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魔界傳奇

番外︰無名之人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聰明的小夜 本章︰番外︰無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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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茜病了,是髒病,曾經讓上流人士流連忘返的誘人容貌此時只剩病態的皺紋,不到三十歲的她卻像行將就木的老太太一般,躺在床上忍受僅有的貧困潦倒。

    往日不再,沒人邀請她跳舞,沒人邀請她喝酒,沒人再夸她美貌如花。

    她失去了一切,她的愛人,她的美貌,她的兒子。

    十年前,霍德爾1108年。

    弗萊姆帝國的使團車隊駛入聖卡爾都的城門,他們即將在這座古老的帝都中敲定一份合約。

    圍觀的人們歡呼雀躍,這是霍德爾的勝利。

    車內的眾人垂頭喪氣,這是弗萊姆的戰敗。

    外圍的女人牽著孩子神色復雜,她的男人並未隨著勝利凱旋,一個月前她收到了一份撫恤金。

    馬車遠去,女人輕嘆一聲,牽著兒子遠去。

    懵懵懂懂的男孩一遍又一遍問爸爸在哪,女人一路苦著臉一言不發。

    到了,母子來到帝國數一數二的娛樂會所黑美人前。

    抬頭望著那象征墮落之愛的黑色玫瑰,女人心中思緒萬千。

    一年前,在冬日帝國的暗中支持下,弗萊姆帝國對霍德爾發動侵略戰爭,同一時間,東邊的撒古拉國也出兵來襲,霍德爾腹背受敵。

    澤維爾大人掛帥出征,她的丈夫應征入伍,這個軟弱了一輩子的苦工毅然決然報名參軍。

    女人得知這件事時只覺得荒唐,可下班後回到家,她看到一向不愛爭斗的慫包男人正在用刀子打磨長矛。

    仿佛受到欺騙,又仿佛看到了幻覺,女人氣急敗壞地踢開一地的工具,厲聲質問︰

    “你什麼意思!看不起老娘了是嗎!”

    男人沒有看她,默默地撿回工具繼續加工。

    “說話啊!當初你求婚時可說好了不輕視我的工作!”

    “我沒有輕視你。”男人輕嘆,終于抬頭,露出紅腫的雙眼。

    “你……”

    “我想給你和兒子更好的生活,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你會收到五十金幣,足夠解約,還能開一家雜貨鋪。”

    女人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蹲下身子抱住剛哭過的丈夫。

    “抱歉,我害怕,我怕你回不來,我不想要金幣,我只要你和兒子。”

    “可是結婚時我答應過你。”男人哽咽,“我們的兒子一定要在正常人家長大。”

    女人只是低聲抽泣。

    男人拍了拍她的後背,“親愛的,別擔心,澤維爾大人這麼厲害,一定能帶我們回來。”

    “你必須回來,不然我就當一輩子的風塵女,讓你墳前全是綠草!”女人惡狠狠地說道。

    “好好好,我會回來的,我答應你,老婆。”

    他回來了,可回來的是他的骨灰盒與金幣。

    她抱著骨灰盒泣不成聲,掉在地上的袋子里裝著兩百枚閃閃發亮的金幣。

    听說那個男人在攻城時沖上了城牆,別人都被趕下去了,就他死也不退,最後被被砍成肉泥,他受到了澤維爾大人的嘉獎,撫恤金分文不少地送到她的手上。

    跑腿的小官告訴她,她的丈夫是英雄,可是……

    平時的他被她掐一下都得慘叫著求饒啊。

    “一定很疼吧。”女人哭干了眼淚。

    “媽媽,我們要進去嗎?”

    男孩稚嫩的聲音打斷女人的回憶,她望向那扇星光大門,搖了搖頭。

    “不進,永遠不進。”

    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披頭散發的女人罵罵咧咧地被扔下車。

    “我是特里爾先生的女人,你們這麼對我他會弄死你們!”

    車上的人面無表情地拉上車門,馬車隨即絕塵而去。

    瘋女人想追上馬車,但剛跑兩步便摔倒。

    她哭喪著臉,回過頭,看到向她伸手的婦人,

    “喬茜,你還是回來了。”

    “我不要你管!”喬茜不客氣地打開伸來的手,狠狠瞪了一眼後跑進了會所。

    “媽媽?為什麼那個阿姨要進去?”男孩不解地問道。

    女人慈愛地摸了摸男孩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父親給了我們新的選擇。”

    “走,去吃你最愛的肉醬面。”

    男孩沒有像往常一樣歡呼,而是問道︰“爸爸也去吃嗎?”

