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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黃的老照片上是一位梳著長長麻花辮,嘴角帶著淺笑的年輕女子坐在椅子上翻閱書本。
在她身後窗戶被風吹起,好似天使純白的翅膀。
李詩雅認出這個女子與林清蓮有七八分相似︰“阿姨,這是你小時候嗎?”
林清蓮點點頭,露出與照片中女子相同幅度的笑容︰“那是我讀書的時候家里的管家給我拍的,我以前念書還蠻厲害的。”
李詩雅與林清蓮一同挪到椅子上就坐,她看出林清蓮也不是很想要她的回復,或許是需要一個傾听者,才喊她過來。
林清蓮細細撫摸著照片,眼神卻游離到別處︰“我那時候怎麼就這麼傻呢?分明可以先去好好念書提升自己,卻信了別人的鬼話覺得反正都有婚約,以後丈夫有能力就行,自己不必太要強,挑了離家近的學校,又所嫁非人……”
她放下照片,凝視著李詩雅的臉,目光柔和。
林清蓮知道自己丟失了一段記憶,去看醫生時醫生只說是應激反應,把不好的記憶忘掉了,她也就不去琢磨了,她不想自討苦吃——也可能是下意識想逃避。
可李詩雅來到後,她開始被刺激,想起了零星過往,從那些記憶碎片里也能窺見自己當時是真的愚蠢無能,竟然任由江忠偉那個混蛋對自己隨意擺布。
林清蓮忽然想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了,她想正視過去的自己。
“你知道嗎?當我听到你要考大學時,第一反應不是驚訝也不是困惑——我是打心底里為你高興。”林清蓮像是在講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般,眼楮亮亮的,說到激動了右手還捂在胸口處︰“我恨不得飛去貼身照顧你,仿佛那是我的使命。”
李詩雅臉上的表情從緊繃到放松,也被她的情緒調動,無意識地發出呢喃聲接話。
“可能是我想彌補以前的遺憾吧。”林清蓮仰起頭望著天花板,眼底有淚光閃動︰“想補償被扼殺了未來的年輕的自己。”
或許還有一份對江羽爵的補償吧。李詩雅低下頭,在心里想。
林清蓮輕輕擁抱她,李詩雅沒有覺得突兀,也伸手回抱了。
夜晚,大家坐在一起听江羽澈吹噓自己畢業後要如何有一番大作為,以及江羽爵按照現實情況毫不猶豫地潑他冷水,說說笑笑之間時間就溜走了。
躺在床上,李詩雅莫名想到了晚飯時林清蓮在廚房說的話。
她捂住臉,在床上滾了兩圈。
剛洗完澡的江羽爵見到這一幕,關心地問道︰“睡不著?”
李詩雅煩悶地搖搖頭。
江羽爵從背後抱住她︰“到底怎麼啦?”
李詩雅隨意打發道︰“覺得考試太難了,在焦慮。”
“無論焦不焦慮,那東西就在那,無法阻止就別去在意。”江羽爵吻了吻她的後頸,低聲問道︰“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嗯,我明天約了悠悠一起去送宛兒。”
這個消息來得突然,許宛兒自己也沒想到能夠申請到轉去國外學校的機會。
“她明天就要出國了嗎?”江羽爵略感驚訝。
“嗯。”
“幫我帶份禮物過去,祝她學業順利吧。”
“你不親自去送嗎?”
“我怕打擾你們姐妹共度的時光。”
“她不算跟你要好的朋友嗎?說起來我還是通過你才跟她熟悉起來的。”
“只是因為被洛雨澤拜托了,所以有段時間多照顧她一些,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更豐富的感情了。”
李詩雅翻過身,睜大眼楮注視著他︰“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是個人情淡薄的人呢?”
江羽爵滿不在意地說道︰“我一向如此——哎,也不能說我薄情吧,許宛要是出事了找我幫忙,我也會盡心盡力的。”
他只是單純地在心里埋了秘密,不讓任何人靠得太近——哦,李詩雅除外。
李詩雅也並不在意︰算啦,對她重情重義就行。
翌日,李詩雅挑選了許宛兒最近愛看的影視劇的周邊送給她,算作跟江羽爵一起的。
提到江羽爵對于她要離開的這件事的反應,許宛兒掩住嘴唇笑道︰“學長確實是這樣有分寸有距離的人,可能因為小雅你是特殊的,所以沒有感覺出來吧。”
顧悠悠認真地點點頭︰“是嘛,我早就跟你說他不是什麼好人啦!”
三人在機場坐了許久,久到許宛兒不得不動身了,洛雨澤才擺脫洛家姍姍來遲。
他沖向許宛兒,用力攬住她,忽視了周圍的行人,與她接吻。
直到許宛兒拍了拍他,他才放開,改成握著她的手。
許宛兒看著他的眼楮笑道︰“你是要哭了嗎?”
