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過來。”沈嬌嬌站在廊下，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外頭，似在等待著什麼。
眉眼間透出一抹懷念。
她上回見寧姑姑，還是在成親當日，兩人也沒說上話，不知寧姑姑現在過得怎樣了。
寧姑姑是義母的陪嫁丫鬟。
她依稀听說，義母當年帶了兩個陪嫁丫鬟嫁入孟家，肚皮一直沒動靜，就主動抬了個陪嫁丫鬟做妾。
那位妾室很快有了身孕，誰知難產了，母子都沒活成，沒多久義母就將寧姑姑嫁出去了。
義母生下義兄後，寧姑姑正好也生了個娃，就回來給義兄當奶娘。
寧姑姑對義兄很好，對她也不差，常常做點心給她吃。
後來……寧姑姑出府了，說是兒媳婦生了娃兒，她回去幫忙帶孩子，後來就再也沒見到。
思索間，那個眉眼和藹的姑姑又站到了她跟前，沖她端莊行了一禮。
“見過大小姐。”
沈嬌嬌眨眨眼，“姑姑來了。”
“哎，來了。”寧姑姑笑著看她，笑容一如當年，“一眨眼，大小姐都成親了，是大姑娘了。”
她眼楮微酸，眼眶迅速泛起紅潤，“姑姑！”
說著，一頭扎進寧姑姑懷中。
寧姑姑接住她，將她攬在懷中，看著她的眼神格外溫柔，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你呀，還是這麼愛哭鼻子。”
“才沒有！”沈嬌嬌氣哼哼。
“都是大姑娘了，還跟姑姑耍賴皮呢？快起來，別讓丫鬟們看了笑話。”
听見這話，她不情不願地將頭從寧姑姑懷中拔出來，小嘴撅得能掛油壺。
“你怎麼不來府上看我？”
“我要照看家中的孫兒啊。”寧姑姑笑吟吟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嬌嬌這麼大了，難不成還要姑姑哄著睡覺？”
剛被接到孟府那會兒，她一宿一宿地做噩夢，那段時日都是寧姑姑哄她睡的。
想到自己當年死活纏著寧姑姑睡覺，她面色一紅，有些難為情。
“姑姑現在成了孟綰的人？”
寧姑姑大方地點點頭，“嗯。”
“那姑姑該知道我與她不對付，這會兒來找我做什麼？”
兩人言歸正傳，聊起了正事。
“同你敘敘舊，順道請你去見見二小姐。”
二小姐？
沈嬌嬌敏銳察覺到，孟綰似乎不大待見姑姑啊。
孟綰不會真拿姑姑當僕人吧？
“成，那就見見吧”沈嬌嬌說。
哪怕是看在寧姑姑的面子上，她也會去見孟綰。
看看孟綰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玉梅、可欣，你倆陪我一塊兒去，可瑩留在這守著。”她吩咐道。
幾個丫鬟齊齊應聲。
寧姑姑掃了玉梅一眼，有些吃驚，“少爺居然將玉梅遣到你院子了？”
玉梅听見自己的名字，上前打了聲招呼，“姑姑。”
兩人都是伺候孟琿的，算是老熟人了。
“哎。”寧姑姑點了下頭。
玉梅解釋道“少爺讓我貼身保護大小姐。”
“在府里也要保護？”
寧姑姑敏銳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尤其是沈嬌嬌去見孟綰還要特意喊上玉梅，就更不對勁了。
玉梅‘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走吧走吧，去看看孟綰找我干嘛。”沈嬌嬌打起圓場來，率先抬腳往外走。
玉梅和可欣緊跟其後。
寧姑姑只好壓下疑惑，快步走到前面，給她們帶路。
還未走進廂房，就听見里頭傳來孟綰刻薄的聲音。
“不過是個姨娘，翻不起什麼風浪，就讓她住在別院又如何？”
沈嬌嬌腳步一頓，挑起眉尾，似笑非笑地看著守門的丫鬟。
丫鬟僵著臉，當即沖進去稟報。
很快，里頭傳來孟綰惱羞成怒的聲音——
“你讓她進來便是！”
听見這話，沈嬌嬌抬腳就往里走。
孟綰斜靠在小榻上，神情倨傲，分明上了妝，面容卻呈現出一股灰敗難看之色。
“喲，不愧是孟家大小姐啊，還要我三請四請才肯來。”孟綰冷笑一聲，目光死死黏在沈嬌嬌身上，似乎要將她盯出一個窟窿來。
她抿唇淺笑，絲毫不理會孟綰的叫囂。
“綰兒，你叫姐姐來做什麼？”
“嗤，真會裝模作樣，你當我不知道昨日那個岳娘子是你的人嗎？你當我不知道昨日都是你的算計嗎？”
“岳娘子？”
沈嬌嬌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孟綰這是誤會了。
孟綰以為岳娘子是她請來的。
“你也就只會收買人心這招了。”孟綰朝天翻了個白眼，“你不會真以為自己的算計得逞了吧？”
她越听越覺得一頭霧水，干脆將話挑明來。
“什麼收買人心？什麼算計？你在說什麼？說清楚一些。”
孟綰沉默了片刻，自嘲一笑，“你昨晚一定高興壞了吧？說不定還在心里嘲諷我，苦心經營這麼久，換來如此下場！”
“你想多了。”沈嬌嬌聳聳肩。
她壓根就沒想起孟綰這號人。
再說了，孟綰落到如今下場，都是自找的，怨得了誰？
她表現得越不在乎，孟綰就越惱怒，恨不能撲過去用力掐斷她的脖子。
玉梅上前一步，將沈嬌嬌擋在身後。
兩人的距離不遠，萬一孟綰又失了神智，舉起匕首要刺殺她呢？
見到玉梅，孟綰身體一僵，心底那股暴戾很快壓了下去。
這個玉梅是大兄身邊的人，武功了得，輕易得罪不了。
但孟綰不打算放過沈嬌嬌。
“你猖狂不了多久，大兄快要娶妻了。”
說著，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娶妻？”沈嬌嬌愣在原地，“義兄娶妻不是一件好事嗎？”
孟綰冷笑一聲，“是嗎？”
“難不成你不想讓義兄成親？”她將問題拋了回去。
“大兄成親自然是好的，畢竟這個嫂嫂還是我給牽橋搭線的呢。”
“你牽橋搭線？”
沈嬌嬌意識到不對勁。
孟綰怎麼給義兄牽橋搭線？
自打被義母禁足後，孟綰就不曾出過門，上哪去找個貴女來給人牽橋搭線？
想到這兒，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好整以暇道“義兄根本沒有看上任何女子，怎麼可能輕易成親？”
被她這麼一激，孟綰愈發不悅。
“你還不知道吧？就是蔣二姑娘約了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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