    女人撫摸兒子的手停住了,但也只是一會。

    “嗯,他會一直陪在我們身邊,雖然看不見。”

    母子二人手牽手走向人間煙火,白鴿飛過,留下三道長影。

    喬茜回到了黑美人,明明一年前她離去時發誓永遠離開。

    那個男人明明答應了她,可短短一年時間他便膩了,忘了一切誓言。

    從老板的辦公室出來時,喬茜的衣衫比來時更加凌亂,兩側傳來同事們的嬉笑聲,她低著頭,十米不到的走道仿佛無窮無盡。

    “哈哈哈,這個蠢貨,以為勾引上貴族,結果才一年就被拋棄了。”

    “看她當初離開時的神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去當皇妃。”

    “哈哈哈,你們瞧她那眼神,小心晚上找你們。”

    “好啊好啊,我也想嘗嘗,貴族的情婦和一般的情婦有啥不一樣。”

    “哈哈哈哈!”

    在嘲笑聲中,身心俱疲的喬茜回到了房間,她縮在角落,止不住地哭泣。

    霍德爾西征軍凱旋,數萬軍人光榮回家,娛樂場所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進入火爆期,這也是喬茜能被重新接納的原因。

    喬茜受到了關照,就和那個清潔工說的一樣,偷腥的男人都很好奇她和別的情婦有什麼不一樣。

    九個月後,喬茜生下了一個男孩,沒人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五年後,年過半百的清潔工特瑞牽著髒兮兮的男孩來到喬茜的房間外,正巧客戶一臉滿足地出門。

    特瑞進門,正好看到對著鏡子補妝的喬茜。

    “麻煩。”喬茜回頭隨便瞧了眼,便再也沒看一眼。

    “喬茜,他只是個孩子。”特瑞一如既往的好脾氣。

    “關我什麼事,他又不是女孩!”喬茜不耐煩地說道。

    這已經是她第三十三次丟棄男孩。

    “媽媽……”男孩受到驚嚇,軟糯糯地抱著特瑞的大腿。

    “別叫我媽媽,你個野種!”

    喬茜發怒,扔出的盒子砸在特瑞的身上。

    “特瑞叔叔。”

    特瑞擋在男孩身前,這才避免男孩被鐵盒子砸破頭,他自己卻重重咳嗽起來。

    “哼,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出生在這地方的男人更不是。”喬茜看也沒看兩人,回頭繼續補妝,也許是心情不好,頻頻失誤。

    “我們走吧。”特瑞摸了摸男孩的頭,牽著他轉身出門。

    走道中時不時能听到污言穢語,就和來的時候一樣,特瑞捂住了男孩的耳朵。

    “喲,這不是特瑞嗎?你又去撿兒子了?”迎面走來的幾人有男有女,都是這里的服務員,見到特瑞便出言嘲諷。

    特瑞沒有理會譏笑,牽著男孩離開,卻被擋住去路。

    擋路的是一個面色不善的肥婆,看她戴著一堆閃閃發亮的首飾便知道她是個貴族,她來這里是要做什麼?抓奸嗎?

    “把他賣給我吧,反正這個孩子出生在這里不會有未來。”

    男孩好奇地抬頭,可看到對方侵略的目光時,他怯怯地躲到特瑞的身後。

    特瑞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搖了搖頭。

    貴婦冷笑,一擺手,身邊的保鏢便拿出一張鈔票,面值一金幣。

    特瑞不為所動,在貴婦的授意下,保鏢又拿出九張。

    特瑞咽了口唾沫,卻還是搖頭,握緊了男孩的手。

    特瑞的反應逗笑了貴婦,她拿出一打鈔票,拍了拍特瑞蒼老的臉頰。

    “你以為我在和你交易?”

    一百鈔票落在地上,貴婦不容置疑地開口︰“他我是一定要帶走的,現在跪下撿還來得及。”

    特瑞蒼白著臉,雙腿不停顫抖,佝僂的脊背彎的更狠了。

    男孩恐懼地抱緊他顫抖的大腿,一雙眼楮不敢再睜開。

    幾個保鏢一擁而上,分開了兩人。

    “特瑞叔叔!”

    特瑞被推倒在地,倒在那一地的鈔票中,眼睜睜看著男孩被拖走。

    他不敢看男孩絕望的眼神,他害怕在噩夢看到。

    他听不見周圍的指指點點與唏噓,直到一個人走過來撿錢。

    他掐住了對方的手,聲音悲憤交加。

    “喬茜,他是你的兒子。”

    喬茜不以為然,“一個價值一百金幣的兒子,確實值得。”

    “他是你的兒子!你為什麼不珍惜!”

