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時候,姚薇翻了個身,眼楮睜開一條縫。
窗外陰雲密布,不大不小的雨被風吹著,落在玻璃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姚薇就這麼听著,听著,又合上了眼楮。
片刻後,姚薇的鼻子卻動了動。
“雞湯?”姚薇整個人從被窩里坐了起來。
靠近門口的地方,洛羽已經架起了一口小鍋,白茫茫的霧氣中,有肉香隨風飄動。
“鳥湯。”
早上起來,洛羽又把周圍的房間搜了一番。
當初賈逸樹的房間里,洛羽搜出一口鍋來,于是便有了這一鍋的鳥湯。
“喂,你不會真的是哆啦a夢吧?”
“你看我像嗎?”
“像。”
雖然是盛夏,但雲里大山的清晨依然有些涼意。
一碗帶著胡椒與孜然的熱湯落入腹中,整個人都暖了起來。再來上幾塊肉,更是舒服快活。
“洛羽,有酒不?”吃了肉,姚薇開始饞酒。
“?”
“我小時候跟著爺爺在村里,早上都是吃早酒的。也是這麼一口肉湯下酒,別提多爽快了。”
“那我們還打猴子不?”
洛羽覺得姚薇回到三樓之後有點不對勁,又說不上是哪里出了問題。
最後洛羽也沒讓姚薇喝上心心念念的早酒,其實兩人肉也沒吃多少,吃了個半飽,就出發往門外去。
清晨的走廊靜悄悄,有風從走廊盡頭吹來,卻已沒有了當初的可怕。
兩人一路向前,直接走進走廊盡頭的女衛生間。
女衛生間的窗戶依然洞開著,破碎的玻璃窗上還掛著些許蛛網,細數來,其實離開的日子並不長。
外面依舊是密林與樹冠,有層層疊疊的枝椏直通向窗口。
這是三樓最大的隱患,洛羽和姚薇過來,既是想試試能不能狩獵到山猿,也是想解決這個隱患,最好是能改造成自己的退路。
只是還沒見到猿猴,兩人卻看到一個女人正掛在枝頭,身上只穿著內衣內褲,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不知生死。
“惠姐?”姚薇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洛羽反應很快,兩條氣根從身後飛出,下一刻胡惠已被卷入窗內。
簡單的就地檢查,姚薇眉頭微微皺起。
“還有心跳,身體倒是沒有致命傷,就是體溫很低,應該是淋了雨的原因。”
“走。先回房間。”
片刻後,房間里的火熊熊燃燒起來。
姚薇給胡惠換上干爽的衣服,又裹上一條毛毯,看著懷里的胡惠四肢漸漸有了溫度,才松了口氣。
不過再看向胡惠手指上斷裂的指甲,姚薇又是憤怒不已。
“畜生!誰做的!要給我抓到,我非把他閹了!”
姚薇眼中帶著殺氣。哪怕是自己被出賣給樹妖的時候,姚薇都沒有這麼生氣過。
“是爬牆的時候摳斷的。衣服也是惠姐自己脫的。”
洛羽開門從外面走進來,又把門關上。
“惠姐的衣服和褲子還系在六樓衛生間的窗外,應該是想往下爬沒抓牢。”
洛羽也在看著胡惠的手,指甲倒翻,甚至斷裂,原本好看的手指幾近變形,可以想見昨夜風雨中胡惠的艱難。
“可是胡惠為什麼要逃離基地,小南瓜……”姚薇突然愣住了。
洛羽搖搖頭道“我找過了,附近的樹冠和地面都沒有。”
房間里陷入了沉默。
過了片刻,姚薇又握緊了拳頭。
“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的。”
胡惠的呼吸還是很微弱,偶爾會咳嗽幾聲,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姚薇抱著胡惠,努力用體溫溫暖著她。
洛羽進進出出了幾回,眉頭卻皺的更深了。
外面走廊傳來基地開門的聲響,喧雜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又向著樓下而去。洛羽知道基地的人又下樓了。
“寶寶!”一聲大喊,卻是胡惠此時轉醒過來。
睜開眼看到洛羽和姚薇,胡惠臉上迸發出不敢置信的狂喜,眨了眨眼,胡惠猛地抓住了洛羽的手。
“救救小南瓜!洛羽!救救小南瓜!他們要把小南瓜獻祭……”
胡惠話還沒說完,洛羽已轉身沖出房門。
走廊上攔路的氣根不見蹤影,洛羽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用最快的速度沖進長走廊,可以看到樓梯口的人群密密麻麻,如同傾巢而出的蟲子。
看到洛羽從走廊中沖出來,人群有些騷動。
可洛羽的目光卻沒有在人群中多停留一秒,洛羽眼中,只有那一扇洞開的房門。
那是屬于樹妖的房間。
幾秒後,洛羽已到了門口。可眼前的一幕,卻讓洛羽徹底愣住。
房門內,三條氣根正懶懶散散地趴著,最左邊氣根上卷著的,赫然就是小南瓜。
“哥哥。”看到洛羽,小南瓜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
不同于小南瓜的喜悅,洛羽眼中只有驚恐。纏繞在小南瓜身上的氣根,正一點點往後退,將小南瓜帶向窗外。
“小南瓜!”身後傳來驚呼,姚薇和胡惠也急急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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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惠的腳步還有些踉蹌,但速度卻極快,從洛羽身邊直接沖進房間。下一刻,整個人已撲在卷著小南瓜的氣根上。
“寶寶別怕,媽媽來了……”
氣根還在慢慢往窗外退去,小南瓜把臉輕輕搭在胡惠手上,問道“媽媽,我是要被吃掉了嗎?”
“不。不會的。媽媽不會讓妖怪把你吃掉的。”胡惠輕輕撫摸著小南瓜的臉,手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
胡惠的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可是媽媽,有個叔叔說,大樹會帶我去見爸爸,我想爸爸了。”
胡惠咬著牙,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緊緊抱著小南瓜。
這時,洛羽終于在床底找到了曾救過姚薇一命的千斤頂。
“惠姐,讓開!”洛羽也顧不上會不會傷到小南瓜了,手上用力,直接把千斤頂塞進氣根之中。
只是這一次,卻沒有如之前解救姚薇那般順利。仿佛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氣根突然暴躁地舞動起來。
洛羽首當其沖,直接被甩飛出去。
反而是剛淋了一夜雨,虛弱不堪的胡惠死死掛在氣根上,任由氣根上下起伏,任由身體在牆壁地板摔打踫撞,也沒有放開手。
倒翻的指甲有鮮血橫流,一條腿在劇烈的撞擊中微微變形,胡惠臉上有痛苦流露,卻咬牙堅持著。
似乎是感受到了胡惠的強硬,又許是連續的舞動讓樹妖也有些疲憊,氣根擺動的幅度漸漸緩了下來。
胡惠急忙伸手去抓千斤頂,臉上也第一次有了喜色。
然而胡惠沒有看見,窗外的樹妖身前,鮮紅的觸手歡愉地舞動中,一張人皮隨風落下。
幾乎同時,胡惠被猛地撞開,氣根卷著小南瓜從窗口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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