成功的搜尋到了幾人的下落,是一個與現在的仙舟羅浮,極其相似卻又有所不同的地方。
鐘離卻沒有直接選擇,施展自己的能力,帶著源琢月以及小拖油瓶一樣的霜商一起過去。
而是先掂了掂端在手里的源琢月,故作困惑的說道“琢月你能感知到他們一行人的下落嗎?”
本來窩在鐘離手里,抱著他的手指頭,不停的蹭蹭的源琢月,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腦袋頂上的小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接著輕輕的點了點頭。
卻突然又猛烈的晃蕩了一下,自己的小腦袋瓜,並抬起自己的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一雙耳朵,一副不是很舒服的模樣。
鐘離並未感受到源琢月,有傳來什麼痛苦難受的感覺,有的只是一絲絲縷縷的煩躁情緒,便知道源琢月並無什麼大礙。
卻也想弄明白,讓她如此煩躁的原因是什麼,遂出言詢問“怎麼了?”
並抬手,沿著端在手中幼獸的脊背,一下又一下的輕輕的撫摸著,緩解她略有些焦躁的情緒。
源琢月從接收到的那堆,自另一個世界傳遞過來的,嘈雜難辨的聲音中,抽離了出來,這才把蓋在自己耳朵上的小爪子,給拿了下來,有些委屈的說道“好吵。”
她抬起小爪子,稍稍扒拉了一下鐘離的手指,又將自己的下巴擱在了他的拇指上,嘟嘟囔囔的說道“有東西一直在哭,聲音好大,耳朵疼。”
鐘離輕輕撫摸了懷中幼龍的小耳朵,以示安慰,又繼續詢問道“那麼除此之外,你可還听見別的聲音嗎?”
手中幼龍的腦袋,微微歪了起來,像是在回憶與思索辨別,夾雜在那連連不絕,听著讓人心煩意亂的哭聲之中,是否還有別的聲音。
過了許久,源琢月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我听見,和光在叫我……”
驀地她又把自己的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對,不對。和光是在叫他的媽媽……還有、還有……嗯……景元,在問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偷听的霜商“……?”
誰?和光?長兄?
她看母親如今的狀態,原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先和母親接觸的孩子,結果那個八百多年也難得見一次面,記憶力還超級差勁,見面張口就是一句‘你是誰?’的兄長,竟然還趕在她之前與母親相會嗎?
霜商泛著一層銀白浮光,精致而又美麗的臉龐,出現了極為復雜難辨的神色,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但又覺得這個兄長,行動效率也著實拉垮,听母親剛才的言語,就能得出結論,母親並未復甦關于兄長的記憶。
連所有孩子中母親最偏愛的兄長,在與母親有過接觸之後,都沒有能成功的喚醒母親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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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盯著這個將母親捧在手中,與母親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男人。
也是因為眼前之人的阻撓嗎?
這個有著矍鑠金眸的男人,在她的注視下,又揉了揉被捧在手里的母親,並溫聲細語的問道“琢月你要將他們帶回來嗎?”
而母親卻出乎她預料的點了點頭。
霜商立即就向母親投出了哀怨的目光,又擺出了一副含淚欲泣的模樣,任誰看了一眼,都要稱一聲我見猶憐。
然而無論是母親,還是這個與母親小聲交談著的男人,都沒有將一絲注意力,投注到自己的身上。
霜商只覺得心中一陣委屈,果然是因為長兄是母親的第一個孩子,所以母親就更偏愛他一些嗎?
她不由想到,在她幼時,林鐘照顧她,與她閑聊的時候,曾經提及過。
長兄自幼身體不好,又不在母親身邊,因為過于擔心,他在成長的途中,一不小心就夭折了。幾位撫育他的龍尊,都看護的非常緊,所以兄長能夠被允許的活動範圍,也只有一隅之地。
那段時間母親時常陷入沉眠,也並不入世,與所有人劃開了一道無法逾越的界線。
林鐘說,他們只能看著,曾經選擇與人同行的母親,仿佛是在一點點的離他們而去,變得冷漠無情,讓人心生畏懼。
在那樣的時刻,在沉睡中的母親,卻回應的長兄的祈願。
被困在一隅的孩童,對于外界的認知,皆來自于書本與畫冊,以及長者們的教導,自然也會對外界究竟是何模樣,生出了向往與探究之心。
想要出去,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沉眠的神明,被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願望喚醒,並帶著被困在方寸間的孩童,見識了更廣闊的天地。
甚至于在看見了虛空鯨群之後,對這樣美麗又夢幻的生物流連忘返的孩童,又一次的提出了想要時常看看這些大鯨魚的願望。
而這個願望又一次的實現了,母親不知道與那一支鯨群達成了什麼協議,以九州歷法的每一年的某一個時刻,這支鯨群都會準確無誤的定位到和光所在的仙舟或是星球,在他所在的地方游蕩幾天,保證讓他能夠看到鯨群里的每一只鯨魚。
而現在哪怕是沒有關于長兄的記憶,母親竟然也願意,主動將流落在外的長兄給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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