    喬茜掙脫他的手,嫌棄地擦了擦,然後繼續撿錢。

    “喬茜!在你眼中錢比兒子還重要嗎!”

    喬茜停下動作,扭頭看他憤而落淚,不禁嗤笑,

    “你個為了還賭債賣掉妻子女兒的人渣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特瑞被戳中痛點,悲憤,悔恨,懊惱,絕望,一切又一切的情緒只能化作淚水。

    他曾有一個幸福的小家,有不那麼漂亮卻老實的妻子,還有听話懂事的女兒,她們不嫌棄自己僅僅是個清潔工,每天不管多晚都會等他回家。

    可是那一天,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家庭。

    他被朋友拉去喝酒,喝完便听到對方炫耀,一個晚上就賺了一千銀幣,給老婆買了最新的獸皮大衣,兒子也送進了學校。

    在他的追問下,朋友指了一條明路,一條將他和家人推向深淵的不歸之路。

    第二天,特瑞揣著一袋銀幣,心虛地回到家里,推開門便看到等了一夜的妻子。

    為了安撫妻子,他拿出了所有的銀幣,只說是大人物賞的,真實來歷他不敢說,妻子想追問,但女兒醒了,便沒多說。

    錢來的這麼容易,特瑞沒了老實干活的心思,以往的勤勞好男人整天就泡在賭場里。

    贏的錢越來越多,特瑞在虛無縹緲的富貴中忘乎所以,以至于不止一次辱罵追問他的妻子。

    從來沒被他罵過的妻子落淚了,他也恢復了理智,決定收手,為了妻子女兒還有未出世的兒子。

    可是,來到賭場拿回本金時,朋友告訴他,今晚有個貴族要來,贏了他的話獎品是男爵頭餃。

    特瑞心動了,只要獲得男爵頭餃,他就是貴族了,他的妻子是貴族夫人,他的女兒是貴族小姐,兒子從一出生就是貴族少爺。

    于是他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他以為自己會和往常一樣獲得勝利,然而他再也沒獲得幸運女神的眷顧,他輸的一塌糊涂,之前賺的錢輸的一干二淨,還倒欠了賭場的錢。

    往日的親密好友換了張臉,猙獰可怖,他帶著一大幫人,架著特瑞闖進他的家中。

    二十年了,特瑞至今仍記得妻子女兒被帶走時那絕望的眼神,每個晚上他都會夢到,男孩被帶走時一定也一樣。

    “不,不,不!”特瑞發狂地撞倒喬茜,在她的怒罵聲中沖出會所。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特瑞找不到男孩,想要張嘴,卻又愣住了,那個孩子沒有名字。

    可笑,那個男孩出生起就不受待見,他的母親連名字都懶得取。

    一直到深夜下起大雨,特瑞失魂落魄地回到會所,推開房門,卻看到梳妝台前的喬茜,她掩著面似乎在哭。

    “都說了沒必要,白費力氣。”

    喬茜擦了擦臉,又拿過鈔票數了數,可數了好幾遍總是到一半就數錯,次數多了她沒了耐心,重重放下。

    “滾,我要休息了。”

    特瑞一晚上沒睡,一旦睡著,他一定會夢到失去妻女的那一天,她們會和男孩一起,絕望地看著他。

    夜盡天明,特瑞如行尸般去上班,來到黑美人的門前,一個男孩躺在那里。

    特瑞以為是幻覺,可他走近一看,真的是那個男孩,他似乎淋了一夜的雨,睡在地上面色通紅。

    特瑞摸了摸男孩滾燙的額頭,便意識到他生病了,抱起他就往醫院跑。

    深巷中的小醫院里,醫生面無表情地看著咳嗽的男孩,只說了一句話,“準備交費。”

    特瑞掏空了全身的口袋,湊出一堆銅幣,呈給醫生。

    醫生嫌棄地看著那幾枚發黑的銅幣,捏住鼻子扇了扇,“我會給他開一天的藥。”

    交不起住院費,特瑞抱著喝完藥的男孩回到會所。

    會所的人對他們避之不及,紛紛讓道,特瑞不在乎,他敲響了喬茜的房門。

    喬茜不耐煩地打開門,在她身後是脫到一半的客戶,因為好事被打斷而面露不悅。

    “你兒子病了,需要錢。”

    喬茜這才注意到特瑞懷中的男孩,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楮是濕潤的,可她很快變回不耐煩的表情。

    “錢錢錢,我給你行了吧,以後別帶他出現在我面前!”喬茜罵罵咧咧地從櫃子里拿出幾張鈔票扔到門外。

    特瑞默不作聲,彎腰撿起鈔票,頭也不回地離開。

    特瑞買了不少食物,包括肉,為男孩熬了肉粥。

    過了幾天,他听說有個大臣家里失火,被挖開時地下室有不少小孩的尸骨,這讓特瑞嚇壞了,叮囑男孩平時不要亂跑。

    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頭,又問道︰“那我能去找媽媽嗎?”

