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磨砂玻璃上凝著層白霧,隱約能看見兩個交疊的影子,武美顏的笑聲脆生生的,混著水花四濺的聲音︰“誰讓你剛才在化妝間笑我卡粉?”
    接著是布料摩擦的    聲,想來是兩人在霧氣里鬧作一團,指尖劃過肌膚的觸感仿佛能透過門板滲出來。
    欒雨忽然湊近朱飛揚耳邊,熱氣拂過他的耳廓︰“要不……咱們也進去湊個熱鬧?”
    她的唇幾乎貼著他的耳垂,聲音軟得像融化的蜜糖。
    朱飛揚握住她的手腕往樓梯走,二樓的地毯吸走了腳步聲,只有欒雨的輕笑在空氣中蕩開︰“跑什麼呀?”
    他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吻,鼻尖縈繞著她發間的香氣︰“樓上的浴缸更大,還能看見月亮。”
    二樓的浴室果然亮著暖黃的燈,巨大的橢圓形浴缸里已經放好了水,水面浮著幾片玫瑰花瓣,是欒雨下午特意讓人準備的。
    朱飛揚解開領帶時,欒雨正伸手試水溫,指尖剛踫到水面就縮了回來,睫毛上沾了點水汽︰“有點燙。”
    他從背後環住她,掌心貼著她的小腹之處,感受著指尖下細膩的肌膚︰“等會兒就正好了。”
    窗外的月亮從雲里鑽出來,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陰影,像撒了一地碎銀。
    樓下的嬉鬧聲漸漸輕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流嘩啦落下的聲音。
    朱飛揚替欒雨解著裙子的拉鏈,冰涼的金屬劃過她的脊背,惹得她輕輕顫了顫。
    浴缸里的玫瑰在水波里輕輕晃,欒雨的長發散在肩後,發梢沾了水汽,看起來像淋了雨的海藻。
    他低頭吻她的鎖骨時,听見她的呼吸亂了節拍,像晚風拂過湖面時攪碎的漣漪。
    後半夜的時候,原江市的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雨點敲在落地窗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欒雨枕在朱飛揚的臂彎里,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像晨露沾在花瓣上。他替她攏了攏滑落的絲被,目光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的肌膚泛著被月光洗過的瑩白。
    樓下傳來武美妍翻身的動靜,接著是梁洛施含糊的夢囈,像兩只互相依偎的小獸。
    朱飛揚低頭吻了吻欒雨的額頭,鼻尖縈繞著三種不同的香氣——欒雨的梔子香,吳美妍的鈴蘭香,梁洛施的檀香,混著雨夜里潮濕的草木氣,在寂靜的房間里釀成一壇醉人的酒。
    他忽然想起方才在樓下察覺到的異樣氣息,此刻再細听,只有雨聲和女人們均勻的呼吸聲。
    或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他伸手將欒雨摟得更緊些,感受著懷里溫軟的軀體,像握住了一整個溫柔的人間。
    雨還在一直下,月光偶爾從雲隙里漏下來,照亮地板上散落的衣物,絲綢與蕾絲交疊的地方,像開了一叢沉默的花。
    朱飛揚閉上眼時,听見欒雨在夢里輕輕哼了一聲,帶著滿足的笑意,仿佛連夢境都是甜的。
    翌日清晨,晨光剛漫過玲瓏會所的飛檐,朱飛揚已帶著三女走進餐廳。
    水晶燈折射著柔和的光,梁洛施正用銀匙輕輕劃開溏心蛋,蛋黃如熔金般淌在白瓷盤里。
    “洛施,今天第一天報到,要不要我陪你去辦手續?”
    武美妍放下咖啡杯,袖口的珍珠扣泛著細光。
    “有我呢。”
    欒雨笑著拍了拍梁洛施的手背,她指尖還帶著昨夜烤餅干的黃油香,“入職材料我都按清單理好了,保準順順當當。”
    經過一夜相處,三人間的生疏早已消融。
    梁洛施臉頰微紅,剛想說些什麼,朱飛揚已起身︰“車備好了,走吧。”
    門外,兩輛黑色商務車靜靜泊在銀杏樹下,小五、小六穿著熨帖的白襯衫,見他們出來立刻拉開車門。
    引擎輕顫著匯入早高峰的車流,車窗外,賣豆漿的小攤正騰起白茫茫的熱氣。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的地鐵1號線站台,朱飛揚親自確認過的自動閘機正發出清脆的“嘀”聲。
    銀色列車如游龍般滑入站台,玻璃映出乘客們驚喜的笑臉。
    下午三點,剪彩儀式的紅綢被金剪刀利落地剪斷。
    連長坤副市長握著朱飛揚的手,聲音里滿是笑意︰“這可是咱原江第一條地鐵,你可是立了大功。”
    朱飛揚指尖夾著未燃盡的煙,輕輕往青磚地上磕了磕煙灰,淡笑道︰“立大功談不上,不過是趕上了好時候。”
    煙圈在暮色里打著旋,被穿堂風卷著掠過院角的竹籬笆。
    “朱總太謙虛了。”
    嬌俏的女聲自身後傳來,江虞兒踩著細高跟穿過絲瓜藤架,酒紅色長裙掃過沾著露水的葉片。
    她腕間的翡翠手鐲隨著動作輕晃,映著夕陽泛出溫潤的光,“朱市長,改日我做東,找個清淨地方喝兩杯?”
    連長坤還沒接話,江虞兒已轉向朱飛揚,指尖把玩著精致的鉑金打火機︰“我托人從波爾多空運了幾瓶82年的拉菲,本想上周開的,總覺得缺個合適的場合。”
    她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朱飛揚將煙蒂摁滅在石桌的煙灰缸里,指腹摩挲著微涼的缸沿︰“能跟江總這樣的美人共飲,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語氣里帶著幾分笑意,目光卻掠過籬笆外的田埂,“只是今晚實在分身乏術,手底下還有些收尾工作得盯緊。”
    “那便另約時日。”
    江虞兒笑得愈發明媚,抬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卷發,“我回頭聯系上官書記,咱們湊齊了才熱鬧。”
    “好。”朱飛揚頷首,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敲了兩下,“你打我電話就行,看哪天得空。”
    說罷便轉身往外走,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篤篤聲響,很快便消失在暮色漸濃的巷口。
    江虞兒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輕笑了一聲,將打火機揣回手袋——那抹笑意里,藏著幾分勢在必得的從容。
    連長坤站在一旁,淺灰色西裝襯得他愈發挺拔,正低頭給負責宣傳的同志交代著什麼——前一周免費乘坐,之後分段計費,手機app還能查實時到站信息,這些細節早已安排妥當。
    人群散去後,朱飛揚拍了拍連長坤的肩膀︰“找個地方嘗嘗鮮?”
    半小時後,車停在城郊一處爬滿絲瓜藤的農家院。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穿藍布衫的老板娘笑著迎出來,灶間飄來酸筍炖魚的濃香。
    院角的老井邊,幾只蘆花雞正悠閑地啄著米,夕陽透過葡萄架,在青磚地上灑下細碎的金斑。
    “這地方可是我私藏的,”
    連長坤掀開竹編的菜罩,里面的臘肉炒蕨菜還冒著熱氣,“嘗嘗咱原江的土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