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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只是脾氣直了些，也沒什麼壞心思。
此時願意主動示弱，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兒，像只討主人歡心的小兔子。
葉觀瀾多數時候是在母親的光環下長大，很吃這一套，剛才看到婷婷玉立、打扮得像小公主似的小姑娘，心里就軟了幾分。
當她靠近時，他聞到了一股香味兒，很熟悉。略一思索，想到了這香正是以前顧雪芙特別喜歡用的古香，心神不由恍惚了幾許。
看小姑娘一臉怯怯的樣子，他想這大半是巧合，趙可兒對顧雪芙本來就不待見，不可能為了他而模仿使用古香。
然而葉觀瀾不知道的是，這古香，是顧雪薔在見趙可兒時，故意燻在屋子里的。
葉觀瀾輕攬過女孩子，低聲哄慰幾句，又親口表達了歉意，把兩人吵架的過錯全攬在了自己身上，盡顯紳士風範。
趙可兒依著顧雪薔的法子，葉觀瀾又恢復成以前疼愛自己的樣子，心下大喜。
兩人卿卿我我地說了會兒甜蜜話，趙可兒便借機提出此行的目的。
“我嫂子本來在家好好養胎的，結果你說怎麼著？居然有網友拿著穢物，砸我嫂子家門兒，真的……太過分了。”
“有這麼瘋狂的粉絲？你們小區應該有安保和監控，報警了麼？”
這當然是顧雪薔教趙可兒的夸張話術，趙可兒也知道假的真不了，迅速轉開話題。
“觀瀾哥，網友罵得太難听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實際情況，等同是造謠啊！”
“我哥都讓趙氏的法務部調查，開律師函了。這也不是我們一家，霍家的那則集團申明，你該看到了。”
“我哥說，霍家連個死人都這麼計較，何況是我們活著的人。網上罵我嫂子的，甚至還有罵我的，你都看到了吧？”
到這里，葉觀瀾听出了趙可兒的意思，是想讓他也出手整治網上的不妥流言。
可是，憑什麼呢？
葉觀瀾舍不得直接戳破小姑娘的面子，只委婉道，“可兒，你不會是也跟著你嫂子，在網上跟網友對罵互撕了？”
說著，他就拿出手機，打開微博和小紅書，去搜趙可兒的帳號，就被趙可兒一把拉住了。
兩人拉扯說話時，沒注意在花廳那邊的羅馬落地窗門旁，一個氣質雍容的華貴婦人，懷里正捧著修剪下來的花枝，靜靜地站在那處。
隨行的老女佣揮手讓其他人都息了聲，接過了華貴婦人手里的修剪工具。
婦人生著一張極具辨識度的鵝蛋美人臉，骨相優越，幾乎沒有年齡感。
她慢慢靠近兩人，憑欄慢听下方沙發里的小情侶話語拉扯。
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弧，老女佣適時送上一杯飄著甜香的花果茶，她輕啜一口，眉眼淺淡，眼尾聚鋒。
趙可兒沒想到葉觀瀾一句話就點中她的心虛，面上訕訕，一時結巴了。
葉觀瀾只當小姑娘單純，安撫道，“可兒，之前我就看過網上的言論了，大多都是顧家的問題。這應該由顧家人想辦法解決，再退一步，你哥不是已經出手了嗎？”
“你們趙家的律師團也不比霍家的律師團差，很快就能平息的。”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你呀，就乖乖等著做你哥哥的小伴娘。我給你介紹個不錯的spa館，我媽都愛去那里做臉，趁著這段時間你別上網，好好做個全身養護。”
葉觀瀾眼神朝遠處佣人一看，老管家立即去拿了張貴賓卡來。
事實上，這spa館，本來就是他們葉家旗下的。
站在上方的華貴婦人不禁咧嘴笑開。
心說，這小子倒懂得借花獻佛，拿錢塞嘴。多少年了，還是這一套對付女人，真沒多大長勁兒。
趙可兒高興是高興，可仍不願放棄，開始撒嬌要葉觀瀾出手解決網上的黑料。
其實還說出了顧雪薔的那套“連襟”理論。
葉觀瀾本來好脾氣的淡定溫和表情，漸漸地冷了下去了。
他想了下，問，“可兒，這話不像是你能說出口的，是顧雪薔教你的說的吧？”
趙可兒是真沒想到男人這麼一針見血，表情足足僵了三秒。