    “不行,你媽媽很忙。”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男孩每天窩在小屋里,等著特瑞回家,每次他回來都會帶好吃的。

    有時半夜,男孩受不了特瑞的鼾聲,會偷偷跑出門,他不敢跑太遠,就坐在屋子外面靜靜聆听夜風,數著天上的星星。

    有時他出門時會听到動靜,每次都會嚇得他跑回屋內,好幾天不敢再出門。

    有時特瑞鼾聲小點,他乖乖躺床上,卻又听到女人的抽泣聲,本就膽小的他這個時候會把腦袋縮進被子里,等抽泣聲停止才探出頭。

    又是五年過去,這五年間發生了很多事,馬斯克叛亂,利威爾叛亂,斯巴達克叛亂,獸人犯邊,撒古拉卷土重來。

    帝國內憂外患,澤維爾大人帶病復出,再一次挽救帝國。

    特瑞想報名參軍,可惜因為腰病沒能通過。

    這天,和往常一樣,男孩跟著特瑞去看媽媽。

    “喬茜那家伙也是倒霉,居然中招了。”

    “听說那個男人被小姐騙光了全部財產還染了病,就到處報復。”

    “天使之愛那邊也有人中招了,真是太可怕了。”

    男孩似乎意識到什麼,松開特瑞的手沖向媽媽的房間。

    推開門,他看到的是臥病在床的喬茜。

    “媽媽!”

    男孩推了推母親,女人憔悴無神的面容微微動了動,睜開空洞的雙眼,看到男孩的那一剎那閃過若有似無的光芒。

    “你來干什麼!笑話我嗎!給我滾!”喬茜推倒了男孩,可不管她怎麼打罵,男孩照樣撲過來。

    “喬茜,你打孩子干什麼!”特瑞沖進來扶住男孩。

    “我打我兒子用得著你管?”

    “你承認他是你兒子了!”

    喬茜啞然,坐在床上抱頭痛哭。

    “你以為我不想認他嗎!我是他的母親啊,我生下了他啊。”

    “我就是在這里出生在這里長大的,這輩子已經完了,他不能和我一樣……”

    “媽媽。”男孩輕輕扶住喬茜。

    “別,媽媽髒。”喬茜推開男孩,卻還是被抱住。

    “媽媽不髒,媽媽最美。”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啊!”

    看著抱成一團的母子二人,特瑞心中同樣傷感,毫無防備地被人推開。

    進來的是黑美人的老板,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胖子,和他一起的是虎背熊腰的女管事。

    “哭什麼哭,還讓不讓做生意了,有病就去治,別污了老子的地。”

    “好,我去治,我去治。”喬茜怕極了兩人,下床就去拿錢。

    “不用了,得過髒病的女人治好了也沒人要,你給我滾吧。”

    喬茜沒有理會,她拉開抽屜,抽屜里的錢卻被一只大手抓走。

    “我的錢!還給我!”

    喬茜被推倒,爬起瘋魔般的撲過去搶錢,被一腳踹翻。

    “不許欺負媽媽!”男孩撲過去咬住了對方的大腿。

    “你個野種,松嘴!”高大威武的保鏢怎麼也拽不開男孩,大腿傳來的劇痛令他面容扭曲。

    于是他抽出棍子狠狠砸在男孩頭上,男孩頭上很快出現血跡,昏了過去。

    “疼死我了,狗崽子,我打死你!”一群人圍著男孩拳打腳踢。

    “住手!他還是個孩子!”特瑞被人拉著,只能無力嘶吼。

    “不要,不要,住手!我不要錢了!”喬茜撲過去護住兒子,苦苦哀求,等暴行結束她已經遍體鱗傷。

    “哼,你染了髒病壞了我的生意,這點錢就當賠償,滾吧!”

