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邁出房門，洛羽就看到門外正想要敲門的張歡。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錯愕。
還是張歡先反應過來，一把將洛羽推回門中。
“你想干嘛！”
“我……”此事倒不必瞞著張歡，但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洛羽不想再將張歡和其他同學卷進來。
張歡一眼就看穿了洛羽的想法，房門一關，轉身已用力把洛羽壓在牆上，怒吼道“同桌你瘋啦？”
洛羽直視著張歡的眼楮，沒有說話。
張歡努力把聲音壓低下來，卻依舊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勢道“你不會以為你一個人能單挑整個基地吧？你不會覺得打過了陳俊就能打得過其他人吧？光是那盾牌陣，你怎麼打？白狼都越不過！你怎麼打？你……”
“我想救姚薇。”
張歡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松開壁咚的雙臂，在旁邊的書桌上坐下來，張歡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的。天台的事情帥哥還不知道，我現在去告訴他。有了那些野草，誰也不用犧牲。不過到時候可能還需要你幫忙一下。”
張歡這個節點拋下其他眾人專門跑過來找洛羽，自然不會無事。
天台的野草怪物，足以成為下樓的敲門磚。唯一的顧慮，是會暴露洛羽的異能。洛羽以後恐怕也將不斷面對上樓的危險。
“那快去吧。如果人手不好安排的話，我可以自己一個人上去。我們用怪物和他換姚薇。”
洛羽自然也明白這個事其中的危險，但只要能救下姚薇，其他的事情都是以後考慮了。
“行。那我去了。你……不會偷偷跑出去搏命吧？”臨走張歡又有些遲疑地看了洛羽一眼。
以張歡對自己同桌的了解，這種傻事洛羽真做得出來。
洛羽伸了個懶腰，笑道“給我點吃的。干了一早上，累死我了。”
事情有了解決的方案，洛羽自然不會犯傻。
摸出兩袋真空雞腿和一瓶牛奶丟給洛羽，張歡這才放下心來，轉身走出房門。
走廊依舊冷清，甚至連楊帥的房間也冷冷清清。門沒有關，楊帥就這麼坐在窗下，望著外面的雨幕發呆。
“帥哥……”
听到張歡的聲音，楊帥才回過神來，隨手拉過一張椅子。
“坐吧。不過如果你想說的是姚薇的事，我沒有辦法。”沒等張歡開口，楊帥已表明了態度。
從兜里掏出一支煙給楊帥點上，張歡在楊帥對面坐下來，露出那略帶諂媚的笑容，道“帥哥，我來是想和你說下天台的事情。”
煙霧繚繞中楊帥有些意外地抬起頭，旋即笑笑。
“那頭大鳥是你們捅傷的吧？”
大鳥身上的傷痕很明顯，張歡也就沒有否認，點點頭道“是的。不過我想說的是我和洛羽在天台上發現的另一種怪物——地上的草皮。初踩上去時與野草無異，等我們走到深處，這些野草卻突然瘋狂生長起來，將我們死死纏繞住。”
楊帥一臉嚴肅地听著張歡的話語，又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翻開某一頁推到張歡眼前。
“是它嗎？”
張歡吃驚地看著眼前的鉛筆素描，草葉狹長，花開七瓣而蕊心吞吐，赫然正是自己在天台上見到的那些野草。
“是……是它……帥哥你也和它遭遇過？”
“見過。”楊帥淡淡說了一句，收回筆記本在素描下方認真記錄起來。
“你們是如何脫險的？這野草有什麼弱點嗎？”
“有的有的。雖然野草生長速度極快，但草葉很是脆弱。我們用剪刀剪開，再踩在倒扣的水桶上，野草便夠不著我們。”
“嗯。確實是個好主意。”楊帥一邊輕輕點頭，一邊把張歡所說的應對方法也寫在紙上。
楊帥是個一絲不苟之人，一邊記錄，一邊又開始提問。張歡只能盡力去回想，然後確定或是不確定地回答。
一直到一整頁紙都記滿，楊帥才停下筆來。
張歡又給楊帥遞了支煙，趁機說起了正事“帥哥，我發現樹妖不止會吃山鷹，這野草也是樹妖的食物之一。我們可以將這些野草挖出來，以後就不用再犧牲……”
楊帥靜靜地听著張歡說完，又抽了口煙，道“這才是你過來的目的吧？”
