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手帕,蔣夫人破涕而笑,“噗嗤,嚇到你了吧?”
說著,接過手帕擦拭眼角淚痕,又珍重將手帕疊好,抓在手中。
“這就當做是你送義母的見面禮吧。”蔣夫人說。
“這……”
沈嬌嬌張了張嘴,想說若真要認干親,她會另外尋一個更好的禮物。
區區一方手帕,算什麼寶貝?
四周眾人不約而同地散開了些,給這對新晉‘母女’勻出相處時間。
沈嬌嬌面上露出幾分緊張,“伯母,這手帕算不上什麼……”
“還叫伯母呢?你該叫義母才對。”蔣夫人嗔了她一眼。
她輕咳一聲,露出為難的神色,不知要如何應答。
孟府才是她的家,孟老爺和孟夫人才是她的義父義母,她哪能又認一個義母呢?
世上哪有人認這麼多干親的?
“嬌嬌,你無需有任何顧慮,此事你義兄是知情的。”
蔣夫人溫和一笑,眼底盡是柔情。
“阿琿說了,你不是認了我這個義母,就不要孟家了。現在是多一個人疼你,他很替你高興呢。”
沈嬌嬌眨了眨眼楮,不大相信義兄會是蔣夫人口中這般溫情的人。
她下意識朝義兄的方向偷瞄。
孟琿神情淡漠,舉手投足間盡顯上位者的氣勢。
坐在他身旁說話的貴公子,反倒被襯得像是一個給他匯報的下屬般。
突然,男人眉心一動,淡淡轉過頭,朝她掃了過來。
她嚇得慌忙收回視線,裝作一副認真同蔣夫人聊天的模樣。
“我……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這太突然了,我想不明白。”
“好孩子,不要怕。”蔣夫人憐愛拍了拍她手背,“義母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敬一盞茶就好。”
說完,沒給沈嬌嬌反應的時間,蔣夫人扭頭看向眾人,臉上堆滿了笑意。
“諸位,我今兒個就腆個大臉,請你們共同見證這一刻了。”
伴隨著話聲落地,一行侍女端著各式各樣的瓜果甜品走了進來。
走在最末尾的,是端著木托盤的蔣柒柒。
“姐姐,給你。”
木托盤里是一盞茶。
蔣柒柒小小年紀就古靈精怪的,見沈嬌嬌遲遲沒接,還不高興地撅起嘴來。
“你不願做柒柒的姐姐嗎?”
沈嬌嬌尷尬地笑了笑,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關鍵時刻,孟夫人走了過來。
“嬌嬌,還不快些給蔣夫人敬茶?”孟夫人親自端起茶盞,遞到她手邊,“快,給你蔣義母敬茶。”
沈嬌嬌十分熟悉義母。
義母分明心中不滿,卻因為蔣夫人未曾告知就當眾說出此事,只能無奈接受。
意識到義母有些‘不滿’,沈嬌嬌那顆早已心死的心,又一次激動起來。
看吧,義母還是在乎她的……
也許先前義母沒有看清自己的心,見到蔣夫人搶她了,終于想起她的好,舍不得她了。
就在她心中高興不已,盤算著要如何婉拒蔣夫人時,一旁孟夫人再次開口了。
“沒曾想是你得了蔣夫人的青睞,若是綰兒也能認蔣夫人做義母,該有多好……”
這話如同一瓢冰水,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原來不是舍不得她……
義母只是不想讓場面變得難看。
義母心中惦記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孟綰,就連一丁點角落的位置都不曾留給她。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接過茶盞。
“義……孟義母放心,嬌嬌曉得的,這便敬茶。”
一聲‘孟義母’,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刃,切割開兩人十數年的母女情誼。
孟夫人皺了皺眉,不大習慣這個稱呼,但還是催促道“你曉得就好,快些跪到蒲團上,給你蔣義母敬茶吧。”
孟夫人指了指被丫鬟擺放在地上的蒲團。
沈嬌嬌點點頭,三兩步走到蒲團跟前。
蔣夫人未曾落座,反倒一個箭步走到孟夫人跟前,將她拉到椅子跟前,讓她坐在了左邊,自己屈居右座。
這是要以孟夫人為大。
眾人贊揚地點點頭,認為蔣夫人這番行徑十分妥帖。
即便沈嬌嬌再認一門干親,也越不過孟夫人。
見蔣夫人這般開明,尊重她對孟家的感情,沈嬌嬌心中很是感動。
最後的一絲抗拒也隨之消散。
她恭敬跪下,將手中的茶盞奉給孟夫人。
“孟義母,請喝茶。”
孟夫人笑著點頭,接過茶盞。
沈嬌嬌有端起另一盞茶,轉向蔣夫人,朝她恭敬行禮,“蔣義母,請喝茶。”
蔣夫人靜靜看著她,嘴角微微翹起,眼眶卻紅潤了起來。
兩行淚珠從眼角滑落。
蔣夫人如夢初醒般的,慌忙抬手拭去眼淚,又露出笑容來。
“我這是高興呢。”
說著,接過沈嬌嬌奉上來的茶盞,珍而重之地抿了一口。
喝過茶後,蔣夫人回頭掃了大丫鬟一眼。
大丫鬟會意,捧著一錦盒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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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義母想了許久,只覺得這一枚簪子最襯你不過。”蔣夫人接過錦盒,小心翼翼打開,“這簪子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卻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意義非凡。”
眾人紛紛支起脖子,想看看錦盒里頭是什麼寶物。
蔣夫人可是堂堂巡撫之妻,怎麼會隨意送出個玩意兒呢?
這一定是寶物!
蔣夫人走過去,扶起沈嬌嬌,並將錦盒遞到她懷中。
“這是義母的心意,你可別嫌棄。”
沈嬌嬌連忙搖頭,“嬌嬌怎麼會嫌棄?”
說完,匆匆掃了錦盒一眼。
里頭靜靜躺著一支白玉簪子。
只一眼,她就看出簪子確實不是什麼貴重物件兒。
蔣夫人緊緊盯著她的神情,見她沒有露出絲毫嫌棄的表情,這才松了口氣,開始向她解釋為何送這樣禮物。
“拿了祖上傳下的簪子,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沈嬌嬌一怔,“一家人?”
“對,一家人。”蔣夫人用力點頭,“義母就是你的家人。”
又來了。
又是‘義’這個讀音。
沈嬌嬌皺起眉頭,蔣夫人有時會莫名把‘義母’的‘義’字念得含糊不清。
可蔣夫人分明是會念這個字的呀。
真奇怪……
正想著,大腿突然被人抱住。
她低頭看過去,就見到小團子抱著自己的大腿,還拿臉蹭了蹭。
“姐姐,你是我姐姐了,柒柒又多一個人疼啦!”蔣柒柒興奮道。
沈嬌嬌心中微微一動,看向手中的錦盒。
原來‘一家人’說的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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