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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陽整理好衣服,走出了軋鋼廠的大門。
街道兩旁矗立著灰白色的三四層樓房,窗戶整齊,牆壁上爬滿了青苔。
偶爾有幾輛二八大杠騎過,鈴聲叮叮當當。
路邊停靠著幾輛黑色的上海牌轎車,車身漆黑油亮。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煤煙味與夏日的熱氣。
林陽慢悠悠地踱步在人行道上。
路過一家國營理發店,透過窗可以看到里面坐著幾位中年男子,理發師手法嫻熟地給他們理著平頭、大平頭,發出剪刀打開又合上的脆響。
不時有路人推門而入,要求理一個大背頭。
再往前走,一家小商店門口擺著幾張木質長凳,坐著幾位衣著樸素的老人,他們手中的棋子在棋盤上悠閑移動,伴隨著圍觀的路人時不時發出的驚嘆。
旁邊一家自行車修理店內,幾位戴著帽子的技工正在修理顧客送來的老舊自行車,扳手和鉗子在車體上敲敲打打。
轉過一個拐角,出現一群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手持香煙,正在路邊閑聊。
他們就是是這時代的街溜子了。
在這個年代,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只能閑逛街頭,過著游手好閑的生活。
再往前,就是林陽要找的地安門百貨商店了。
這是一座造型簡樸的三層混凝土建築,正門上方掛著一個大大的“百貨商店”牌子。
林陽走進店內,立刻被一股淡淡的霉味包圍。
店內光線昏暗,售貨員們穿著灰色工裝服在貨架間忙碌。
貨架上琳瑯滿目地擺放著日用百貨,有鐵皮做的記錄飲食費用的記賬簿。
木質的簡易衣架,塑料和布料混編的家用拖鞋等等。
牆壁上還貼著已經褪色剝落的商品廣告畫報。
還有不少的牆上貼著“不得無故隨意毆打顧客的標語。”
林陽直接來到了賣自行車的區域,只見這里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角落里堆放著十幾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漆黑的車身在昏暗的照明下反射著光澤。
大多數圍觀者臉上都是向往和艷羨的表情,但真正有能力購買的人卻寥寥無幾。
在這個年代,平民百姓要買到自行車是很困難的,不僅要有足夠的錢,還需要持有購買車票。
所以,多數人只能空想一番,終究買不起。
就在這時,林陽徑直走到了售貨員面前:“請給我來一輛自行車,這是我的票和錢。”
售貨員本來百無聊賴地坐在櫃台後面,听到林陽的話,整個人猛地一驚,站了起來。
圍觀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臉震驚,都瞪大眼楮看著林陽,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年輕人,不僅有錢,還有購車票,看來絕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過了幾秒鐘,售貨員才緩過神來。
接過林陽的票和錢，然後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接著拿出小籃子把錢和票裝在里面，掛在鐵絲上，劃到了會計那邊。
很快快遞那邊就開好票又劃了回來。
售貨員這才拿著票去找車。
圍觀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林陽的身份來。
“听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這小伙子長得也斯文,不像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
“我看他像是哪家子弟。”
“這個年紀有車票,不得了啊!”
“哎,想當年我們這種，一輩子都買不起自行車啊......”
林陽站在人群中央,沒有理會眾人的各種猜測,只是靜待著售貨員將自行車推來。
很快,售貨員便將一輛嶄新的鳳凰26型自行車推到了林陽面前。
林陽檢查了一番,接著就推著自行車到那邊上了牌，完稅。
然後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推著自行車走了。
從地安門百貨出來後,先在路邊踩上了車。
“叮鈴”一聲清脆的自行車鈴聲響起,林陽騎上車座,開始徐徐地踩著踏板前行。
只見路上的行人們,無論老少男女,看到林陽騎車經過,都紛紛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尤其是一些小男孩,兩眼放光地盯著林陽黑亮的新車,嘴里不住感嘆道:
“我也想要一輛這樣的車!”
父母們見狀,趕緊拉住激動的孩子,低聲斥道:“噓,別瞎嚷嚷!”
一些中年大叔也是眼饞地望著林陽的新車,輕聲感慨道:
“哎呀,現在的年輕人,騎上這麼漂亮的新車,真是福氣啊!”
“要我這把老骨頭哪里還買的起自行車啊......”
還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手持香煙站在路邊閑聊,看到林陽經過也是一臉艷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瞧這小子,騎著車䱇瑟!”
“哼,不就是有錢有勢嘛,我們這種窮苦人哪有這樣的好運氣!”
林陽並沒有在意路人各種各樣的眼光,他漫不經心地騎著車穿行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忽然,他意識到自己對這附近的地形還不太熟悉,不確定清水大學的方向在哪里。
騎到路邊,看到一個戴著草帽的中年大叔正在那里閑坐,就禮貌地詢問道:“叔叔,請問清水大學怎麼走啊?”
大叔抬起頭來,上下打量了林陽一番,看他身著干淨體面,騎著嶄新的自行車。
看著不像壞人，隨口回答:“小老弟,你從這條街直走,過了兩條街左拐,就能看到清水大學的校門了,很顯眼的。”
林陽點點頭道:“多謝叔叔指點!那我這就過去了。”
大叔笑呵呵地擺擺手:“這個不礙事,你慢走!記得過兩個街區左拐哦!”
再次表達謝意,然後騎著車朝著大叔指引的方向輕快地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