上方，老女佣迅速看了太太一眼。
華貴婦人只是勾唇，鼻息間輕呲一聲，眼尾鋒色更厲。
她就想看看，這個兒子還有什麼招兒，應對了眼前這個傻白糙屋村女，還能如何對付背後那個攛掇搞事的綠茶婊婊。
“觀瀾哥哥，你別誤會我嫂嫂，她都是為了咱們三家好呀！”
三家？！
葉觀瀾是真听不下去了。
顧雪薔是什麼貨色，綁上一個有眼無珠的趙馭，都算是她托她姐姐修來的福氣了，還妄圖借著趙家，又打著霍家的名頭，來捆綁他們葉家。
簡直可笑！
她真當自己是豪門里呼風喚雨的人物，指著個無知的小姑娘當槍使，用心惡毒，手段幼稚可笑。
憑顧雪薔這些小伎倆，頂多騙騙沒啥心機的趙可兒，連他的眼光都逃不過，放到他媽面前簡直就是妥妥的自取其辱。
要是讓他母親看到越可兒這麼愚鈍，只會厭惡到底。
他只道，“可兒，這事兒我會處理。但我並不希望你跟顧雪薔走得太近，她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柔弱。”
趙可兒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我嫂嫂人很好，今天這身打扮，都是她幫我弄的。她教了我很多社交禮儀，還很有耐心。我回家之後，只有她對我最有耐心，其他人都……”
葉觀瀾有了些不耐，想說什麼，但槽點太多一時也不知先說哪條。
突然發現老管家給自己使眼角，他朝上方一望，看到了正微笑著喝茶的母親，不知道已經听了多久了。
他心下一個咯 ，也沒精力去教導一個小姑娘如何鑒茶、遠離毒閨蜜，只是肅聲半警告半威脅地叮囑一番，又給了兩句似是而非的保證，說“一定會清理網上”針對趙可兒的流言，忙著把小姑娘送走了。
人一走。
華貴夫人正是葉太太，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低頭輕吹過水面上的粉瓣兒，似是自言自語，“這是在保護小女朋友呢，還是在替自己挽尊呢？”
佣人們謹守垂眉，無人接話。
很快，葉觀瀾就回來了，看到母親已經坐在了剛才他和趙可兒坐的對面沙發里。
這老公館的裝潢都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上方的憑欄用的是意大利拉回來的上好花綱石，過了半個多世紀，多少還是有些過時，配上老式美風的包邊紅木牆飾，的確差強人意。
不過，葉太太會打理，把能換的老式家具都換了。
現在客廳里堆圍的一圈兒沙發，都是三種不同的款式和造型，但顏色被設計師進行了統一，配合周圍的老派富貴風，顯出了古今混搭的時髦感，一般人想模仿都難如登天。
兩個年輕人坐的是現代派的真皮沙發，對面的葉太太坐在鳳鸞祥雲山河七彩錦織做墊和靠背的中式貴妃椅上，她只著一襲極簡的中式改良旗袍。
就是一幅極有年代感的大師級畫作。
跟剛才坐在皮質沙發里，穿著劣質浮夸的蕾絲邊小香風裙，小動作不斷的趙可兒相比，那真是山雞踫上真鳳凰，完全沒得比。
葉觀瀾面色又是一緊，仍是垂眉坐在母親對面，道，“媽，您別多想。可兒還小，只要好好引導，她還是個好姑娘。”
葉夫人輕笑，面對兒子時，笑容添了幾分暖意，但也不乏嘲諷。
“哎呀，阿定，”這是葉觀瀾的小名，葉老爺子取的，葉太太的粵腔儂軟，喚出來又添了幾分母親特有的寵溺感，“你從小最沒耐性了，現在還有性子當起老師了。看來，葉家這小姑娘，確實比顧家的，要能耐些。”
葉觀瀾哪听不出母親的反諷，他哪有什麼耐性？！想到顧雪芙，他頓時什麼談興都沒有了，只想上樓去靜靜。
他恭敬告退，起身要走。
葉太太看著兒子明顯郁結的俊容，心下總有幾分不得勁兒。
咽了咽喉口，她仍開口道，“到底是故人，這麼年紀輕輕地去了，至少也該去上炷香。顧家那邊，可有吊唁安排？你且代我和你爸爸，也上兩炷香。”
聞言，葉觀瀾渾身一震，轉回身，額角青影隱隱跳突著，聲音明顯壓抑。
“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覺得這可能只是有人的胡鬧！”
