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愛國灰溜溜地回村時,村里的人還不知道他的工作沒了,只以為他又休假。
    他租車回村,表面瞧著還挺風光的,然而當他大包小包的東西從車里搬下來時,村民們的表情變得怪異了。
    “愛國, 你這是有什麼工作方面的調動,還是要換新東西,把這些舊東西都處理了?”
    蔡愛國硬著頭皮說道︰“文化館的那點工作干得沒有意思,我不想干了,打算下海做生意。”
    反正這幾年下海的人那麼多,那些有公職的也在下海,他怎麼就不能是下海的一員?現在是新社會了,鐵飯碗沒有人家金飯碗值錢。
    “哎喲,你還真是舍得。”
    “可不是,我家那小子要是有你這樣的本事,他不干也得干。”
    蔡繼民不耐煩地說道︰“行了,有什麼好問的,我兒子這麼能干,只要是他想干的,肯定能干好。他可是咱們村里唯一的大學生。”
    劉麗拉了拉蔡愛民的衣袖,示意蔡愛國搬的那些東西。蔡愛民大步走過來,幫著蔡愛國搬東西,一副與他兄弟情深的模樣。
    蔡愛國見家里人沒說什麼不好听的話,松了口氣。
    听了蔡繼民的話,他的胸膛又挺起來了,腰立直了。
    對啊,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學生,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能賺到錢。
    連續幾天,蔡愛國都在想發財大計。然而甦秀麗不回來,他沒有本錢,想再多都沒用。因此,他在等甦秀麗發現他出事了,主動回村里來找他。
    “出事了出事了……”從外面傳來劉麗慌慌張張的聲音。仔細一听,那慌張之中還有幾分看好戲的幸災樂禍。“二嫂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李蘭花這幾天罵了甦秀麗好幾次,說自己男人回來這麼久了,她也不知道跟著回來。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蔡愛國說自己的錢都在甦秀麗手里掌管著。甦秀麗不回來,李蘭花什麼也得不到,所以心里不痛快。
    “村里有人去了一趟縣城,看見縣城里的公告,說是二嫂成了發廊妹,在那里面賣,被警察一鍋端了。”劉麗說道,“咱們村的牛大不是在縣城做服務員嘛,他工作的地方就在那個發廊的對面,當時鬧得挺大,二嫂被押出來的時候他看得清清楚楚,衣服都……”
    “閉嘴。”蔡愛國站在門口,怒火沖天地打斷劉麗的話。
    李蘭花大罵一聲,拍著腿坐在地上,哭得那個撕心裂肺︰“那個不要臉的賤貨是怎麼敢做出這種事情的?我們蔡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啊……”
    “現在怎麼辦啊?”劉麗問,“二哥不是說他的錢都在甦秀麗手里嗎?甦秀麗被抓了,二哥的錢還能拿出來嗎?”
    蔡愛國臉色難看。
    他哪有什麼錢?他那點錢還不夠維持同事關系的。之前說的話都是借口,他就是想等甦秀麗回來找他,讓甦秀麗的錢給他做本錢。
    甦秀麗那個賤人,她怎麼能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
    蔡家的天塌了。同時,甦秀麗的天也塌了。
    她被關在審訊室里,手腳都有鐐銬銬著。
    “公安同志,我是被冤枉的。”
    “陳奎是不是你的合伙人?”
    “是。可是我們做的是正經生意。”
    “你那個發廊盈利這麼高,正經發廊會這樣財源滾滾嗎?要說你不知道實情,怎麼可能?”
    “我真的不知道實情。之前我們做服裝生意,做了服裝生意賺錢之後我們就開了那個發廊,可是我平時沒有參與經營。”
    “陳奎已經交代了,你們在搞破鞋。”
    “沒有,我有愛人,怎麼可能和那種男人搞破鞋?當時我喝醉了,沒站穩,對……”
    “當我們是瞎子?你們的衣服都脫光了,還沒站穩?”
    蔡鴻義配合公安局把整個販賣組織連根拔起,立了大功。最近各種表彰大會都是為蔡鴻義來的,而且還上了中央新聞,讓蔡鴻義成了國民英雄。
    蔡鴻義這里忙得差不多了,打算帶甦錦煙回軍區。在他們離開之前,公安局的同志又對他們進行了熱情的款待。在酒桌之間,公安同志忍不住吐槽最近辦的掃黃案件,提起其中一個涉案者也姓甦,但是與甦同志簡直就是一個是泥一個是雲。
    “甦什麼?”甦錦煙問。
    “好像叫秀雲……不,秀麗,對,甦秀麗。”
    甦錦煙驚訝︰“她犯什麼事了?”
    “那個發廊就是她和她的姘頭開的。”公安說道,“她還一直叫冤枉,說她對這件事情一點兒也不知情。那麼大個發廊,經營了半年時間,她總是去那里拿錢花,她會不知道發廊干的是什麼營生?再說了,我們去抓的時候,她正和……”
    “行了……”旁邊的同志連忙打斷他的話。“甦同志是女同志,你給她說這些做什麼?”
    “甦秀麗還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蔡同志,你明天帶錦煙去醫院看看,最近這幾天她總是吐,吃什麼吐什麼,我說帶她去醫院看看,她死活不願意。你現在回來了,一定要帶她去看看。”
    “這個癥狀怎麼跟我媳婦懷上娃娃的時候那麼像?”旁邊的中年公安說道,“甦同志,你最近是不是很愛睡,總覺得睡不醒?”
    “是啊,就是很嗜睡。”
    “那明天還是去醫院看看吧!”雖然八九不離十,但是這種事情還是找醫生確定一下比較好。
    蔡鴻義灼熱地看著甦錦煙的肚子。
    甦錦煙遮住肚子,瞪著他說道︰“要是沒懷上,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怎麼可能?”蔡鴻義連忙拉住她的手。“不管懷沒懷上,這趟醫院必須得跑,我們得弄明白你這幾天精神不好的原因。”
    第二天,甦錦煙和蔡鴻義從醫院出來。
    蔡鴻義的手里拿著報告單,拿槍不抖、開車不抖的手指此時卻顫抖著。
    “媳婦,我們有孩子了。”
    “嗯,是的。”甦錦煙摸著平坦的肚子,“還是雙胞胎。”
    “懷兩個孩子比懷一個孩子還辛苦。”蔡鴻義說道,“我們馬上回軍區,最近不要出來折騰了,就在軍區好好養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