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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榆北沒在羊城停留，買了最早的航班直飛京城，他要見見林正濤，左丘家他也算給個交代了。
如果那砸到他腦袋上的一茶杯還是不能讓左丘家解氣的話，左丘家盡管放馬過來，自己接招就是了。
不過以甦榆北對左丘繼仁的了解，這老頭未必會對自己下死手，他去羊城就是讓這老頭出氣的，只是不知道這老頭氣出得夠不夠。
那怕甦榆北買了最早的航班，但到京城也是第二天上午了，甦榆北一夜都沒睡，實在是撫遠集團的情況錯綜復雜，現在督查組的人又莫名其妙死于車禍。
這就讓撫遠集團宛如一頭吃人的巨獸，甦榆北主動送上門去，風險實在是太大了，但為了安卿淑，甦榆北還是決定去。
去了他可能死，可能萬劫不復，但他不去，這輩子估計就跟安卿淑在沒什麼關系了。
甦榆北可以放棄一切，但安卿淑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正如他在左丘家說的話，他不想讓自己後半輩子都活在後悔中。
年輕就要瘋狂一次，是贏是輸，現在還不一定，人定勝天，龍潭虎穴又如何？
單人匹馬闖進去，殺他個人仰馬翻，就算是死，甦榆北也要站著死，絕不可能跪著生。
甦榆北思緒萬千往林正濤家趕，但見到林正濤的時候卻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林正濤比上次甦榆北見他仿佛老了二十歲，精神萎靡，眼楮里滿是血絲，顯然撫遠集團的事給林正濤帶來的了巨大的壓力。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這個工業部部長難辭其咎。
甦榆北剛要說話，林正濤就對他擺擺手，隨即很是疲憊的道︰“坐吧。”
同樣滿臉疲憊之色的還有陶文歡，陶文歡對甦榆北點點頭，隨即出去泡了兩杯茶端上來。
林正濤也揮揮手示意讓他也坐下。
但林正濤卻並沒急著說話，而是閉上眼楮養了養神，他實在是太累了，打知道督查組遇難後，林正濤到現在也沒合眼。
甦榆北跟陶文歡都沒打擾他，靜靜的坐在那等。
過了好一會，林正濤緩緩睜開眼，依舊是滿臉疲色的輕聲道︰“想好了要去撫遠集團？”
甦榆北點點頭道︰“想好了。”
林正濤哭笑道︰“以前我就以為撫遠集團是個爛泥窩，可現在看來，這是個吃人的魔窟啊，小甦啊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你是我的學生。
如果沒出督查組的事，我是希望你去的，但出了事後，我不想你去了。”
甦榆北點點頭，他明白林正濤的意思，以前老領導是希望他去撫遠集團，解決這個棘手無比的大麻煩。
可現在不希望他去，是擔心他在撫遠集團出事。
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甦榆北卻是非去不可了，他輕聲道︰“老領導，撫遠集團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也知道撫遠集團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但這又如何？”
說到這甦榆北佔起來，擲地有聲的道︰“那我就砸爛這個魔窟，還撫遠市、撫遠集團幾十上百萬的職工一個青天白日。”
此時的甦榆北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鋒芒必露、意氣風發。
林正濤突然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也是這般鋒芒必露，也是這般的無所畏懼，在看看現在的自己，前怕狼、後怕虎，做事越發的畏首畏尾了，完全沒了沖勁。
自己真的老了。
但甦榆北，卻很年輕，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
林正濤嘆口氣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說到這林正濤對陶文歡道︰“把那些內參資料都拿出來，讓他看看。”
陶文歡點點頭，很快把文件整理好放到甦榆北的面前。
以前甦榆北對撫遠集團的情況是有所了解的，一共三大問題。
第一，撫遠集團人員太過臃腫，臃腫到了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包袱，壓得撫遠集團已經是舉步維艱了，到了現在，基本是把撫遠集團壓得倒在了地上，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第二，撫遠集團下屬各大礦區面臨著礦產枯竭的情況，而各大礦區的職工又高達幾十萬人，一刀切肯定是不行的，這些工人一旦鬧起來，那就是個天大的雷。
第三，撫遠集團的產品陳舊而缺乏競爭力，海外市場幾乎被其他鋼鐵企業蠶食得所剩無幾，國內市場同樣是一蹶不振。
因為這三個問題，最終導致撫遠集團出現了巨大的虧損。
可從這些內參文件資料上來看，撫遠集團的情況可遠不是這三個大問題。
首先撫遠集團內部派系林立，紛爭不斷，及各派系明爭暗斗，誰都想一家獨大，並且持續多年。
新去的黨委書記工作為什麼遲遲沒有展開？
根子就在這些派系上，他幾乎是被架空了，明面上大家都以他為首，可私下來誰也不听他的，這也就導致他想開展工作也沒辦法開展，肘制是在是太多，也太大了。
其次撫遠集團的附屬產業太多、太雜，小到醬油、醋廠，大到醫院、學校，總之方方面面的附屬工廠撫遠集團都有。
毫不夸張的說撫遠集團就是個小王國，職工從出生到去世，都需要這些附屬工廠。
撫遠集團欣欣向榮還好說，可一旦成了現在這個德行，這些附屬工廠虧損那是一定的，因為這些工廠的市場份額是在撫遠市。
直白點來說，這些附屬工廠就是為撫遠集團服務的，雙方是依存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但也是因為這些附屬工廠的存在，進一步導致了撫遠集團的人員結構更加臃腫。
如果撫遠集團真的咽下去最後一口氣，失業人口將會超過百萬人。
整個撫遠市會瞬間停擺，社會出現很嚴重的動蕩。
真要是這些人鬧起來？
甦榆北不敢去想了，此時他已經是後背發涼，額頭上冒汗了。
但這些情況也不過是眾多問題中的一星半點，還有更多的問題在這些資料上。
但這些是明面上的，私下的問題那？
比如說督查組到底知道了什麼，又或者拿到了什麼東西，才會讓那些人鋌而走險讓督查組所有人都死于車禍？
林正濤道︰“現在還想去嗎？”
甦榆北呼出一口氣，大聲道︰“看到了這些資料，我就更要去了，老領導請您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