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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諭這段說白了其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話,改革中書省,廢除宰相!
當樸不成念完上諭之後,群臣在經過短暫的愕然之後,立即表現出了一種極其強烈的反彈。
“陛下,萬萬不可啊!丞相一職上承天子,下御百官,兼有傳達、執行之職責,若就此廢除,違背祖宗規制,朝綱必定大亂啊!”
“陛下,祖制不可輕改啊!”
“皇上,胡維庸乃是奸相,豈可因噎廢食,因一惡相而廢千年沿用之策,于江山于社稷無益啊!”
“陛下恕臣愚昧,陛下廢除宰相,是要一言而定天下事嗎?”
……
朱元璋看著跪在地上進言的臣子,心中冷笑,眼楮一一掃過發言的臣子,發現愚昧的臣子還真不少。
這些臣子不少還是平時自己看好的,甚至錦衣衛都沒發現其有什麼惡行惡習之人。
這樣的人忠心,朱元璋當然喜歡忠心的人,但是愚忠不懂得變通這樣的人往往會讓皇帝難堪,朱元璋就不喜歡了。
而與這些瘋狂進言的臣子不同的是,六部尚書和侍郎竟然無一人出言。
朱元璋自然知曉他們為何不發言反對。
因為上諭中的一句話,“革去中書省,升六部,仿古六卿之制,彼之各司其職”。
革中書升六部,六部職責上升,而且還少了壓在他們的頭上的中書丞相,他們怎麼會不高興?
“還有人反對嗎?”朱元璋道。
“陛下,臣等懇請陛下三思,祖制不可廢啊!”立即有言官大聲喊了出來。
並且跪了下來。
而隨著一個言官的下跪,陸續又有十余個官員跪了下來。
“呵,咱最近殺了丞相,殺了不少御史,殺了不少實權官,貶罰了不少言官,你們今日還敢反對咱?看來咱革中書、廢丞相,還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以至于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冒著殺頭的風險都跳出來反對咱了。”
“咱也殺了不少人了,咱殺那些人都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今日咱就要听听,你們為何反對咱!”
朱元璋說完手指指向一個年逾五旬的通政問道,“劉諺你來說說為何反對咱?”
“陛下,祖制不可輕廢啊!若廢除臣擔心天听不可下達百官之言天亦不可聞。”劉諺顫聲道。
“哦?祖制?咱倒是要好好問問你,咱大明朝的祖宗是誰?咱朱元璋的祖宗是誰?”朱元璋不輕不重的說道,
可是這不輕不重,甚至朱元璋說的時候還帶著幾分笑意的一句話,卻讓劉諺額頭出了白毛汗。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說錯了,祖制,朱元璋是大明朝的開國皇帝,他是大明的老祖宗,他還要遵循什麼祖制?
“陛下,這,這,老臣是說舊制不可廢,百官己經習慣了中書省丞相在天子和臣子之間斡旋,這……”劉諺說著只覺得舌頭在打結,說出的話也沒有了什麼底氣。
其實不只是他,跪著的十余個大臣,此時也沒了底氣。
他們之所以強烈反對,重要的一點就是感覺祖制不可輕廢,可是朱元璋輕飄飄的兩句話,就把祖宗問題給他們糾正了!
他自己就是祖宗,還談什麼祖制啊!
“大明往上倮^敲稍 且熳澹 鄞右熳迥搶鋂叵 酥惺槭≡紫啵 Φ哪忝且 迷鄞竺魅弦淖宓弊孀詘。俊 br />
朱元璋這話仍然是輕飄飄的,甚至就像是老漢聊家常一般,可是殺傷力卻巨大,頓時嚇得劉諺等人驚呼。
“陛下,吾等豈敢,吾等情急誤言,請陛下降罪!”
己經在禮法上強勢壓群臣一頭的朱元璋,此時心中大爽,咱就是要在你們這些儒家學官身上用你們的道理壓住你們!
“仿古六卿之制,彼之各司其職,這難道不是祖制?不是舊制?三省也不過是秘書之職責,隋朝舊制不行,非得學他蒙元,宰相大權獨攬?”
“要說舊制,舊制丞相也不過是行使秘書之職!”