    三人被趕了出去,特瑞扶著母子二人離開,那些喜歡說風涼話的同事們這一次始終沒有出聲。

    晚上,在簡陋的屋子里,喬茜醒了。

    “特瑞,你說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特瑞沉默,他和喬茜的母親是同鄉,當初喬茜的母親就是被人欺騙感情,拐賣到黑美人,後來生下喬茜,父親是誰無從得知。

    後來喬茜的母親人老珠黃,被老板送去邊境,再也沒回來。

    喬茜因為是女孩被黑美人留下,訓練,用來招待達官貴人。

    喬茜成年的那一天,她的初夜被一位貴族買下,她也動了情,與對方海誓山盟。

    喬茜以為自己能脫離苦海,可男人只是逢場作戲,一年不到就拋棄了她。

    喬茜以為自己回來工作就能刺激到那個男人,然而她等了十年也沒能等到他。

    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

    “不,我有罪,我和你一樣,我們都有罪。”喬茜看著天花板喃喃。

    “別多想,你的病會好的。”

    “好了又怎樣?我在那種地方長大,除了勾引男人,還會什麼?”

    “不會可以學,想想你兒子。”

    喬茜側過臉,看到熟睡中的兒子,少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就像和那個男人的初遇。

    “特瑞,我求求你,替我照顧好……”喬茜說到一半才想起來,她從未給過兒子名字。

    喬茜輕嘆,從衣服的夾層中取出一張舊鈔票,顫抖著遞給特瑞。

    “就剩這點了……給他買藥吧。”

    “還有,我好想回家。”

    三人回到了那個荒蕪的村子,找到了喬茜外公的家,那兒已經破敗很久,不遠處坐落著兩個土堆。

    喬茜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特瑞看著她的生命一點一點流失卻又無能為力,治療髒病需要的錢他們負擔不起。

    男孩不見了,他偷听到二人的談話,他不懂什麼是髒病,他只听出來媽媽病了,需要錢。

    男孩按著記憶進城,茫然地走來走去,看到商店中文質彬彬的男人拿出錢包,露出滿滿的鈔票,他望眼欲穿,僅僅是一張也許就能救下母親。

    可他無法動彈,只能靜靜看著男人離開,因為特瑞叔叔說過,不屬于自己的錢財不能貪心。

    他在城中待了一天又一天,白天去撿別人掉下的錢,晚上就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

    這天他在地上看到一張鈔票,欣喜地跑過去撿起,抬頭卻看到一個面色陰沉的男人。

    男人拿走了鈔票,還踹了他一腳,男孩倒在地上,兜里的銅幣掉了出來,一眾衣衫襤褸的人圍過來,散開時男孩才發現自己的口袋空了,這幾天撿到的錢全部不見了。

    男孩沒有沮喪,因為他看到一些和他一樣大的孩子,他們守在路邊,每當有馬車停下時會有僕人拿小台階放到車門前,這種時候會有孩子搶在僕人之前跑到車門前跪下當凳子,隨後車門打開,里面衣著富貴的人踩著他們下車,再隨手扔點銅幣。

    于是男孩加入了那幫孩子,每當有馬車靠邊,他都是跑的最快的那個。

    第一次因為不熟練,下車的富人差點摔倒,不僅沒給錢,還罵了他一頓,僕人又給了他一腳,引起周邊的哄笑。

    男孩沒有氣餒,他目不轉楮地看著其他孩子如何做的,反復學習下跪的動作,學著讓背部平坦,做到協調快速又穩固。

    于是第二次他成功了,被乘客賞了兩枚銅幣。

    第二天,他第一個守在路邊,因為他昨晚就在路燈下過夜。

    一天時間,他收獲了二十多枚銅幣,他露出喜色,離治好媽媽又近了一步。

    有一天,他在翻垃圾桶時被一個垃圾袋砸到,攤開一看,里面居然有一塊只咬了一口的面包,于是他吃了這些天最飽的一頓。

    “媽媽。”男孩蓋著報紙,在昏暗的牆角漸入夢鄉,夢中媽媽收到他的錢,買了藥,治好了病,特瑞叔叔把小木屋修繕了一番,他們三個永不分開。

    朦朧中,男孩感覺有人在翻自己的口袋,他瞬間清醒,卻被一群和他一樣的小孩圍住。

    一個大孩子把他一腳踹倒,“就是你小子搶了我們的生意。”

    男孩緊緊抱著懷里的錢,有過一次經歷的他死也不松手,任憑這些孩子對他拳打腳踢。

    男孩懷中的五十六銅幣是他這些天好不容易攢起來的,被搶走的話媽媽可能就等不到他了。

    “把錢交出來,以後跟哥混。”大孩子打了一會便說道。

    男孩搖頭,于是又挨了一頓毒打。

    “臭小子,幾十枚銅幣都沒見過你用,你留著干嘛?”