洛雨澤欲蓋彌彰地看向別處,摸了摸鼻子。
許宛兒一路都是笑的,看到洛雨澤不舍的模樣後偽裝也跟著垮掉。
她的眼楮迅速結出淚水,也轉過頭,不去與對方對視。
許宛兒吸了吸鼻子,抬手快速擦干眼淚,最後與他擁抱︰“別太掛念了,晚上再通視頻吧。”
“你倒著時差呢,注意休息。”洛雨澤溫柔地叮囑道︰“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健康。”
再舍不得也無法讓時間暫停,許宛兒很快就登上飛機。
看到洛雨澤落寞地呆站著,李詩雅好心地上前問道︰“你還好嗎?”
洛雨澤看了眼她,似是自嘲地說道︰“江羽爵是怎麼做到跟個沒事人一樣送女朋友走的,真想向他請教一下。”
片刻後他又說道︰“我還有事要做,就先告辭了。”
顧悠悠和李詩雅與他告別後去看了一部電影,被里頭女主和閨蜜告別的片段感動得不行,直到中午吃飯都還留著那股余勁。
為了讓氣氛緩和些,二人提起了自己在異地的生活。
李詩雅羨慕顧悠悠的學校寬廣且坐落著充滿西洋風情、形如城堡的教學樓,顧悠悠羨慕李詩雅居住的城市氣候宜人且慢節奏。
“我都快被那群家伙卷死了。”顧悠悠埋怨道︰“我在你手下悠閑開擺了兩年,隨心所欲,去了那里就得跟著導師來,悶死我了。”
“你啊,要是真的受不了就會退學了,只說苦,甜是一點都不說啊。”李詩雅一針見血地拆穿她。
顧悠悠吐了吐舌︰“苦是真的苦,但是遇到那麼優秀的導師同學是幸運的事啊。”
李詩雅笑而不語。
顧悠悠接著說道︰“你在柳城怎麼樣?那是個不錯的地方,應該備考起來很舒適吧。”
李詩雅點點頭︰“嗯,我還在那邊有個認識的熟人,過得很愜意。”
顧悠悠嘆了口氣︰“真好啊,等我退休了我就住在柳城吧。”
李詩雅被她逗樂了︰“你才幾歲啊就想著退休。”
顧悠悠發出“嘖嘖”的聲音,好像在嘲笑李詩雅不懂事。
她將話題轉到李詩雅身上︰“說起來,你專業定下了,有想好去哪個城市哪個學校嗎?”
李詩雅搖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悠悠樂觀得很︰“我們少主那——麼聰明!當然是想去哪就去哪啦!”
“太夸張啦。”
“我說的是事實!”
李詩雅不跟她拌嘴了,動筷吃飯。
顧悠悠吃著吃著想起了一件事,臉色變得凝重,她壓著聲音提醒道︰“不過你跟江羽爵可得注意著點,現在是關鍵時期,你可不能懷孕什麼的。”
李詩雅伸出去的筷子一停,她眨了眨眼,念著對方是跟自己同生共死的顧悠悠,便和盤托出了︰“其實我跟江羽爵從來都沒有越界過。”
“啊?”顧悠悠傻眼了︰“你什麼意思?”
“就是我不可能會懷孕,不具備前置條件。”李詩雅盡量在委婉的話語中清晰地表達出本意。
顧悠悠稍加思考就明白了,她先是震驚︰不是吧你們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怎麼忍得住的?
其次是冷靜,她追問道︰“是因為王守財嗎?”
李詩雅握住筷子的手收緊了︰“可能是,我有點……心里膈應。”
“江羽爵知道?”
“他知道。”
李詩雅沒告訴任何人王守財是江羽爵派來的臥底。
顧悠悠陷入了沉默。
李詩雅也沒想著讓她給自己出個方案,也跟著不說話了,安靜吃飯。
半晌,顧悠悠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找個心理醫生?”
李詩雅皺起眉頭,她不是很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給外人。
顧悠悠也跟著皺眉,她低頭在手機上按了幾下,詢問道︰“附近有個叫暢聊室的活動,據說是像教堂懺悔那樣,心理醫師和訪客隔著窗戶看不清彼此,訪客可以暢所欲言。”
顧悠悠把推文轉發給李詩雅看。
這個活動進場需要頭戴面具,換上統一的服裝,有公開演講的區域,也有與心理醫師私聊的小黑屋,還可以寫下心里的秘密貼到秘密牆。
活動的宗旨說明是希望給廣大心里積攢壓力的人們發泄和傾訴的窗口。
李詩雅翻完了推文又看了眼滿臉期待的顧悠悠,不知是不忍心辜負顧悠悠的一番好意,還是她也覺得做出改變的動作是好事,總之她答應跟顧悠悠一同前往這個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