“咱看你們反對咱廢除中書宰相,不是擔心咱改了舊制,而是有其他顧慮吧,今日咱就給你們一個免死金牌,讓你們暢所欲言,言明廢制的利害,免得以後你們找補!”
“劉諺,還是你先說吧!”
再次被朱元璋點名的劉諺,此時己經是戰戰兢兢了,雖然皇帝說今日給了免死金牌,不會因言而罪,但是……
自己這會兒真的不想反對了啊!
大明洪武皇帝是個很記仇的皇帝,他擔心今日提了意見,明日就會因為早朝上打了個噴嚏被砍頭啊。
況且祖制一說己經站不住腳了,其他的緣由,更沒用了啊。
劉諺雖然有些愚忠,但是智商一旦上線,也是懂得趨利避害的。
再說自己又不是頭鐵的御史,干毛非得搞進諫這一套啊!
“怎麼不說了?”
朱元璋笑眯眯的看著劉諺,臉上的笑容很具有迷惑性,至少群臣很少見皇帝在朝堂上露出這樣平易近人和諧的笑容。
“首言無妨,咱說話算話,絕不因言事怪罪于你。”
朱元璋又勸了一句。
下方一首作壁上觀的凌漢,此時心中不由得腹誹起來,皇帝這笑容,完全就是被文官壓抑久了突然佔據道德言論上風後表現出的得意的笑!
哎,陛下也不容易啊,自登臨以來都是靠刀子說話,這次終于能靠知識了!
容他䱇瑟一下吧,咱們都不揭穿。
不然惱羞成怒的皇帝,殺起人來才痛快呢。
“不說?呵,那咱就替你們說了!你們是擔心咱大權獨攬,天下成了咱的一言堂,沒了節制,咱成了窮兵黷武的暴君,成了魚肉百姓的昏君……”
“哼!不用擔心!咱不是貪圖享樂的昏君,咱心中裝著百姓,裝著江山社稷,一點都不比你們少!”朱元璋冷笑道。
“陛、陛下,臣是擔心,天下事繁重至極,少了丞相中書省替君分憂,陛下日夜操勞,也忙不過來……”劉諺終于想到了一個為朱元璋好的理由。
“呵,那咱可要謝謝你了。不過,不用擔心,你能想到,咱會想不到?咱可不想做個被累死的皇帝!”
“樸不成念!”
朱元璋沖著樸不成道。
“老奴遵命!”
樸不成再次展開錦緞,尖銳而明亮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置西輔官,以耆老王本、杜佑、襲㷍@任 芬孕 拚 攏 魑魘保 碓鎏 扛 輪腥聳 止芰 浚 鞣止ド哨骸 廣 が耙擰か蠛恕 br />
听著樸不成清亮的詔令,劉諺等人欲哭無淚,他們總感覺皇帝是故意讓他們參奏,這樣皇帝就好奚落他們了。
好家伙!
你把什麼東西都想到了,把什麼都安排好了,還讓我們來諫言?
你這不是玩弄傻小子呢嗎?
你都查缺補漏啥都想好了,還故意引誘我們上奏,耍猴呢!
群臣也全都啞然,都覺得劉諺等人完全是被朱元璋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但是群臣心中此時也全都松了一口氣,皇帝有心思戲耍群臣,就意味著皇帝心情不錯,這次廢中書宰相的大改革,不會人頭滾滾了。
群臣听著樸不成念的上諭,無不感慨皇帝想的周到,他們還在爭論廢除中書宰相制度,皇帝己經把所有他們擔心的東西給鋪好了路。
而此時,群臣也意識到皇帝要廢除中書宰相不是一時之沖動,或許早就開始謀劃了。
胡維庸謀反,不過是給了皇帝廢除中書宰相一個借口。
“都起來吧,念在你們也是為國為民,無私心,咱不追究了。”
見樸不成念完上諭,朱元璋擺手道。
廢除舊制,這麼大的事情,在自己手中,就這麼完成了,而且還戲耍了慣于用道德禮法壓制自己的腐儒!
這對于向來就會掄刀子干的朱元璋而言,是一次酣暢淋灕的大勝仗!
在對方優勢的方面獲取勝利,這樣的勝利才是最痛快的!
比掄刀子砍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