    “錢,可以救媽媽……”

    “這小子皮也太厚了。”領頭的大孩子似乎是打累了,于是叫停所有人。

    “算了算了,這小子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這次就放過他。”

    大孩子不僅放過了男孩,還邀請他加入,男孩沒太听懂,但他知道錢保住了,所以很開心。

    男孩加入了小乞丐團體,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在大孩子的領導下分工明確,大孩子告訴男孩,這種接車的工作更適合那些體質壯實的,身體殘缺的因為行動不便就被安排在慈善食堂外,領取為數不多的救濟糧,而他這種跑得快的有更好的選擇。

    于是第二天,男孩一大早就跟著大孩子蹲守在讀書會外。

    隨著讀書會開門,一個又一個小孩圍到窗口前領取報紙。

    大孩子告訴男孩,這個讀書會是布里茲家族開辦的慈善報社,時不時會有作家在上面刊登文章,免費給他們這些孩子賣,一張報紙一枚銅幣。

    “賣報了賣報了,新興軍團誕生,暴風軍團首戰大敗獸人游獵!”

    “號外號外,巨岩軍團與鐵血軍團聯合作戰,斯巴達克叛軍全軍覆沒!”

    中午休息時,男孩盯著報紙看了許久,不怎麼認識字,所以看不懂,只覺得照片上的大哥哥特別帥。

    大孩子見狀給他讀了一下,

    “這是雷諾將軍,布里茲家族的大少爺,說起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流浪兒都受過他家的恩惠。”

    男孩懵懵地點頭,布里茲,記住了。

    就這樣,男孩跟著大孩子賣報,一段時間里幾乎跑遍整個城市。

    看著兜里的銅幣越來越多,男孩越來越開朗。

    這天有個小乞丐慌慌張張找到大孩子,告訴他大事不好了,小茨剛受傷了。

    孩子們立馬跟跑去富人街,那里圍觀的人圍成一圈又一圈,男孩和大孩子好不容易擠進去,看到的是口吐鮮血的茨剛,和得意洋洋的胖富人。

    “大哥,這個胖子強迫茨剛接車,茨剛承受不住就……”

    “敢罵我?”那個胖富人一發話,身旁的保鏢立馬把說話的小乞丐拉過去掌嘴。

    “住手。”男孩第一反應是阻止,被大孩子拉住,他搖了搖頭。

    胖富人發泄完後啐了一口,大搖大擺地離去,圍觀的人群自覺地讓出一條道。

    “茨剛!阿列克謝!”人群很快就散了,只剩孩子們扶著同伴哭泣。

    小茨剛已經沒氣了,但阿列克謝還有救,于是大家把阿列克謝送到醫院,卻被天價醫療費擋在門外。

    男孩弱弱地說道︰“我知道一個地方……”

    深巷的小醫院中,還是那個醫生,只是五年過去他的頭發掉了不少。

    “他傷的太重,體質太差,需要調養兩星期,算上營養費,一天五十銅幣,共計七百銅幣。”

    七百銅幣對孩子們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大孩子首先拿出身上的所有錢,七十二銅幣,其他人也掏出所有錢,加起來不過四百多,只夠四天。

    男孩顫顫巍巍地拿出他的破布袋子,倒出里面的一百三十二枚銅幣。

    “那我打個八折,一共五百六十銅幣。”醫生收下所有錢,又隨手抓了一把還給孩子們。

    出去醫院後,男孩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階上,大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抱歉,你媽媽治病的錢。”

    男孩沒有說話,大孩子這才注意到他在哭。

    “媽媽,治不了了。”

    大孩子沉默,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他說道︰“還有一個辦法。”

    男孩抬頭看向他。

    “過兩天會有一場慈善晚會,到那時會有很多富人的馬車經過。”

    男孩眼中再度有了光。

    兩天後的晚上,大孩子帶著所有身體較壯的流浪兒等候在會場外。

    由于是慈善晚會,巡邏的衛兵不會驅趕流浪兒。

    晚會開始前,大孩子閑的無事,主動和男孩聊了起來。

    男孩這才知道,大孩子和他一樣沒有名字,自他記事起就在城里流浪,沒有父母沒有家,後來就做了流浪兒的老大,大家都稱呼他老大或者大哥,名字什麼的也就不重要了。

    “知道嗎,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攢錢買個房子,然後租出去,這樣每天都有錢賺,不用天天乞討。”

    “那你不乞討做什麼呢?”

