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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七日 賀家
“回來了，回來了！”賀建華的愛人張寶琳，激動地跑進屋里給大家報信。
張寶琳今年46歲，是一名文工團的演員。
她平時最愛熱鬧，不喜歡賀家沉穩老氣的家風。因此，她很少來賀家參加家宴。
今天她能來，也是听說賀家最有出息的賀明宇，竟然不經過老爺子同意，娶了個鄉下佬、泥腿子回來，她這才‘破例’來了。
她听賀建華跟她說這件事時，簡直把她樂得不行了。
她這才覺得賀家可算是有趣一些了。
“真的？”
屋里跟賀明宇平輩或者小一輩的人，都開始左顧右盼。有的人已經好奇地站起來等著看他們了。
準確地說，他們在等著看顧曉。
今天他們來家里參加家宴時，就听警衛員說去接人了。接的是賀建新、賀明宇，以及賀明宇在東北娶的村姑顧曉。
他們生活的領域和圈子，讓他們接觸到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平級的世家子弟或者將門之後，最差最次的也是京城中各行各業的領軍人物。
就連他們的同學朋友，大多數也是在北京土生土長的。因此，他們對顧曉非常好奇。
“听索，他們都不洗澡，索以都長得特別黑，黑的像煤炭一樣！”
賀明軒是明字輩兒里最小的一個男孩，今年9歲了。他牙齒掉了兩顆，說話有些漏風。
“對，我還听說，他們耕地得用很大的力氣，所以都長得很粗壯，有的壯實得像牛一樣！”
軟軟糯糯的賈思怡，用手捂著著嘴在賀明軒耳朵邊小小聲說。
賈思怡是賀建梅的小孫女，今天也跟著來了賀家。她喜歡跟賀明軒一起玩，因此不管賀明軒說什麼，她都喜歡附和。
周圍的人也都听到了他們的對話。雖然他們是大人，不能這麼說這些，但是心里卻對他們的話十分認同。
因此，一時間也沒有人出聲阻止。
只有坐在沙發上的賀明逸听不下去了，輕輕拍了一下賀明軒的腦袋，低聲說︰“別胡說，小心你明宇哥哥知道了收拾你！”
賀明軒一直很怕賀明宇這個大哥哥。每次他調皮得收不住時，大家只要一說賀明宇來了，他肯定麻溜的收心坐好，生怕被收拾。
因此，賀明逸說完，他就趕緊把嘴巴捂得緊緊的，緊張地眼楮左看右看。
邊上的賈思怡也有樣學樣，趕緊捂住嘴巴，溜圓的眼楮也跟著左看右看。
兩個孩子可愛的模樣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
不一會兒，警衛員小武在前面拎著兩件行李先進了門。
緊接著的是賀建新，然後是一高一矮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大家都往他們那邊看過去，賀明宇比之前瘦了一些，也粗糙了一些。
他身邊跟著一個白白淨淨又瘦瘦小小的小姑娘。
她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頭上扎著兩個短短的小辮子，眼神十分明亮，笑容也甜甜的，看著很是溫順可愛。
大家驚訝的發現，這個顧曉壓根兒就不是他們想象的樣子，什麼泥腿子，黑如炭，壯如牛？壓根兒就不沾一點邊！
大家驚訝地看了好幾眼，又發現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小姑娘竟然跟賀明宇之前交往過的對象完全不同。
賀明宇在他們印象中，性格十分清冷，極其討厭麻煩。而他覺得，小姑娘都不成熟，他又實在懶得哄。
因此，他從來不跟比他小的姑娘來往。就是家里的妹妹們，他也是打個招呼就走，從來不多說一句話。
誰知道，這如今他竟然是轉了性子，不光喜歡了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姑娘，還直接結了婚。
大家簡直唏噓不已。
被賀家人視線層層包圍的顧曉，心里也是起了層層波瀾。
她隨著幾人下了火車後，就直接坐上了一輛軍用車。
然後，這輛車一路開進了層層門衛崗哨的大院，最後來到了這座寬敞雅致的三層獨棟別墅前。
顧曉一路走，一路看。
77年能住在這樣的地方，這得是什麼樣的家庭？賀明宇在黑山屯這幾個月藏的真是很深。
他跟著村里人一起吃咸菜，喝稀粥。即使受了那麼重的傷，依然自力更生。每天到各家去干活換飯吃。
而且他干什麼活也不挑剔，她記得他給村里人修過屋頂，鋤過豬圈，清過牛棚…
她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都嫌棄的活兒，他都可以耐著性子從容不迫地又快又好地干完。
她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這個人。家世這麼好，長相也是一等一的出眾，卻依然像普通人一樣投身軍營，用青春和熱血報效祖國。
他的這顆赤子之心，真的讓她打心眼兒里佩服。
賀九州老爺子坐在最里邊那桌的主位上，眸底帶著隱藏不住的喜悅。
“爸，我們回來了。”賀建新對著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點點頭，示意賀建新到他那邊坐下。
賀建新在屋里環視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徐華娟，也沒有看到三弟賀建群兩口子。
賀明逸今天倒是在，也不知道他不在的這幾天又發生了什麼？
賀明逸一直在關注著這邊，看到大伯看他的眼光帶著詢問，他眼神幾不可查地看了看老爺子，又搖了搖頭。
賀建新明白了，也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爺爺，我們回來了！”賀明宇和顧曉並列現在桌前，他看著仍然硬朗的老爺子有些眼熱。
上一世老爺子在顧曉去世的兩年後也去世了。再次看到爺爺還活著，還有這一屋子的人，他心中充滿了感慨
“哼，你還知道回來啊？”賀老爺子佯怒道。
“我錯了爺爺，別生氣。我給您帶了禮物。”賀明宇笑著說。
“哦？什麼禮物？”
賀九州本來就是思念大于責備，這一听賀明宇還給他帶了禮物，就是假裝也裝起來。
“爺爺，您看！”賀明宇舉起手里的兩個壇子，說︰“這個是窖藏七十年的冰泉老酒，給您的。”
賀明宇把酒放到了老爺子面前的桌子上。賀建新湊到老爺子耳邊，悄聲說了一句什麼。
賀九州轉頭看了看賀建新，這才斜睨了賀明宇一眼，說︰“算你小子有心！回來了就好。一會兒跟我來書房一趟。”
賀明宇痛快地點頭，說︰“好的爺爺！”
賀九州又看向賀明宇旁邊的顧曉。
“爸…”
“爺爺…”
父子兩人同時開口，又都愣住了。賀明宇看看父親，瞬間住了嘴。
“爸，她就是救了明宇的顧曉。她家里基本上沒人了，就她自己了。明宇就把她一起接到京城來了，以後也好方便照顧。”
賀老爺子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中，對顧曉笑了笑，說︰“丫頭好啊！”
顧曉又是甜甜的一笑，聲音清脆的說︰“爺爺好！”
老爺子頓時感覺眼前一亮，沖顧曉招招手，又指了指桌子上的兩個空位置，說︰“你們剛走了那麼遠的路，辛苦了，坐下吧！”
桌子上賀建華驚訝，問賀老爺子︰“這，不合適吧？”
畢竟，這一桌上坐的都是他們兄弟姐妹幾個。賀明宇他們倆畢竟是晚輩，怎麼也該安排在其他桌子上。
老爺子竟然讓他們坐在這一桌，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