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微怔,而後抬手撫上額頂,果不其然,摸索到了一雙堅硬微涼,從發間探出的崎嶇龍角。
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卻並非是將這對過于顯眼的非人之物,給想辦法隱去。
而是,若源琢月見了,一定會滿眼渴望帶著躍躍欲試過來問他,可不可以摸一摸?
若是答應了,源琢月大概就會滿心雀躍小心翼翼的踫一踫,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他不快。
若是拒絕了,源琢月大抵會生出些失落的情緒,或許會一臉委屈的望著他,卻也不會在他不同意的情況下,做出過多的糾纏。
可思及此處,鐘離難免生出了一些悵然若失的情緒。
666見狀問道“怎麼了?是龍角收不回去嗎?”
鐘離聞言做出了嘗試,發現如今顯現出來的龍角的確如666所言一般,無法被收回。
隧頷首緩緩答道“的確如此。”
666笑答“那你可是受到了源于【不朽】的龍力所影響,那股力量比較霸道,會將受到侵染的生靈……乃至不是生靈的一些東西,強制轉化為龍的形態。”
“你那崢嶸的頭角大概就是,因為這樣而來的吧。”說著666再次湊近,仔細觀察了幾分,雖然鐘離因他的靠近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但他依舊看的清清楚楚。
666略帶訝異,感慨了一下“你現在的這對龍角,倒是和你自己變化為半麟半龍模樣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666又繞著鐘離轉了一圈“尾巴呢?角都看見了,你的尾巴去哪里了?”
鐘離不理會他的話,並再次試圖將龍角收回,在頭頂那對如同黃翡石珀般瑰麗的崢嶸龍角,逐漸變得淺淡透明起來。
在龍角即將要徹底消失的時候,原本體內那股已經平息下來,被666稱之為龍力的那股力量又是一陣激蕩,直接掙脫了鐘離的束縛。
原本要消失的龍角又顯現出來,鐘離眼尾那抹綺麗的紅色之下,也多出了一道道似鱗片一樣的金色紋路,一條縴長有力的龍尾也出現在了鐘離的身後。
棕色龍尾上的鱗片泛著溫潤的光暈,好似覆上了一層玉色。沿著背中線向下生長直至尾巴末端的鬃毛,看上去堅硬的如同一條條林立的礦石一般散發著淡淡的光輝。而尾端則是看似蓬松柔軟的金色流雲祥雲組成,整條尾巴籠罩著略顯刺目的煙𨺗Q怨狻 br />
666見了立刻夸贊“真漂亮啊!你的尾巴。”
鐘離面上神情未改,但身後的尾巴已經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本來在空中輕靈的盤旋游弋著的龍尾,立即縮在了鐘離身後,利用鐘離的身形,將666窺視的目光給擋的嚴嚴實實的。
只是那龍尾散發出的煙𥰡峟兢峞@ 荒 餉辭嵋椎木捅徽詰滄 br />
在666視角看來,就像是鐘離背後有一個略微有些刺目散發著金色光暈的燈,而且型號不小,再配上同樣在散發著耀眼的光輝的龍角。
那視覺效果著實亮眼。
666差點沒忍住,就直接笑出聲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傷心的道“我只是看了兩眼,又不是要求摸一下,你躲的那麼快干嘛?”
鐘離再次試圖去壓制這股力量。
666見了勸道“別 了,您老人家別 了!010也應該與你說過,你現在身負的龍力極其磅礡,甚至比現今的那些龍裔更為接近【不朽】,而現在的情況是你體內的力量,在牽引著那些目前尚且無主的龍力,試圖在你身上匯集。而你目前不曾運用過這股力量,對其太過陌生,才會造成現在的狀況。”
666寬慰道“不必擔心,過幾天等你適應了這股力量就好了。沒有必要現在非這麼急于一時。”
鐘離解釋道“……雖然我已使用術法隱去身形,常人或者一些造物窺探不得,不會引起一些騷亂與影響。但如此姿態行動之時,太過不便了……”
666打斷了鐘離的話,直接了當的道“不需要到處跑,只要去位于羅浮的皇只殿即可,那里有烏波洛斯留存的一小部分力量。雖然不能直接令源琢月復生,但可以喚醒並蘊養她這縷殘存的意識……”
說到此處,666收斂起臉上的神情,鄭重其事的叮囑道“你這回可心急不得啊,如果超出她目前能承載的力量,很有可能會直接沖散她這一縷,你們好不容易才保留下來的,殘存的意識……這回可要慢慢來,你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不必心急。”
鐘離頷首,同樣慎重的回道“我明白了,多謝告知。”
另一邊,
星槎海中樞,宣夜大街。
這是羅浮最繁華熱鬧的街道之一,商號比鄰不絕,燈火宵旰不熄。一艘艘星槎,在空中的航道上飛來過往,接連不斷絡繹不絕。
商鋪與攤子上擠滿了人,商戶攤販忙的不亦樂乎,與顧客討價還價,介紹商品的聲音不絕于耳,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有一道少年人的身影,看上去與這這喧鬧的場景似乎有點格格不入。他身形略顯單薄清瘦,頭上生著一雙瑩白如玉龍角,如枯槁一般的白發披散,淺金色的雙眸目光有些放空,看上去似乎有些漫無目的的瞎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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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隨侍生有尖耳的侍女,小心護著他前行,態度強硬的擠開擁擠的人群,硬生生的被侍女給擠出來了一條狹小的通路,供他路過。
這名生有龍角的少年,正是之前听見皇只殿前的玉燈幢中的火焰熄滅後,並未再次燃起,焦急的跑過去查看情況,被[玉律軍]統領夷則,稱呼為‘和光’。
因為過于離奇的身世,在持明族內被稱為‘少君’,看上去是個少年的那名少年。
不日前,在知道玉燈幢熄滅後並未燃起,和光便急忙趕去皇只殿,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何種情況。
可皇只殿在建成之初,不知為何正殿便被皇只所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只有立于殿前寬廣的廣場之上的那幢玉燈幢,替受香火供奉,並以此為媒介回應信眾祈願,降下福祉。
和光趕到的時候,不少停留在廣場上的信眾,臉上滿是茫然與慌張,他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圍攏著高大的玉燈幢,目光相對皆是手足無措。
但也有腦子轉的快的信眾,點起了一支蠟燭,弄出了一場小型簡陋的儀式,以此為媒介直接向皇只祈願。
見狀眾信眾不約而同的選擇禱告,目光直直的盯著那支蠟燭所燃起的火焰,直至那微小的火焰轉變為了耀眼的金色。
人群之中不由得傳出歡呼雀躍,以及喜極而泣的聲音。
本來凝滯的氣氛,頃刻又松快了起來,信眾臉上又重新掛滿了笑意。
好像一切都一如往常一般,玉燈幢中的火焰並未燃起,只是一個微不足道小事,一個無足輕重的意外。
沒有引起一個人的關注與在意。
但和光無法形容自己的焦躁不安,與內心驟然缺失的空洞之感,仿佛在知道玉燈幢熄滅之後未再燃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失去了一些難以言表的珍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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