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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傾城在夢中擔心那令她舒服的涼意會突然消失,便順手將那清涼的來源攥緊。
原來是宋傾城攥緊的是裴淮之的衣袖。
裴淮之剛想撤回的手微微一頓,想要將那雙蔥白的手指掰開, 奈何實在是低估了她的力量,裴淮之又顧及硬來傷了她的手,遂無奈作罷。
裴淮之自幼便有潔癖,之前最不喜別人觸踫,他垂下視線看那倔強的抓著的小手,卻絲毫沒有要之前把人扔出去的沖動。
算了,隨她吧!
只不過今日還有很多的公文文書需要他處理,現下是去不了書房了。
“來人”
冬梅他們一直在外間候著,就防著內間的主子傳喚。
“三爺,有何吩咐”
冬梅進來便看姑娘這攥著三爺衣袖,瞬間垂下眼眸。
“讓書棋將書房的公文都搬到這里來吧”!
“是!”
不一會,文書便搬來了過來。
裴淮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毛,費勁的將文書攤在面前一一批注起來。
看到一份迷信處,臉色不僅沉了下來,朝廷下放的政令,要求江南將賦稅補齊, 這江南節度使張達卻上書,奏近日江南水患, 亟需朝廷撥付賑災銀。
好!
裴淮之冷笑,這張達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不但一毛不拔,還伸手向朝廷要,真拿朝廷拿他們沒辦法不成。
翌日,雨過天晴。
宋傾城幽幽轉醒過來,昨夜竟然是她重生以來,睡的最好的時候。
意識回籠中,想起來昨日之事,是裴淮之將自己抱回來的,她猛然做起身子,掀開錦被,果然已經換了干淨的衣服,衣服里空蕩蕩的 ,連貼身子穿的小衣都沒有穿,誰給她換的?!
“春雨,夏荷!”
她一邊高聲喊道,一邊伸出手掀開拔步床上的床幔。
視線一滯,手指上纏繞著一塊青色的布料,這是什麼東西?抖了抖手便嫌棄的扔到一邊。
丫鬟們听見內間的動靜,便急急走了進來。
“主子,您醒了,昨日三爺把昏迷不醒的您抱回來,可把我們嚇壞了呢”
夏雨將熱水放在一旁,擔憂的說道。
“我看咱主子就是與這國公府相沖,自從嫁過來就沒安穩過”。冬梅從後邊跟進來,口中憤憤不平。
張嬤嬤︰“你這小蹄子,亂說什麼胡話,純粹給姑娘添堵不成”
“婢子又沒說錯,這三爺全部心思都撲在公務上,那管的得上小姐啊,我看這三爺也是個沒有心的”
說完還不忘小心翼翼的向宋傾城覷去。
宋傾城好似沒有听到一般,只是低著頭,視線落在手腕處,一雙羊脂白玉的手串,用紅色的絲線串起來,心中說不出的復雜。
這串手串她記得,裴淮之視若珍寶的東西,前世有一次,他 將此羊脂玉的手串落在春景堂時,那日正是她的生日,成親許多年,他都未曾記起過她的生辰,看見那串珠子的時候,她簡直欣喜若狂,終是收到了他送的生辰禮。
豈料是空歡喜一場,原來是裴淮之是將此物落在這里,後來還是讓書棋來取。
當時的她已經美滋滋的將手串戴在了手腕上,還心滿意足的到處炫耀,沒想當是自作多情,當摘下來給書棋的時候, 那前所未有的窘迫和屈辱至今都記憶猶新。
越是害怕,越發的患得患失。
裴淮之心懷憐惜天下蒼生,不忍心天下蒼生受苦,卻唯獨忘了她也是天下蒼生中的一人,為何就不能憐惜她呢。
前世的她困于自己的執念,年少的愛慕的終于隨著她的死化為了灰燼,為何重來一世,她不想要了,卻又擺在她的面前,平白的擾亂她的心。
這老天爺,這麼捉弄她就這麼好玩嗎,可是她不稀罕了, 不稀罕了還不行嗎 ,她苦笑出聲,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直接砸在那串羊脂玉的手串上。
姑娘在鎮國府的時候性子十分活潑,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她們哪里見過,便已瞬間慌了神,以為自己得的話惹惱了姑娘。
冬梅手忙腳亂的拿了帕子,“主子,都是婢子瞎說的,您別哭啊 ,要不您打婢子幾下,出出氣”
張嬤嬤心疼的說︰“姑娘拿你們當姐妹,你們就這麼沒個規矩了,平白的惹的姑娘難受,著實該打, 我看這三爺未必就對姑娘無心,昨日不就是三爺和衣守了一宿嗎”
宋傾城觸物傷情,也忘了誰給她換的衣服了,說起來他們也是正經的夫妻, 就算是裴淮之的換的,好像也找不出不應該的理由,難道還興師問罪不成,說出來未免有些矯情了 。
罷了!
她將那手串從拿下來,遞給張嬤嬤。
“好生收起來吧 ,等三爺回來好還給他”
張嬤嬤欲言又止接過來,她是過來人,三爺這人對他人淡漠疏離,但是對姑娘卻未必沒有心,只不過兩個人都不是知道是罷了。
但是感情之情終歸是兩個人的事,別人說了未必會信,只是千萬不要將自己走窄了才是。
在來三爺這樣冷清又城府的人,最難動情,而且不動情罷了,一旦動情可比那些油嘴滑舌是男子好多了。
來那個人合適的很,張嬤嬤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準機會好好撮合一下兩個人,只靠說是不行的,得靠行動。
這三爺馬上要去江南赴任, 現在最要緊的讓姑娘也跟著去才行,有什辦法呢。
“嬤嬤!”
宋傾城又喚了一聲。
“啊! 哎!”。張嬤嬤回神接過玉串子,轉頭對四大丫鬟說,“伺候姑娘梳洗,不要在惹姑娘傷心了,要是子啊有下次,看我不打你們”
冬梅感覺平白的熱了主子難過,現在在也不敢說什麼。
宋傾城見她們誤會了,但又不能直說剛剛只是觸景傷情, “沒事,跟你們沒關系, 給我梳妝吧”
這下冬梅她們更加內疚了,認為主子不但不怪她們,反而還安慰她們,她們的小姐怎麼這樣好啊。
等用完早膳,服下安神的湯藥,良藥一般苦口,她本能將巴掌大的臉皺起,等待那湯藥的苦澀襲擊她的味覺,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