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荒年！我成了嗷嗷待哺的小奶崽！
“行了老姐姐，一年難得一回，平時我們也沒少佔你們便宜，這些年禮不收，以後你們再給東西我們也不收了！”
章老爹故意板起一張臉，對著甦老天道。
“行，那我就收著！”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不收也不好。
甦老太便將章老爹送的年禮收了下來。
大不了以後在別的方面給他們補回去。
一年一度的除夕夜。
老甦家的晚飯準備得格外豐盛。
小十一第一次在老家過年。
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光壓歲錢就收了不少，更別談一大桌子的美食。
甦老爹在鎮供銷社買了好大一卷鞭炮回來。
貼對聯、放鞭炮，剩下的好些鞭炮都被一群小子拿去分了，手里拿著根點著的長香，將鞭炮點著之後再扔出去……
梨花村年年大豐收，家家有存糧。
再加上年前冬獵，每家分了不少肉。
大年夜，家家戶戶都準備了不少吃的，也有人家和老甦家一樣，花錢去供銷社買上一截鞭炮回來。
梨花村的年味十足。
老甦家，甦向北到底沒能回來，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圓滿。
大年初一。
有人在河里發現了孫樹根的尸體。
大過年的，原本是個喜慶的日子，他卻死在了冰冷的河里。
發現尸體的時候，半邊身體都和河里的冰凍在了一起。
听到孫樹根死了，梨花村眾人為之嘩然。
這老孫家，前面王愛菊才死了沒多久，這孫樹根又緊跟著去了。
孫樹根尸體被撈上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一股子酒氣。
自從他老娘死了，孫樹根每天都會拿錢去供銷社打酒喝，借酒消愁。
結果昨天原本是除夕夜，孫樹根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不用說，肯定是他喝得亂醉，最後經過石板橋時倒在了河里……
王愛菊死了，孫樹根又緊隨其後去了，現在老孫家就剩下韓大鳳。
听到孫樹根死去的消息時，甦九挑了挑眉頭。
如果說前面王愛菊誤食耗子藥是意外，那麼孫樹根酒醉倒在河里，絕對不是巧合。
她倒是沒想到，一向咋咋呼呼的韓大鳳，這兩年學聰明了，悶聲干掉了王愛菊和孫樹根。
從此老孫家再也沒有人能欺負她了！
大家只當孫樹根是喝醉了倒在河里淹死的，沒人深究他真正的死因。
在大隊長和鄉親們的幫助下，孫樹根被草草埋在了王愛菊的墳旁。
婆婆和丈夫死了。
韓大鳳理所當然繼承了老孫家的老宅。
秋天剛發下去的口糧，以前需要省著三個人吃，而且婆婆和丈夫對她動輒打罵，吃飯也不讓她吃飽。
孫樹根埋下去的當天，韓大鳳特意煮了大白米飯，割了一塊臘肉來炒土豆。
嫁進老孫家這幾年，她頭一次吃得開心又滿足。
年初八，黎筱筱帶著小十一返程回部隊。
小十一哭得稀里嘩啦，嘴上說著暑假了還要回來，還要五哥帶著他去打鳥，還要吃奶做的好吃的。
最後甦老太給他準備了一包好吃的，小家伙這才停止了哭泣。
年後開學，甦九和錦玉成功通過小學五年級入學考核，開始了每天的上學生活。
甦子禮整日抱著醫書，研究草藥藥方，成為全家唯一一個不用上學的。
甦九和錦玉第一天入學，插班讀五年級下學期。
因為兩人年紀最小，個子較矮，班主任邱老師特意讓他們坐在了教室正中間第一排的位置。
這個位置，說白了就是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吃粉筆灰。
看到甦九和錦玉，班里的同學們集體驚為天人。
兩人白嫩嫩的，模樣精致又好看，再加上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新，和班里一群面黃肌瘦，穿著補丁疊補丁的同學形成強烈的反差。
能送到學校上學的，多數都是家里受寵的男娃。
整個教室，加上甦九，總共也就五個女生。
甦九毫不意外成為四個女生的羨慕對象。
班主任邱老師之前也帶過甦子禮他們。
老甦家的孩子聰慧好學，學習能力強，在整個小學都傳遍了。
而且甦九和錦玉連一年級都沒上過，一來就直接讀五年級，如此高調和特殊，想不讓人記住都難。
于是甦九和錦玉在入學第一天，就成功在學校出名了。
早飯是在家里吃過的，中午統一用鋁皮飯盒帶飯拿到食堂蒸一下就可以吃。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甦九和錦玉去食堂拿飯。
鋁皮飯盒上提前寫了名字。
小學學校是附近幾個村集資以及公社撥款，共同修建的。
學校不大，從一年級到五年級，一共也就五個班外加一個教師辦公室。
食堂在教室的東北方向，就是簡簡單單的兩間伙房，一間負責用來蒸學生帶的飯，另外一間則是給學校幾位老師做飯用的。
綠色的網兜里裝著兩個鋁皮飯盒，一個上面寫著甦錦玉，一個寫著甦九。
錦玉幫阿姐拿到飯盒，回到教室吃飯。
這時候很多同學已經拿到飯盒回到了座位上。
剛過完寒假開學，現在是1974年的2月，天氣還有些冷。
坐在座位上的甦九打開飯盒，露出里面甦老太給他們準備好的飯菜。
番薯飯配大白菜和炒土豆絲，飯里面再放上整個的咸鴨蛋。
即便甦老太已經盡量低調了，但姐弟倆兒的飯菜在一群粗糧、咸菜饃饃的同學當中，依舊顯得高調。
特別是還有整個的咸鴨蛋。
大白菜和土豆經過再加熱已經軟了，口感沒有剛出鍋的好。
“甦同學，你們家的伙食也太好了吧，這麼大個的鴨蛋，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甦九側後方的同桌吳佩佩深吸一口氣，滿臉羨慕地說道。
而且不光有鴨蛋吃，還有白米飯，盡管那飯里面摻雜了番薯，但只是少數，白米飯依舊佔大半。
這兩年的生活雖然比前幾年好過了些，但吳佩佩家依舊只有在大年除夕的晚上才能吃上一頓白米飯。
他們家很窮，家里還有一個哥哥和弟弟，哥哥已經上初中了，弟弟在讀三年級。
作為家里唯一的女兒，吳佩佩覺得自己很幸福，家里雖然窮了點，但她爹娘對他們一視同仁，砸鍋賣鐵都要送他們三人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