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邱氏和兒子死後,冷相國的心也跟著死了一半。
冷熙禾現在是這個世上,他唯一的血脈。
從前他還想著女兒進恭王府為側妃,有利于他的仕途。
可是,夫人和兒子都已經不在了,他還要什麼仕途啊?
女兒逃離恭王府,是她的心願。
可是,身為恭王的側妃,想要通過和離離開恭王府的話,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女兒只能偷偷逃走。
想來,女兒應該是逃脫成功了。
他這個做父親的,看見她能得償所願,也替她高興。
不過這些只是他的猜想,想要確定的話,還是要親眼去恭王府看一看才行。
于是,他懷著忐忑的心情,立刻讓門房套上馬車往恭王府去了。
到了恭王府,冷相國滿臉哀痛地下了馬車。
恭王府的門房見他來了,忙上前行了跪拜禮,
“見過相國大人。”
冷相國擺了擺手,步履蹣跚地進了府。
他臉上的哀痛並不是裝出來的。
不管女兒是病逝了,還是逃走了,想來他這輩子,再想要見到他女兒,應該是不可能了。
進府不久,秦洛便迎了上來。
只見秦洛皺著眉,臉色很是不好。
冷相國忙跪下行禮,
“見過恭王殿下。”
秦洛忙扶住他,
“相國不必行如此大禮。
是本王沒有照顧好您的女兒,使她突發疾病去世,實在有罪。”
冷相國忙誠惶誠恐地擺手,
“殿下言重了。
小女遭了難,是殿下好心收留,還封為側妃。
她才得以有一個這麼好的安身之處。
小女身子向來就弱,是她自己沒福氣,怪不得殿下。”
秦洛听他這麼說,倒還算是滿意。
他眯了眯眼,細看了看冷相國的神色。
見他臉上的哀傷,不像是作假。
便尋思著,冷熙禾逃離恭王府的計劃,冷相國應該是不知情的。
看來,他只能私底下派人去找冷熙禾的下落了。
反正,喪事都替冷熙禾給提前辦了。
到時候,將人給找到之後。
那冷熙禾就相當于是個死人,他想要怎麼處置都可以。
總之,冷熙禾不給他臉面,他也絕不可能就這樣放過她。
冷相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看向秦洛,
“我女兒的…她現在在何處安置?”
秦洛听見相國問話,才回過神來,
“在風和軒。
大人隨本王來。”
冷相國又擦了擦眼角,才跟著秦洛往風和軒去了。
到了風和軒,一進院子便見滿地的白布,蓋著的好像都是尸體。
冷相國有些詫異地看向秦洛。
秦洛卻是撇了撇嘴,滿不在乎地冷聲道︰
“這些下人,照顧冷側妃不力,被本王下令杖斃了。”
冷相國听了這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倒也不是覺得杖斃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女兒若只是逃跑了,不是疾病暴斃的話。
那麼恭王殿下處罰下人應該也只是為了做做樣子而已。
其實只需要處死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就可以了。
哪里用得著一下處死二三十個這麼多?
以前,他也知道恭王心狠手辣,卻不知竟如此冷酷心狠。
難怪女兒有富貴的王府不待,偏要冒險逃走。
想來,逃走了才是對的。
否則,留在王府還指不定會有什麼下場呢?
就在冷相國心思百轉千回時,秦洛已經帶著他進了前廳。
前廳的靈堂已經設好了。
只見,一個紅木棺槨擺在大廳的中央。
冷相國見了情緒哪里還平靜得了?
他顫抖著聲音,
“熙禾,你怎麼就這麼去了?
你怎麼忍心讓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也這麼就走了,留父親孤零零一人在世上可怎麼活?”
冷相國說著,眼淚鼻涕止不住地流。
看上去要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一旁的秦洛,眯著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冷相國哭了半晌,最後轉身給秦洛行了一禮,
“殿下,可否讓微臣再見女兒最後一面?”
他提出這個要求,一方面是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想。
另一方面,則是想打消恭王的懷疑。
女兒跑了,他若知情的話,恭王根本不可能放過他。
秦洛並沒有猶豫,當即便讓小廝打開了棺槨的蓋子。
里頭躺著的是之前那個青衣丫鬟的尸體。
此時,她穿著冷熙禾的衣服,臉上蓋著一塊白布。
棺槨打開之後,冷相國上前只看了一眼,雖然沒有看見臉,就已經知曉里頭躺著的根本不是他的女兒。
女兒從小就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嬌寵著長大的。
他哪能認不出。
知道女兒確實沒有死,他暗暗松了口氣。
面上卻是更加悲傷不已,
“熙禾…父親,就不掀開你臉上的布了。
你的臉被毀了,這是你的痛處。
你應該也不希望,再將自己帶著疤痕的臉展示給父親看。
爹明白,全都明白。”
說到這里,冷相國泣不成聲。
踉蹌一下,沒站穩,身子直接往前一倒,額頭磕在棺槨的邊緣上。
額頭上被磕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瞬間流了一臉。
秦洛見了這樣的狀況,心中對冷相國的那點猜疑瞬間煙消雲散。
他忙上前親自將人扶起,同時命小廝去請府醫。
府醫很快便來了。
動作麻利地替冷相國上藥止血包扎傷口。
傷口處理完之後,冷相國連連道謝,
“多謝恭王殿下。
微臣無用,又給殿下添麻煩了。”
他說話的聲音極其虛弱,顫顫巍巍地想起身行禮。
試了幾次,卻都沒能成功。
秦洛見狀,忙伸手制止,
“相國大人不必多禮。
逝者已矣,相國大人也不要太過傷心。
冷側妃在天有靈,也不願看見你如此。”
冷相國用袖口將眼角的淚水擦干,
“殿下所言極是,是微臣失態了。”
秦洛又寬慰了幾句,便命人將冷相國先送回府去休息。
冷相國被小廝一路扶著出府,最後吃力地上了馬車。
關上馬車車門之後,他臉上的哀傷之色瞬間消失。
伸手摸了摸額頭上包扎著的傷口,皺了皺眉。
傷口雖然痛,可是能讓恭王打消懷疑,便是值得的。
女兒已經逃走了,以她的聰明才智,想要再抓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如此,便比什麼都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