    “學習啊,我平時有空都會留一份報紙,試著認識上面的字,我听報社的大姐姐說,只要學會所有字,我以後就能工作,結婚,我就有家了。”

    “加油。”

    “你也一樣。”

    嘮嗑中,馬路上一輛又一輛豪華馬車緩緩駛來,大孩子拍了下男孩,準備工作。

    馬車停下,也許是看到了路邊的乞丐們,馬車停下後沒有僕人出來,立馬有孩子自覺跑過去跪下趴著。

    車門打開,雍容華貴的女人踏出腳步,銳利的後跟扎在小乞丐的背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女人看都沒看一眼,下車後從錢包里隨手掏出一枚銀幣扔下。

    不斷有馬車停在路邊,下車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個孩子看到這一幕覺得新奇,好奇地問自家父親。

    “你不好好學習就會和他們一樣。”

    “啊,我才不要,我要學習。”

    那位父親嘴角勾起笑容,他很高興女兒的懂事,便從錢包里拿出一枚銀幣扔下。

    不一會兒,孩子們收獲了十幾枚銀幣。

    男孩抓著大孩子激動萬分,

    “太好了,只要多接幾次媽媽就有救了。”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大孩子前方,他手腳麻利地過去跪下。

    車門打開,一張粉雕玉琢的可愛臉蛋探了出來,又縮了回去。

    “怎麼了?”男孩不明所以,車上的人遲遲不下來,大孩子就要一直跪著嗎?

    沒一會車門又開了,女孩直接跳了下去,沒有踫到大孩子。

    一位山羊胡子管家探出車門,對著大孩子說道︰“孩子,你不用這樣。”

    大孩子似乎顫抖了一下,但他依然跪著。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藍色小短發,從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幣蹲下遞給大孩子,“唉,這是我下個月的零食錢,都給你吧。”

    大孩子雖然詫異,卻還是接住了金幣。

    管家下車對著車夫說了兩句,回頭牽住女孩的手,“好了小姐,我們得進去了。”

    “好的。”

    兩人走後,大孩子愣在原地,男孩去拉他,才听到他呆愣的聲音。

    “布里茲的家徽,她是布里茲家族的人。”

    馬車很快變少了,孩子們得了不少小費,男孩數不清,但他知道有很多很多。

    大孩子沒有說話,男孩卻注意到,不知何時附近多了很多衛兵,他們目光都很貪婪。

    “大哥,我們走吧。”男孩拉了拉大孩子,一枚金幣已經能做很多事了。

    兩人剛轉身便撞到身後的兩個衛兵。

    “交出來。”

    對方眼神凶狠,聲音不容置疑,男孩被嚇到了,眼睜睜看著大孩子顫顫巍巍地拿出金幣,被對方一把奪走。

    “算你听話。”衛兵把金幣放兜里,又拿出一枚銅幣扔地上。

    男孩再看其他人,手中的銀幣全部被強行換成銅幣。

    男孩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怎麼說,說什麼。

    他听到了貪婪的衛兵輕蔑又得意的冷笑。

    就在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來了,大概是最後一輛,大孩子拍了拍男孩,就剩他了。

    男孩點頭,小跑到路邊,在車子停下後跪下,背部挺直。

    他等了一會兒,車門開了,隨即一只小腳踩在他的背上,對方似乎很小心,沒怎麼弄疼他,隨後是第二個乘客,也是小腳丫子。

    沒人再下車,也沒硬幣落地的聲音,男孩冒出冷汗,耳邊卻傳來冷清的聲音。

    “甦菲亞,他似乎不想要。”

    男孩抬頭,一個天使般的女孩站在他面前,她的紫色長發好美,而她伸來的手中放著一枚金幣。

    “你不想要?”

    她的聲音好甜美,找不出更好的詞來形容。

    男孩搖了搖頭,伸手就要拿,可又不敢踫女孩潔白無瑕的小手,一時間進退兩難。

    甦菲亞將金幣放到男孩手上,金幣落到手心的一剎那,男孩雙眼溢出熱淚。

    金幣,可以治好媽媽,有了它,媽媽一定高興。

    也許是從眼神中讀出了什麼,甦菲亞回頭喊了一聲,“莎菲雅。”

    另一個紫藍色長發的女孩半不情願地拿出一枚銀幣放到男孩手上。

    “謝謝。”

    “不用謝,你要多笑笑。”

    甦菲亞轉身進了會場,莎菲雅緊緊跟在後面,男孩看著那嬌小的背影,久久沒能回過神。

    媽媽,等我!

    男孩轉身就跑,當即引起那些衛兵的注意。

    “站住!”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乞丐都抓住了附近的衛兵,阻止他們追出去。

    這些衛兵都身強力壯,三兩下就擺脫了乞丐們,男孩還沒跑遠他們就追上,團團圍住。

    男孩無路可退,抓緊手中的錢,就和那晚的五十六枚銅幣一樣緊緊護著。

    這是媽媽的生命,不能放手。

    “敢跑,你知道破壞規矩要喂魚嗎?”