張歡迎著楊帥的目光，道“是。如果其他人不願意，我和洛羽可以再上去一次。”
感受著張歡的堅定，楊帥不置可否，只是合上筆記本，起身拍拍張歡的肩膀，道“你跟我來。”
楊帥帶著張歡走出房間，順著走廊一路向前，最後停在一排被木板和鐵條死死封住的房門之前。
“還記得這里麼？”
“嗯。當時你說這一面的房間朝著樹妖，不能住人。後來害怕小孩子不懂事跑進去，又讓我們用木板封死。這木板，還是我帶人釘上去的。”
用手在木板上捏了捏，雖然沒有後續的維護，但依舊很是牢固，張歡不太明白楊帥的意思。
楊帥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掏出鑰匙，打開了旁邊的房門，當先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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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緊閉，于是房間就有些陰暗，只有雨聲不斷。
徑自走到窗邊，楊帥將窗簾拉開一角。
“看到了嗎？”
張歡看到了，外面正是樹妖。此時暴雨如注，樹妖氣根低垂，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我每天都會在這里坐上些許時間，想弄清楚它究竟有什麼弱點。可是沒有，我只看到它的氣根從一條變做兩條，又變成三條，看到一切生靈都化作它的養料。”
楊帥抖了抖手中厚厚的筆記本，“這些，都是我記錄下來的，它的食物。”
“每一種食物，樹妖吞噬它們所需要的時間都不相同。你說的野草，我見過。樹妖確實會吞噬它，但消耗時間太短，不夠我們通過。不過如果下午出發前你能弄來一頭山鷹，我可以考慮替你們出面，把姚薇換下來。”
看著楊帥手中的筆記本，又看看窗外的狂風暴雨，張歡一張臉變成慘白。
放下手中的窗簾，于是黑暗又一次籠罩了房間，楊帥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開口道“你先回去吧。我在這里再坐一會兒。”
“還有，替我向洛羽道賀。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人類最後的火種，既然洛羽覺醒了，我希望他可以擔起更大的責任。”
張歡呆呆地應了，又有些麻木地往外走，剛出房門，就看到洛羽正在旁邊的牆上靠著。
“你都听到了？”
“嗯。”
張歡張開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倒是洛羽先攬住張歡的肩膀。
“走吧。先回去。”
回到張歡房間，其他人都已各自離開，連莉莉也不知去了哪里。
張歡從冰箱里摸出一瓶啤酒遞給洛羽，見洛羽沒接，又搖搖頭自顧打開往最里灌了一口。
“同桌，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之前一直以為，我當上了小隊長，就能夠保護得了大家。”
“我們小隊的氛圍是最好的，每次訓練說說笑笑。我在基地也是八面玲瓏，無論帥哥還是陳鋒陳俊和我都有說有笑。可是林城死了，沒有一個人能幫他，只有你留下來幫我。可是姚薇要死了，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同桌，我是不是做錯了？”
洛羽看了張歡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張歡似是征求自己的意見，其實心中應該早有答案。
多說無益。
洛羽也有自己的答案。
所以洛羽沒有回答，也沒有喝酒，更沒有在張歡房里多做停留，而是選擇回到自己的房間。
簡單收拾了行裝，擦淨了矛頭的血跡，洛羽拎起床頭的被子，將被套扯下來和床單用死結系在一起做成繩索。
將繩索一頭綁在窗架子上，洛羽雙手握住另一頭，從窗口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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