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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承業僵在原地，沒有再邁出腳步。
甦錦煙見狀，緩了神色︰“別沖動，先照顧好小軍，別的事情等會兒再說。”
凌承業轉身回來，看著縮在甦錦煙懷里的凌小軍。
甦錦煙撫摸著凌小軍的頭發，後者在她的安撫下漸漸平復下來。
“小軍，別怕，爸爸回來了。”甦錦煙說道，“你看看這是爸爸。”
凌小軍從甦錦煙的懷里偷瞄著，見到凌承業，委屈地流出了眼淚。
凌承業揉了揉凌小軍的頭發︰“我回來了，別怕。\"
兩人陪在凌小軍的身邊，沒有再說話，但是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越來越平靜。
“他睡著了。”甦錦煙說道，“你陪著他，我去弄點吃的吧，等他醒了，肚子早餓了。”
“好。”
甦錦煙來到廚房，按照凌小軍平時的口味做了些瘦肉粥，再烙了幾個餅。
等她做好了之後，把吃的端回房間里。
凌承業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
凌小軍坐在床上，安安靜靜，懂事得不行。在甦錦煙進門的時候，他做了個噤音的動作，指了指凌承業。
甦錦煙把吃的放在桌上，再把凌小軍抱過來。
她為凌小軍盛了一碗，再拿起一個燒餅遞給他。
凌小軍已經平靜下來了，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還是平時那個听話乖巧的四歲小男孩。
不，他比普通的四歲小男孩早熟多了。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初見他時，她在他的眼楮里看見的沉寂，那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直到他們漸漸熟悉，他對她越來越信任，眼楮里才有了屬于孩子的光芒。
甦錦煙看了看凌小軍，給自己盛了一碗粥，慢慢地吃著餅。
凌承業醒來，睜開眼楮，看見的便是一大一小坐在桌前安靜吃飯的場景。
這樣的場景在別人家是很普通的畫面，但是對他們父子來說，這樣溫馨的場面是遇見甦錦煙之後才擁有的。
他會做飯，但是做不了這麼精細的吃食。平時他為了生計也沒空做飯，所以總是從食堂里打包回來，或者在外面買吃的回來。為了不讓凌小軍餓著，他會在家里備些餅干和白糖。從凌小軍開始跟著他的時候，他就教他怎麼兌糖水吃餅干，不讓自己餓肚子。
甦錦煙用手帕擦了擦凌小軍嘴邊的油漬，笑著說道︰“真是小花貓，瞧瞧滿嘴都是。”
凌小軍指了指嘴角。
甦錦煙再給他擦了一下，說道︰“沒了。”
凌小軍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嘴角。
甦錦煙這才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她換了手帕的另一面擦拭嘴角，果然看見一些油漬，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看來姨也是花貓，還是大花貓。沒事，大花貓和小花貓最相配了。”
凌小軍下了桌子，在甦錦煙疑惑的目光下來到她的面前，伸手要她抱抱。
甦錦煙把他抱起來。
凌小軍趴在甦錦煙的懷里，緊緊地抱著她。
甦錦煙拍著他的後背，說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凌小軍搖頭。
“那要不要去看姨洗碗？”
凌小軍點頭。
凌承業坐起來，說道︰“我來洗吧！”
“你還是先吃飯吧！”甦錦煙說道，“我帶小軍去廚房干點活兒，活動活動。剛才他睡得太久了，現在睡不著了。”
凌小軍成了甦錦煙的小跟屁蟲，不管她做什麼他都跟在身後。甦錦煙沒有提他說話的事情，他不開口，她裝作不知道。
凌承業吃完飯，端著剩下的碗盆來到廚房，從甦錦煙的手里接過剩下的活兒，把爐子生起來，燒熱水洗臉洗腳。
“小軍，你該回自己家里睡覺了。”凌承業拉著凌小軍。
凌小軍拉著甦錦煙，朝著凌承業搖搖頭。
凌承業蹙眉。
“沒事，他今天跟我睡。”
“可是……”凌承業說道，“我擔心他今天晚上會做噩夢。”
“不會的，我相信小軍會有個好夢。小軍，等會兒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凌小軍連連點頭。
凌承業沒有辦法，只有把凌小軍交給甦錦煙。
他回到隔壁房間，听著甦錦煙那邊的聲音。
隔著一面牆，聲音若有若無地傳過來。凌承業听著甦錦煙用溫柔的聲音講著他這個粗人從來沒有听過的故事。那些故事充滿了各種幻想，讓人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探索欲。
他記得甦錦煙說過為了給那個未婚夫找書，她自己也看了不少書。她不愛詩歌，但是對其他類型的書感興趣，想必她講的故事就是從書中知道的吧！
凌承業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隱約听見隔壁有動靜。
他顧不得別的，連忙出來敲響隔壁的房門。
甦錦煙打開門，讓他進來。
“他是不是做噩夢了？”
“是，剛哄睡著。”甦錦煙說道，“他在做噩夢的時候說了幾句話，什麼‘媽，不要，走開’之類的。小軍到底經歷過什麼？”
凌承業站在床邊，看著躺在那里的凌小軍，眼里滿是心疼。
“你現在困嗎？”
“不是很困，你要是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詢問你們的私事，只是看小軍這樣，我真是心疼。我哥也有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兒子，整天沒心沒肺的，在村子里到處瘋玩。小軍這麼小，好像承受了許多，讓人打從心里的難受。”
“坐下說吧，故事有點長。”
“行。”甦錦煙剛坐下，想到什麼，說道，“先等一下。”
她去廚房提了壺開水過來，打開一個罐子，泡了點茶葉。
“嘗嘗，這是我爸讓我帶過來的，本來給……現在不給了，我們自己喝。”
凌承業捧著陶瓷杯，暖著手，整理著思路。過了一會兒，他開口了。
“我有個姐姐，比我大十歲。我爸媽走得早，是姐姐一手把我帶大的。幾年前，我姐姐成為知青下鄉了。那幾年我當了兵，連通信都很困難，所以差不多失去聯系。一年前，我受了點傷，趁著養傷的期間我想去找我姐，等我找到的時候，只看見三歲的小軍。”
甦錦煙回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所以，小軍不是你兒子，而是你外甥？那你為什麼不讓他叫舅舅，而是叫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