    衛兵們圍住男孩,一個個面色猙獰。

    不遠處,甦菲亞似乎有所感應地回過頭,看到這殘忍的一幕,輕聲道︰“莎菲雅。”

    莎菲雅沒有多說,操控水流匯聚為弓箭,射出一箭。

    那邊衛兵抬起的腳就要落下,突然一發水箭從他頭頂擦過,不僅射掉帽子,還給他禿了頂。

    衛兵們愕然回頭,看到甦菲亞冷冽的目光時他們自覺散開。

    疼痛遲遲沒有傳來,男孩抬頭看到甦菲亞,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甦菲亞沖他微微點頭,轉身進了會場。

    大孩子拉起發呆的男孩就跑,生怕甦菲亞走後又有人變卦。

    當晚,孩子們聚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頓,慶祝男孩買到了救媽媽的藥,也慶祝今天的大豐收。

    男孩買到藥後還剩不少錢,全部給了大孩子。

    大孩子只收了一部分,還有五百銅幣都塞給了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都是沒有家的孩子,你不一樣,你一定要照顧好媽媽,珍惜家人。”

    男孩含淚點頭,“我的家,是大家的家。”

    大家抱在了一起。

    時隔一個月,男孩回到了小木屋,老遠就看到特瑞叔叔一臉頹喪地坐在門前。

    “特瑞叔叔!”

    男孩飛奔過去,特瑞听到聲音抬頭,隨即熱淚盈眶。

    “臭小子。”

    兩人喜極而泣抱在一起,一個月不見男孩大了不少,特瑞老了不少。

    “咳咳咳,兒子……”

    听到母親虛弱的聲音,男孩跑進屋子,拿著藥晃了晃。

    “媽媽,有藥了,可以治病了!”

    喬茜卻看也沒看藥,她吃力地伸出手,撫摸男孩髒兮兮的臉頰,摸到臉上的傷口時,她淚眼朦朧。

    “兒子,媽媽對不起你。”

    男孩不懂媽媽為什麼哭,于是他拿出錢袋,把五百銅幣都倒了出來。

    “媽媽別哭,有錢了,應該笑。”

    看到那一堆錢,喬茜哭得更凶了,難以想象兒子在外面到底遭了什麼罪。

    “媽媽別哭,我會賺更多錢。”

    “傻孩子,媽媽不要錢,媽媽只要你平安。”

    吃了藥後,喬茜的病情得到緩解,笑容也更多了,只是每次男孩想和她睡,都會被她推開。

    “媽媽髒,去和特瑞叔叔睡。”

    “媽媽,特瑞叔叔是我爸爸嗎?”男孩趴在床邊,好奇地問道。

    “為什麼這麼說?”

    “我听大哥說,爸爸是這個世上最愛我的男人,也是最愛媽媽的男人,他會為我和媽媽遮風擋雨,特瑞叔叔不就是這樣?”

    喬茜沉默了。

    “媽媽是不是不高興?那我不說了。”男孩趕緊捂住嘴。

    “不是不是,特瑞叔叔當你爸爸媽媽很高興,只是媽媽配不上他。”

    “不對啊,特瑞叔叔明明說他配不上你,不行,我得去問他。”

    “誒,等等,回來!”

    不一會兒,男孩拉著特瑞回到屋子里,“特瑞叔叔,快告訴媽媽,你願不願意做我爸爸?”

    “我我我……”特瑞支支吾吾,老臉紅透了。

    “唉,孩子,媽媽沒有資格……”

    “才不是,媽媽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男孩嚷嚷。

    “啊?誰告訴你的?”

    男孩指向特瑞,“是特瑞叔叔親口和我說的。”

    特瑞︰……

    喬茜︰……

    那一夜,男孩在特瑞的房間一個人睡。

    第二天吃早餐時,男孩喝著玉米糊糊,問了特瑞一個事︰“特瑞叔叔,我什麼時候可以學習?”

    “不改口?”

    “哦,爸爸,我想讀書。”

    特瑞沒有多問,點了點頭,“也對,你這麼聰明,不上學就可惜了。”

    喬茜卻按住了特瑞的手,“可是學校在城里。”

    “沒關系,村里的老村長不是閑著沒事嗎,等會我帶點雞蛋去看看他。”

    當天下午,男孩見到了那位酒鬼村長,老村長不喜歡喬茜和特瑞,想拒絕,于是要求男孩寫幾句話,結果男孩通過了。

    “可以啊,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眼巴巴地看向特瑞,特瑞沉思片刻,突然想起,妻子懷孕時曾問過,如果孩子是男孩,該叫什麼名字。

    “就叫杰拉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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