“誰在胡鬧？顧雪芙的陰魂嗎？呵，還是你覺得，顧家夫婦根本沒有發吊唁消息，你就覺得他們也跟你一樣，覺得大女兒還活著？”
“既然你有這些猜疑不信，那不如，你去打听看看，幫你的白月光女同學，收個尸？”
這話仿佛一刀狠下去，撕破了某張早已經破裂吸風的紙。
葉觀瀾感覺到呼吸有點困難，面對母親始終淺淡冷刻的眉眼，胸口陣陣抽搐似地難受。
是的，他一點兒都不想面對顧雪芙已經死掉的事實。
剛才初看到趙可兒乖乖巧巧地迎向自己的模樣時，他那一剎的恍惚，想起顧雪芙第一次大膽來葉家找他的那次，唯一的一次。
外人說，趙可兒跟學生時期的顧雪芙有七分像，也確實沒說錯。
他第一次看到趙可兒時，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看到了剛剛入大學時見到的顧雪芙。
那麼青蔥水嫩，漂亮純稚，像是上天悄悄呼應了他的內心渴望，送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人的劣根性，只有失去之後，才知珍貴。
越是意識到這一點，看著那張形似的臉，他便無法真狠下心來拒絕，再傷一個女孩子的心。
“媽，別再提這種荒謬的事了。”
說完，葉觀瀾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看到此，葉太太呲笑一聲，端起茶杯時，指尖觸到杯沿，驀地蹙眉，將杯放下。
“水冷了。”
老女佣忙上前續熱水。
卻听葉太太問起，“你覺得，當初我要讓阿定娶了顧家大小姐，阿定會愛她多久？”
老女佣是不敢答的，但也不敢不答，只道，“少爺向來是個孝順的，要是顧大小姐听話乖巧，懂得侍奉尊敬您，他應該沒有今日這般煩惱才是。”
老人總是更懂得主家的心思，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葉太太面色又恢復淺淡無波。
淡淡道，“我的兒子嘛，我最了解的了。他從小嬌生慣養，身邊無非是一堆諂媚之人。只有顧大小姐知本份，有骨氣，讓他在初愛之上吃了些苦頭。但是……”
正如老女佣所說，葉觀瀾是個孝子。
他就是再想，沒有母親點頭，還是選擇了放棄。發現趙可兒說話可能沖撞到母親，也立即將人送走了。
“女人能讓他快樂，也會讓他痛苦。真正讓他信任，安心的，只有我這個做母親的。”
老女佣卻想著︰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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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觀瀾不是手機族，雖然知道自己也被牽進顧家的事，但有母親在，輿論燒不到他頭上。
他沒有答應趙可兒解決網上言論，是很清楚母親的脾氣。
這種時候，越跟母親橫著來，越討不著好。
他告誡趙可兒不要上網跟網友懟，制造話題，被人扒掉馬甲，也是知道母親只要氣頭過了，就不會再讓下面的人在網上搞事情了。
網友的記憶只有七秒，根本不用在意。
然而，趙可兒在顧雪薔的攛掇下，自己花錢買水軍上網拉罵戰，把本來要熄下去的熱度又拉了起來。
霍家的公關部精英們一看︰不行哪！這sb小表砸又開始跳騰了，還變本加厲地拉了個團隊來搞事情，擴大戰場。呸，休想壞他們四少奶奶的名聲。
“加班，搞死這群水軍！”
眾人內心寬面條淚，他們居然也能混到“加班”這個關卡了，不容易啊！
這一天，精英們為了顯擺他們有班加了，故意跑到隔壁部門去蹭人家休閑區里的黑濃咖啡，不無得意地表示，“啊，熬了兩天，黑咖啡都喝光了。都通知後勤部了，他們效率太差了，應該加個班哪！”
其他部門︰呸！秀兒~~
在公關部精英們瘋狂大刷自己的kpi時，趙可兒的水軍很快就全軍覆沒，還被查封上了新聞。收集資料時，記者“不小心”拍到了一紙合同上的簽名，正是“趙可兒”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