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離開了甦州之後，林晨和東方白匆忙趕路，一路向西，越走越荒涼。
到了大元境內後，一路荒無人煙。
有好幾次東方白都想說話，可是看著林晨那冷淡的表情，什麼話到嘴邊都說不出來。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提上了劍，和平時那就是兩個人。
她已經夠霸道了，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人。
可是她忽然發現，自己那點霸道，感情在這個男人面前，什麼都不是。
平靜無波的眸子掃視著四下，那淡漠的模樣，就好像帝王在巡視領地，一言決人生死。
“你有什麼話就說，我沒那麼可怕！”林晨開口了，但話出來之後自己都覺得不太對，“嗯……和往常一樣。”
“能不能把劍給我，我替你拿著？”東方白試探著問道。
說實話，她有些慌！
要是林晨拒絕呢？
“干嘛，你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我可警告你，我已經成家！”
林晨開著玩笑，順手將配劍丟給了東方白！
林晨的氣息，瞬間恢復了正常，這也讓東方白松了口氣。
“你是不知道，有劍在手的你，我連大氣都不敢喘，真心憋得慌……呼！你看看這周圍，大元末期，真的有那麼不堪麼？再怎麼說……”
“據不完全統計，蒙古人從開戰到離開中原，總共殺了一億五千萬人，其中漢人佔了三分之一，這還是忽必烈時代，只有上蒼知道，真正確切的數字，說實話……我也是曾經殺戮無數的人，可比起蒙古人來說，真心差遠了。”
“這麼多？”
冰冰冷冷的數字，听的東方白有些頭皮發麻。
更何況，那是人！
如果將這些人堆在一起……
“在我們後世，人類一共有過八次大屠殺，其中七次就在我們生活的這片土地上，其中不完全統計，差點人種滅絕都有好幾次，算了……說這些干什麼。”
林晨並非一個歷史學家，也並非什麼道德主義者。
只是這些事情他記得，畢竟啊，不足千年之內的兩次大屠殺，或許其中就有自己的祖宗吧！
如若不然，為什麼成道之後，不顧天道反噬，豁然踏上歸途，曾經抹掉一條蟲呢？
當然，這些都過去了，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是麼？”東方白苦笑了一聲，雖然她感覺有點兒……可是，她是當代人。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官爺，官爺，那是今年的種子，你們要是拿走了……”
“滾開，你個兩腳羊，你們漢人就應該死！當豬當羊，什麼種子，這就是糧……呸，還是難吃的糧。”
剛到達一個小村子，其外樹木枯黃，房屋破爛不能遮雨，孩童連哭聲都沙啞，男女衣衫破爛，老人躲在屋檐下絕望的望著天空。
偌大一個村子，聚集起來的人，不足三十人。
曾經，這里應該很繁華，畢竟黃河從這里流過，又有渭水加持，哪怕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不應該落魄如此才對。
但……
“這群畜生。”
看到幾個坐在那邊不遠處的花胳膊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雞在烤，哈哈大笑著看著幾個類似于吐蕃人欺負漢人。
“是啊，挺畜生的。”
啷！
東方白已經抽出了林晨的配劍，拍馬殺了過去，沒多久，一片鮮血。
林晨就坐在馬背上看著。
當人殺完之後，東方白來到了那個婦女面前，剛要說話，那婦女卻驚恐的看著東方白，“魔鬼，你是魔鬼，啊……蒼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隨著婦女的喊叫，有男人竟然提起了破爛的農具，一副要和東方白拼命的架勢。
東方白怔在了當場，任由農具落在自己的頭上。
啪！
林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一把抓住了農具，對著村民一陣怒吼，“滾！”
“惡徒，你們這群惡徒……”
村民們不斷咒罵著。
而東方白木愣愣看著林晨，“我做錯了什麼？”
“你沒做錯什麼！”林晨翻身上馬。
東方白問道“那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你也沒做對什麼！”林晨淡然看了她一眼。
“怎麼說？”
“有句話叫做，好死不如賴活著！對于他們來說，雖然也很清楚，自己活的生不如死，可他們也願意如螻蟻一樣偷生。溫水煮青蛙，遲早會死，但生物的求生本能讓他們接受！而你沖上去將那幾個人給殺了，代表著……就會有下一批類似的人，他們，死定了。”
“為什麼會這樣？”
“不是每個人都有反抗的勇氣，有些人餓了吃樹皮，有些人餓了會吃人……無論是吃樹皮，亦或者吃人，都不是那麼好下咽的。”
說完，林晨打馬，“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或許他們也知道，要反抗！可是他們同樣知道，反抗若是失敗了，還是會死。這樣……結局都是一樣。左右都是個死，他們選擇一個保險的死法，沒什麼問題。”
林晨的一番話，讓東方白的三觀都快裂開了。
可是仔細一想，反而沉默了下來。
“這就是，你明明知道那麼多事情，可從來不會主動去管的原因？”
“對，也不對！”林晨沒有否認，“人家其實不需要我幫，就能把事情解決，我貿然插一杠子進去，顯得很多余，畫蛇添足，吃力不討好！其次，世界有世界的規律，注定的因果和軌跡，你貿然改變，自身就會沾染那些麻煩，而我……很怕麻煩的。”
“不，在你眼里，他們都是螻蟻！”
東方白忽然變得激動了起來，“你曾高高在上，曾……”
“你魔怔了！”林晨嘆了口氣，“就此打住吧！”
林晨的一聲清喝，讓東方白猛然打了個激靈，沉默了下來。
“我……”
“沒什麼，只是你忽然接觸到了這種情況，道心受到了沖擊！以後注意著點，莫要被這些事情給左右了。還有……高高在上，從來是殺出來的，不是別人賦予了你什麼，正因為你殺了太多，所以……當你回頭的時候，會發現，生命其實很可貴，畢竟你殺人……只是為了自己能活著，很自私，很殘酷，卻很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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