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時間，魔宮中巡邏的魔衛依舊井然有序。
言知喬牽著江辭淵往外面走去時，正好跟一隊魔衛遇上。
陡然看到公主殿下和一陌生男人舉止親密，眾人下意識駐足。
隨即反應過來，他們又紛紛恭敬的叫道。
“殿下！”
“嗯。”
言知喬冷淡的應了聲，腳步未停，拉著江辭淵繼續往前走。
江辭淵將他們詫異的神情看在眼里，很快目光重新落在言知喬的側臉上。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在魔宮中來去自如。”
哪怕是五大門派的掌門，都不曾像江辭淵這般大搖大擺過。
言知喬側頭跟他對視一眼，平靜的回道。
“不止這里，只要你想，這世間任何地方我都能帶你去。”
太過稀疏平常的語氣，卻讓江辭淵下意識將言知喬的手握緊了些。
“真的？”
听出江辭淵語氣里的質疑，言知喬微挑眉。
“不信？”
“有一點，畢竟某人之前才答應跟我在一起，沒過幾日卻狠心將我拋棄，信譽度很難不降低。”
那日發生的一切太過混亂，江辭淵都還沒能接受言知喬的真實身份，就又被迫承受了被她拋棄的難過和痛苦。
見江辭淵又提起此事，言知喬有些無奈。
但昨夜已經解釋過原因，她也就沒再多言。
“那就把降低的信譽慢慢培養回來。”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好。”
江辭淵滿意的笑了。
二人沿著長廊一路散步到花園，最後在涼亭里停下腳步。
在魔界生長的植物，顏色十分單一，且都偏暗色系。
但在這個花園里，卻種著許多生機勃勃的海棠樹。
顏色艷麗的花朵掛在枝頭，成了暗沉色調的世界里，唯一的點綴。
言知喬和江辭淵一起在石凳上坐下，過分靜謐的環境，並未讓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尷尬。
江辭淵環顧四周一圈，最後將注意力放到言知喬身上。
他拉過她的左手，像找到有趣的玩具，指尖同她的纏繞著。
“昨夜我沒來得及問，最近這些日子，你在這里過得好嗎？”
言知喬沒有阻止江辭淵，隨手變出一壺茶水來。
“還行。”
就是有些太安靜了。
跟他們五人待在一起太久，她已經慢慢習慣他們的存在和熱鬧。
——一年多的時間，對于曾獨自度過漫長歲月的言知喬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
可她萬萬沒想到，居然真如天道所願，給她帶來了一定影響。
“還行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沒有在凌霄宗時開心？”
江辭淵試探性的問道。
在言知喬倒完茶水，將茶杯送到他面前時，那雙能洞悉一切的鹿眼也與他對上視線。
“如今局勢已經發展成這樣，你該不會還抱有讓我脫離魔族，同正道站在一起的希望吧？”
被這般直白的戳穿心思，江辭淵沉默兩息，然後點了點頭。
“是，私心里，我不想跟你站在對立面，我想像以前那樣，同你和大師兄他們一起，一直一路同行下去。”
“拋開私心，我作為龍族的殿下，凌霄宗的弟子，不想看到這個世界再起禍亂。”
他相信言知喬的承諾，相信她不會主動挑起大戰。
但現實是殘酷的，魔尊回歸，魔族重新崛起，又得天道“偏愛”，使得一些魔族得意忘形，開始在修真界生事。
雖然他們的行動有所收斂，還沒生出太過嚴重的事端。
可日子一久，誰能保證他們不會變得越發肆無忌憚？
言知喬聞言，神情淡淡的從江辭淵手中抽回手，為自己倒了杯茶水。
“若正道能為我所用，我倒是可以舍棄魔族。”
她微抬眸，深幽的鹿眼里含著淡淡的譏誚。
“我接下來的計劃是滅了仙族，你覺得他們會答應成為我手中的棋子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江辭淵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在心中給出回復。
不過…
“你要對付仙族？”
他頓時皺緊眉頭，擔憂的看著言知喬。
“對，那上面的人里，有一個人跟我有很深的恩怨。”
言知喬移開視線，朝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看去。
“誰？”
“你也認識。”
很快言知喬收回目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朔籬。”
“他不是已經被你殺了？”
陡然听到這個名字，江辭淵免不了感到震驚。
“我殺的，只是他在人界的分身。”
“他跟你有什麼恩怨？”
“他搶走了我的一些東西，還曾操控一個人來殺我。”
江辭淵的注意力全在前半句上，像是突然找到希望般，連忙抓住言知喬的手。
“如果仙族願意將他交給你處置，那你是否就不需要再利用魔族？”
見江辭淵眼含期待與激動，言知喬微勾唇，十分殘忍的開口。
“我忘了告訴你，朔籬只是他的假名，他真正的名字，叫玄藜。”
江辭淵︰“……”
剎那間，他的神情像被定格般，變得有些僵硬。
玄藜，那可是傳聞中仙王的名諱。
要想仙界交出他，怎麼可能！
而修真界這邊，聖清宗也與之關系匪淺。
他到底還是太天真了，能從言知喬手里搶走東西的人，怎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
看著江辭淵逐漸染上失落的神情，言知喬並沒有出聲安慰。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她注定只能利用湛嬴和魔族的力量。
就在氣氛逐漸安靜下來之際，一道頎長的身影忽然步入花園中。
言知喬察覺到動靜，朝對方看去。
是湛嬴。
他與言知喬對視一眼，緊接著將探究的目光落在江辭淵身上。
模樣長得還不錯，就是轉世之後不太像他和阿棠。
江辭淵雖沉浸在思緒里，但並未對外界放松警惕。
意識到有人來了，他迅速收斂好情緒，戒備的看向來人。
隔空對上視線，他腦海里迅速浮起夢中那位“阿爹”的模樣。
兩張臉重疊在一起，讓他一度有些恍惚。
湛嬴踱步朝二人靠近，期間不忘用眼神詢問言知喬，江辭淵是否知曉他與她之間的關系。
言知喬用指腹摩挲著茶杯，又用上位者的語氣淡聲開口。
“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