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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嬌嬌陪著魏嵐在街市逛了一會兒，才打道回府。
門房小廝見到她的馬車，連忙小步跑上前。
“大小姐，夫人有請。”
可欣掃了閉目養神的沈嬌嬌一眼，主動攬過話頭，“怎麼請到你這來了？”
此刻可欣已經恢復冷靜，並由衷覺得自家小姐真是心地善良——
她留了林圳一條狗命。
“夫人听聞大小姐出門，遣人來門房吩咐，說見到大小姐就請去正院。”小廝答。
“知道了。”沈嬌嬌應了聲。
小廝當即退到一邊，等她下馬車後，又湊到跟前，壓低聲音提醒。
“大小姐，小的听聞，大夫人不滿意您更換明珠院的下人。”
說完，小廝就回到了門房處。
沈嬌嬌沒有看他，等進府後才對可欣點頭，“賞。”
可欣記下，回頭尋個機會賞他。
孟夫人把持著整個孟府，闔府下人都是眼線。
這小廝願給個提示，已是很好。
一行人剛走到內外院相隔的拱門，就見到了孟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青稞。
青稞快步走上前，恭敬行禮，“大小姐，夫人有請。”
沈嬌嬌微微頷首，回頭看向傲雪。
“你先回去吧，可欣跟著我就行。”
傲雪恭敬應聲，退到一旁。
青稞掃了傲雪一眼，見是個面生的丫頭，又將注意力放到沈嬌嬌身上，“大小姐隨奴婢來。”
一行人很快來到正院。
沈嬌嬌人還沒走進去，就听見了里頭的說笑聲。
“娘，前日的梅山真好看，女兒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的景色呢。”
孟綰軟軟的撒嬌聲音傳來。
“娘什麼時候再帶我去啊？”
“隨時都可以。”孟夫人滿口應下。
“那姐姐呢？也帶姐姐去吧？”
甜美的聲音中充滿了惡意。
沈嬌嬌捏緊拳頭，面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
真是她的好妹妹啊。
明知她在梅莊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居然要她再去一次。
這麼迫不及待折磨她嗎？
“大小姐請稍等，奴婢進去通報。”
青稞抬手攔住沈嬌嬌，不動聲色地掃了她臉色一眼，又匆匆收回目光，走進大堂。
沒過多久，青稞來請她進去。
剛抬腳走進去，迎面就是一陣和煦的暖風，夾雜著淡淡的梅香。
沈嬌嬌側眸看向四周擺放的探爐。
上等銀絲炭，從深秋燒到早春，這一燒就燒掉了數百戶人家一輩子的口糧。
孟家豪奢，與帝皇相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嬌嬌來了？在看什麼呢？”孟夫人的聲音從上首傳來。
沈嬌嬌抬眸看過去，笑著回答︰“在看炭爐。”
孟夫人笑容一頓，“炭爐有什麼好看的，快些來義母這里。”
說著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右手邊。
左手邊坐著的是孟綰。
她沒有任何異議，順從坐下。
什麼以左為尊，她是不在意了。
反正義母的眼中只有孟綰一個，根本沒考慮過她的感受。她又何苦自尋煩惱，計較這些？
青稞奉上熱茶。
她笑著接過，也沒有喝，順手擱置在方桌上。
孟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屋內的僕人全都下去。
青稞領著婢女們陸續退下，唯獨可欣低頭站在原地沒動。
“嬌嬌，你這丫鬟不听話啊……”孟夫人似笑非笑地看向可欣。
可欣慌忙跪地，仍舊沒出去。
孟夫人氣極，誤以為是沈嬌嬌示意丫鬟這樣做，要向自己示威。
“小小丫鬟居然連主母的話都不听，真真是膽大妄為！義母替你管教管教，來人……”
“嬌嬌多謝義母的好意，我回去就懲治她。”
說著，沈嬌嬌低頭睨了可欣一眼。
“在這杵著干嘛？還不快下去！”
“是。”可欣得了命令，恭敬退下。
見可欣乖順退下，孟夫人愈發惱怒，一拍桌案瞪向沈嬌嬌。
“嬌嬌這御下手段真不錯，教得底下的丫鬟不知主母，只認小姐！”
她連忙站起身，行長揖禮，“義母言重了，嬌嬌絕無這等想法。”
“照你這意思，這丫鬟是擅自做主，不將當家主母放在眼里？”孟夫人的話語暗藏威脅，“若是這樣，我孟府容不下她！”
“不是這樣的。”她連忙否認。
義母這是要借可欣來敲打她？
看來她想要替換掉明珠院下人這事，讓義母很生氣啊。
孟綰瞅準機會落井下石，“我說呢，這丫鬟看著就不像是個好的。”
“綰兒這話就錯了，我這丫鬟是頂頂好的。”沈嬌嬌急中生智，很快找到了借口，“唉，都怪我，上回被妹妹絆倒後，被這丫鬟看到了滿身的髒污……”
“這、這是兩碼事！”孟綰慌了一瞬，見孟夫人在身旁，腰桿再次挺直，“那只是個意外。”
“可不是嘛，我也這樣想，壞就壞在蔣夫人數落了可瑩一番，讓她們日後跟緊我。”她搬出蔣夫人來。
蔣夫人那日確實送她回明珠院了，誰知道倆人聊了些什麼呢？
孟綰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蔣夫人這手也伸太長了吧！”
“不許胡說！”孟夫人喝止孟綰。
蔣巡撫欲在臨安城定衙的消息，已經傳出來了。
孟夫人更盼著與蔣家打好關系，豈能讓孟綰肆意說蔣夫人的不是？
孟綰沒想到孟夫人會發脾氣，嚇得縮了縮腦袋，面露惶恐。
孟夫人登時就心軟了，將愛女擁進懷中，細細給她講其中的利害關系。
“綰兒，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傳出去，保不準會惹怒蔣夫人。”
‘傳出去’三個字咬得極重。
沈嬌嬌察覺出義母話中的深意，忍不住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義母這是不信任她，怕她往外說呢。
她收拾好情緒，將話頭引回來，“義母找我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想起正事，孟夫人連忙松開孟綰，皺著眉頭看向沈嬌嬌。
“嬌嬌，你是不滿我給你安排的僕人嗎？為何突然讓阿琿將人送去前院？還到外頭買了一群僕人回來。”
譴責的話音剛落，孟夫人又換了一副表情，苦口婆心道︰“義母不是不讓你買，只是那些人來路不明，哪能伺候你呢？”
听著義母話中的擔憂，沈嬌嬌居然還有些高興。
她張了張嘴，正想說原因，就被孟綰截住話頭。
“我看姐姐是想錯心了，認為娘安排的人在監視她呢。”
她心底那點高興瞬間消散，低著頭悶聲解釋︰“妹妹錯了，是因為昨日陳元禮想對我行不軌之事，還將我院里的人都支出去了。”
孟綰臉色一變，倏地站起身來。
“不可能！元禮昨日分明宿在我院中。”
“他沒得逞，被義兄趕走了。”她抬眸，憐憫地看著孟綰，“原來他離開後去了菡萏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