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使用過異能的山鷹王顯得有些萎靡,只是那鷹爪,卻一點不肯松懈,血紅的鷹眼中,盡是同歸于盡的瘋狂。
    洛羽的雙眼,也已經化作血紅。
    異能施展到極致,一路向前,一路草長花開。
    在洛羽的控制下,一株又一株的野草接連攀上山鷹王的身體,草睫纏繞著山鷹王的羽翼,倒刺撕扯著山鷹王的血肉。
    到處都是羽毛散落,到處都是鮮血噴濺。
    山鷹王在氣根的束縛之下,根本無法躲避,只能任由這些不起眼的野草在全身各處帶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可哪怕渾身是傷,渾身是血,山鷹王的利爪卻是死死夾著洛羽,一點都不松開。
    肩膀的劇痛刺激著洛羽的神經,也許還有血在滴落,可洛羽已經顧不上了,眼前不遠處就是天台盡頭。
    一旦被卷離,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一身肌肉早已緊繃,青筋畢露,洛羽用盡全力掙扎著。
    數不清的野草瘋狂生長,纏繞在山鷹王的每一寸身體上,企圖稍微拖住行進的速度,卻又一路被氣根的巨力扯斷。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感受著氣根上傳來的碾壓力量,山鷹王早已放棄了抵抗,只是有些絕望地望著天空,低頭再看向洛羽時,眼中又有無盡的怨恨。
    知道在劫難逃,山鷹王只想讓洛羽也品嘗絕望的滋味。
    然而下一刻,山鷹王就驚恐地看到,洛羽的後背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探了出來,有點細,有點短,但分明是兩條墨色的氣根。
    更讓山鷹王驚恐的是,兩條氣根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竟是朝著自己身下刺去。
    那是泄殖腔!
    是自己身體最脆弱的地方!
    哀鳴聲中,鷹爪終于無力地松開。
    洛羽從鷹爪中滾落下來,才發現自己已到了天台邊緣,再向前兩步,就是無盡的深淵。
    心有余悸地望著山鷹王被氣根拖出矮牆消失不見,洛羽不敢多做停留,用盡最後的力氣跑到張歡身邊,背起張歡就往閣樓走去。
    搖搖晃晃,踉踉蹌蹌,路程不算遠,走起來卻很久。
    鑽住了閣樓內,反身將小門合上,把所有的風與光,還有怪物都擋在門外,洛羽終于松了口氣,靠著牆癱坐在地上。
    “你還好嗎?”好不容易平復了呼吸,洛羽看向張歡。
    “還行。”熬過最初的痛不欲生,張歡雖然丹田依舊疼痛難耐,總算是好了一些。
    “是哪里傷到了?我給你看一下?”
    “其實也沒哪里受傷,非要說,我的冰箱……我也沒想到,冰箱受損會這麼疼。”張歡搖頭苦笑。
    覺醒的事情,沒有先例,也沒有說明書,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張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傷到哪里,更不知道該如何醫治。
    但不管怎麼樣,躲在冰箱之中至少讓自己活了下來。
    洛羽的目光落在張歡丹田處,想了想又向下挪了一寸。
    “不會壞掉了吧?”
    “應該不會,就是一時半會……”張歡認真感受著丹田內的變化,忽然注意到洛羽目光所在,于是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個字。
    “滾。”
    可惜中氣不足,聲音听著有點虛。
    見張歡還能嘴炮,洛羽才徹底放下心來,扶著牆起身。
    “還能走路?”
    “不能。”
    于是洛羽把張歡背起來,扶著樓梯扶手往下走。
    覺醒之物受傷這種事情洛羽沒經歷過,自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基地人多,楊帥等人也都是覺醒者,也許會有辦法。
    當務之急還是回六樓。
    走到防御工事處,洛羽卻發現這邊竟是沒什麼人在。
    只有陳立文還守在門口,不過也是探頭探腦地不時往走廊那邊望去。
    見到洛羽和張歡歸來,陳立文急忙開了門。
    “人呢?”張歡開口問道。
    雖然自己向來沒什麼架子,但怎麼說也是守護隊的隊長。自己替眾人前往天台,別人連在下面等候都沒有,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都在活動室呢!帥哥活捉了一頭怪物!”
    陳立文臉上是按捺不住的興奮。要不是洛羽一身血跡,張歡虛弱不堪,陳立文恐怕都已往活動室去了。
    洛羽和張歡對視一眼,瞬間就明白了為何人都跑光了。
    活捉一頭怪物,這對于基地絕對是具有決定性影響的事件。不但關乎食物的供給,更關于每個普通人未來的命運。
    “走!我們看看去!”張歡很想好好休息,可還是開口道。
    活動室里,人聲如鼎沸。
    楊帥站在桌椅搭成的高台上,正慷慨激昂地做著演講。台下,整個基地的人幾乎都到齊了,每個人臉上都是狂熱與亢奮。
    “怪物呢?”
    “看不到啊。”
    洛羽和張歡站在最後,什麼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楊帥訴說著過往的不易和未來的美好,只能看到無數踮著腳尖的人頭在攢動。
    那感覺就像是進了夜場的舞池。
    “這邊。”張歡四下觀望後拉著洛羽往一邊的角落繞去。洛羽發現,那邊全是第三小隊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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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層關系,兩人終于往前擠了一點,看到了楊帥腳下的籠子。
    說是籠子,其實也不過就是用木板和鋼條臨時釘成的一個大箱子。一頭山鷹被鎖在籠子里,毛發帶血,委頓不堪。
    張歡看著那山鷹,眼中露出幾分疑惑之色,轉頭看向洛羽。
    洛羽點點頭。
    以洛羽的目力,自然可以看到,翅膀上那被刺穿的傷口,鷹爪下垂掛著的野草,分明就是之前自己和張歡擊傷的那一頭。
    楊帥的言辭依舊犀利而激昂,活動室的氣氛依舊瘋狂而熱烈,可洛羽卻沒有了再呆下去的欲望。
    也沒有爭辯解釋的欲望。
    搖搖頭,洛羽默默轉身出了人群。
    只是前腳剛踏出活動室,洛羽就停了下來。
    身後,傳來楊帥低沉而威嚴的聲音。
    “後勤隊辛苦一下,中午把清單列好,守護隊的人準備一下,下午我們去一趟超市。”
    這是基地成立以來,楊帥第一次沒和所有人商量,獨斷專行的決定。這個決定如此的突然,以至于不少人都呆住了。
    每個人都相互對視著,細碎的議論聲在每一個角落響起,但望著台上如旭日般耀眼的楊帥,望著腳下囚籠中那山鷹,沒有一個人反對。
    不,還是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那是一道高挑卻有些瘦弱的身影,一頭短發參差不齊地垂落在耳畔,蓋不住眼眸中閃爍的星光。
    “姚薇……”
    洛羽停在活動室門口,望著那熟悉的身影,神色復雜。
    背對著洛羽的方向,姚薇走在人群的最前方,仰頭望著高台上的男人,開口道“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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