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李小石死死盯著那口漆黑的棺材，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李小石百分百確定，那個紙人是自己一路從門口牽進來的。不可能有什麼隱形絲線——這麼長的距離，這麼多拐角，若有絲線牽引，早就該纏作一團了。
可紙人確實自己動了。
彈幕罕見地安靜了幾秒，隨即炸開︰
“老李快跑！這地方不對勁！”
“臥槽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這機關做得也太絕了吧？”
然而越是詭異，越激起李小石的勝負欲。他強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咳，區區小把戲……”
\"唉……\"引路人突然長嘆，聲音在靈堂里幽幽回蕩，\"程府當年也是本郡望族，自打娶了那個戲子，竟落得滿門橫死……冤魂盤踞此地數十載……\"
“放心！本先生在此，定要教他們魂飛魄散！”李小石夸張地比了個劍訣。
引路人沒理會李小石的插科打諢，繼續用沙啞的嗓音道︰\"還請先生了卻亡魂心願，助他們往生極樂，還程府一個清淨。\"
“超度亡魂？這個我在行！需要我做什麼，說吧！”李小石道。
“那就有勞先生……”引路人話音未落，靈堂內火光搖曳了一下，三盞燭火突然同時熄滅。
“什麼……”李小石下意識問了一句。
沒有回應，只有一道驚雷在窗外閃過。幽暗的雷光代替燭火照亮了靈堂，也照出懟在李小石面前的一張腐爛鬼臉。
腐肉掛在森白的顴骨上，更有蛆蟲在空洞的眼窩中蠕動。
“臥槽！”這貼臉的一幕讓李小石瞬間彈了起來。
然而燭火再度燃起，什麼都沒有，只有引路人正站在李小石身前。
“先生莫要喧嘩，驚擾亡魂就不好了。”
李小石咽了口唾沫，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听聞作法需用亡魂心愛之物……”引路人掰著枯瘦的手指，“老爺的煙槍、夫人的腳環、二夫人的銅鏡、大少爺的戲票……”
頓了頓，引路人才嘆道︰“至于二少爺……想必是那張婚書罷……”
“沿此門出去便是程府內院，先生請自便。”
李小石暗暗記下，心里給設計者點了個贊。多數密室會讓玩家來回奔波拖時長，這種一次性交代清楚的設定反而更顯專業。
可推開門李小石就傻眼了——回廊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該不會要摸黑走吧？”想起剛才的紙人，李小石後頸有些發涼。
這時，卻有幽遠的戲腔從回廊深處傳來。
“程家的門……”
“向來要拿魂燈照路啊……”
李小石猛地想起神龕上的油燈。他跌跌撞撞跑回去點亮，豆大的火苗勉強照亮腳下方寸之地。
小心向前踏出兩步，回廊深處又傳來若有若無的童謠聲。
“七月半，嫁新娘……”
“新郎藏在棺材上……”
清脆的童聲在黑暗中格外 人。
李小石硬著頭皮前進，終于摸到第一扇門，用力一推，卻紋絲不動。
“向來要拿魂燈照……”回廊中又響起戲腔的聲音。
李小石他舉起油燈仔細尋找，果然在門邊發現一處燈台。點燃燈芯的瞬間，\"吱呀\"一聲，門自己開了。
屋內陳設古雅︰雕花架子床，刺繡帷幔紗帳，瓖著銅鏡的梳妝台，角落里還放著一半人高繡架。
這會是哪位夫人的房間？李小石暗暗斟酌著，決定先尋找一下腳環。
若是找不著，自然就是二夫人的房間，自己拿走銅鏡即可。
翻遍梳妝台一無所獲，秀架旁也不見腳環蹤影，李小石繞屋一圈，目光最終落在垂著帷幔的床上。
腐朽的氣息從床幔縫隙滲出。李小石咬牙掀開一角，將油燈慢慢探入——
床上空空如也。
突然，一只冰涼的手撫上李小石的脊背。
\"夫君……既來了……為何不上床？\"
李小石渾身僵直，不敢回頭。
\"夫君……快來呀……\"
李小石心一橫，直接一個翻身鑽進帷幔之中。
剛想回頭確認情況，手中油燈卻驟然熄滅。
床幔自動合攏，下一秒，滑膩的觸感順著褲管爬上小腿……
\"啊啊啊啊啊！！！\"
一片漆黑中，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老李真嚇尿了？”
“第一次听老李叫這麼慘！”
“女鬼︰夫君你怎麼了！”
李小石已經一頭栽出床幔，連油燈都忘了提，連滾帶爬就往門口跑去。
也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選手，李小石雖然忘了油燈，卻不忘抓起梳妝台上的銅鏡。
然而，就在李小石踏出房門的瞬間，一道慘白的閃電驟然劈開黑暗。
借著轉瞬即逝的雷光，李小石清楚地看見，走廊盡頭的房梁上，一個紙人正倒吊著晃蕩。
慘白的臉上，兩團夸張的腮紅在閃電映照下呈現出詭異的血色，嘴角用墨線勾勒出的笑容幾乎咧到耳根。更可怕的是，那雙畫出來的眼楮，竟像是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黑暗重新籠罩回廊。
李小石的腳像是生了根，半步都挪不動。
又一道閃電劃過，李小石驚恐地發現——紙人的位置變了！此刻的紙人正懸掛在回廊中央，距離自己不過五步之遙。
\"咯咯咯...\"
黑暗中，似乎有紙頁摩擦的聲響。
第三道閃電亮起時，紙人已經近在眼前！
李小石這才看清，這哪里是個紙人，分明是——腐爛的皮肉耷拉在骨頭上，蛆蟲蠕動在空洞的眼窩里——一具男尸！
\" ——\"李小石倒抽一口冷氣。
明明知道這是道具，可李小石還是忍不住轉身就逃。
然而這時，李小石才發現，二夫人的房門不知何時已悄悄關上，任他怎麼推搡都紋絲不動。
別無選擇，李小石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
又一道閃電亮起，李小石驚恐回頭。
沒有紙人，也沒有腐尸，引路人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手中提著一盞搖曳的油燈。昏黃的火光下，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顯得格外陰森。
\"先生真是健忘...\"引路人緩緩遞出油燈，干枯的手指在燈罩上留下黏膩的指印，\"這魂燈...可是落在二夫人房里了...\"
李小石顫抖著接過油燈，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燈油的味道，也似乎多了一點腐朽的氣息。火苗跳動間，他仿佛看見燈芯里纏著幾根黑色的……頭發？
\"多……多謝……\"
引路人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李小石，嘴角慢慢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借著微弱的燈光，李小石點亮了下一個房間的燈台。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緩緩開啟。
這是個極其簡陋的房間。一條麻繩從房梁垂下，在黑暗中輕輕晃動。角落里，一台老式留聲機正在轉動，嘶啞的戲腔斷斷續續地唱著︰
\"……魂歸離恨天……魄散九重霄……\"
引路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李小石身後，呼出的氣息冰冷刺骨︰\"文遠少爺當年...就是唱著這出《離魂》……在這屋里上了吊……\"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說不出的戲謔︰
\"你听……他還在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