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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你想不想睡會兒呢？”柳雙雙試探性地問道。
“我才不睡呢！”柳一搖搖頭，“媽咪，你說飛機為什麼能飛得這麼高呀？還有，為什麼天上的雲朵和我們在地上看到的不一樣呢？”
又來了又來了！
柳雙雙幾近崩潰，從上飛機開始，柳一就不斷地問這問那，剛開始還好，有秦世勛耐心地解答，可連續兩個小時的發問，讓他也吃不消了，干脆以要換藥為由支開了柳一。
任青倒是賊精，一見情況不妙，抱著膀子假裝睡覺。
偏偏自己又是個天文盲，面對柳一的疑問，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柳一啊……”柳雙雙舔舔下唇，“這個嘛……”
話音未落，飛機突然劇烈地顛簸起來，柳雙雙嚇得尖叫，下意識將柳一摟進懷里。
任青立馬彈跳起來，未等秦世勛發命令，已經一路小跑奔向駕駛艙。
顛簸一直持續著，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柳雙雙緊緊抱著柳一，不斷地安慰他別怕。
“媽咪，在你和爹地在，我不會怕的！”柳一沖她笑了笑。
而在另一側的秦世勛，靜靜地注視著母子倆，眼神掠過一絲焦慮。
沒一會兒，任青便折返回來，臉色十分凝重。
“機長說，咱們遇見了罕見的氣流！”盡管是軍人出身，可現在面臨的是生死存亡的問題，說話的時候聲音不免有些打顫。
“這次氣流是突然轉了方向過來的，他以前也沒經歷過……”
任青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這次負責飛行的機長擁有三十幾年飛行經驗，連他都沒遇見過，可想而知會有多凶險。
就在這時，飛機突然上下搖晃起來，吧台上的紅酒瓶一瓶不落地掉在地上，發出啪啪啪的脆響。
桌上的飲料、零食滾落一地，轉眼間，偌大的機艙里一片狼藉。
醫護人員不敢怠慢，死死護住秦世勛的床，任青也趁機將他的四肢固定好，以防止飛出去。
柳雙雙緊張極了，她反復檢查兒子扣著的安全帶，抱著他不敢撒手。
這時，機身突然一個抖動，負責輸液架的護士一時沒抓緊，架子重重地砸向秦世勛。
“爹地！”柳一一聲驚呼，迅速解開安全帶，撇開柳雙雙的手，直接撲到秦世勛面前。
“柳一！”柳雙雙毫不猶豫地跟了過去。
輸液架重新被扶好，秦世勛的額頭上也多了一處擦傷。
“爹地，你沒事吧！”柳一緊緊抓著病床的欄桿，一臉擔憂地問道。
“小少爺，趕緊回去坐好，這里危……”
任青話還沒說完，機身竟然開始向右傾斜，他一把撈起柳一，放到秦世勛的懷里，又眼疾手快地抓住柳雙雙，強行將她拖了過來。
這時候，座位已經回不去了，任青干脆拉出備用綁帶，把自己和柳雙雙母子都拴在秦世勛身後的固定點上。
就算死，他也要跟boss一家死在一起。
“爹地，痛嗎？”柳一輕撫秦世勛額頭的傷口。
秦世勛沒說話，只是用一只手緊緊摟住柳一。
飛機還在顛簸，就算意志再強大的人，此時此刻也難免脆弱。
死亡瀕臨的窒息感深深包圍著柳雙雙，她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只能緊緊抓著柳一的小腿，心里的防線，早已坍塌至盡。
悲戚的情緒彌漫在整個機艙里，隨行的幾名小護士終于沒能忍得住，開始崩潰大哭，就連年過半百的老醫生，也開始默默抹起眼淚。
“媽咪，我們會死嗎？”柳一瞪大眼，童真的臉上寫滿迷茫。
柳雙雙喉嚨發緊，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秦世勛柔聲安慰，卻已然沒了往昔的氣勢。
是啊，死亡面前，誰又能做到真正淡定呢？
“媽咪，你知道我每年許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嗎？”柳一突然轉過頭，很認真地望向柳雙雙。
柳雙雙心里一沉，輕輕搖頭。
柳一每年的生日，她都會買個小蛋糕，他許的願，卻從來不肯告訴自己。
“我希望早日和爸爸團聚，一家人開開心心地永遠在一起！”說到這兒，柳一咧嘴笑了笑，漂亮的大眼蒙上淡淡的憂慮。
柳雙雙心痛極了，她掙扎著拼命靠近柳一，比背後緊緊摟住他，雙手搭在秦世勛的後背上。
兩人像是圍牆一般，將柳一死死護在中間。
雖然彼此沒有交流，但此時此刻，恐怕兩人的心願都是一樣的。
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他們都要留給孩子……
飛機顛簸得越來越厲害，醫護人員已經被晃得東倒西歪，任青不斷用對講機和機長交流，得到的都是不確切的回復。
柳雙雙絕望了，如果她沒有听信柳瑩的讒言，就不會離開秦世勛，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登上這班死亡飛機。
她很後悔，相當的後悔。
而有些話，現在不說，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秦世勛，我愛你！”隔著柳一的腦袋，柳雙雙一字一頓，說得格外清晰。
男人側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仰頭攫住她的唇。
這個吻炙熱而瘋狂，卻帶著說不出的悲涼。
這，也算是他的回答了吧！
柳雙雙終于忍不住，潸然淚下。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秦世勛在清醒的時候吻她的場景。
可卻從沒有料想過，會是在這樣的背景下。
她很想問問他，為什麼會喜歡自己，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惜，似乎已經沒這個機會了。
如果，如果能活下來，她一定不會再放開秦世勛的手，此生此世都不分開……
飛機抖得就像篩子一般，晃得人頭暈腦脹，之後顛簸越來越劇烈，柳雙雙覺得自己都快飛起來了，下意識將柳一和秦世勛摟得更緊。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飛機即將墜毀的時候，奇跡般的，突然平穩了下來。
這是快死了嗎？
她不由壓緊秦世勛的唇，吻得更為熱烈。
“什麼？沖出氣流了？我們安全了？”
冷不丁，身邊響起任青的聲音，柳雙雙如夢初醒，迅速挪開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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