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菱看出了周若蘭眼中的慌張無措。
她也不急著回答她的話。
而是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裙。
之後，又靜靜打量著周若蘭。
周若蘭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其實，自從進王府的第一天，她便有些後悔了。
她在刺史府，可是人人尊敬的大小姐。
父親母親都把她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里寵著。
可听了趙雪晴的話，她甘願賣身為奴婢，進了敬王府。
可是，一進王府，自己就被訓斥責罰。
身為奴婢的身份，她甚至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而且，來了敬王府這麼多天。
她連敬王的面也沒有見上幾回。
就算見到了，敬王眼里也從來不會有她。
她堂堂一個刺史府的大小姐，何必要來受這種苦？
她當時也是腦子抽筋了，才會答應趙雪晴一同前來。
她因為趙雪晴才來敬王府的。
可是，遇上什麼事，趙雪晴都是脖子一縮，將她往前推。
最後，被責罰挨罵的回回都是她。
她覺得憋屈又委屈。
她真是糊涂，來了一趟敬王府，吃不好睡不好，還要被當作丫鬟使喚。
想到這里，她又猛地想起自己可是簽了賣身契給王妃的。
于是，她咬了咬唇，
“王妃，我不想做奴婢了。
您能不能將賣身契還給我…不，是賣還給我。
王妃您開個價，多少錢我都願意買。”
“你覺得本妃是缺銀子的人？
還有你和趙雪晴想要進王府時，說那些話來哄騙本妃。
現在想要離開，難道不需要付出點代價？
否則這事若傳出去之後，外頭的人必會覺得本妃是那軟弱可欺的。”
方菱語氣冷厲，听得周若蘭身體一抖，
“王妃，要奴婢做什麼？”
周若蘭追問。
方菱接話道︰
“趙雪晴哄騙你來王府，其實只是為了讓你做她的擋箭牌和墊腳石罷了。
敬王妃的位置只有一個，趙雪晴盯上的也是那個位置。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讓你如願。
你若跟她一直合作下去，最後的下場一定不會好。
現在，趙知州已經服法。
我猜趙雪晴會做最後的掙扎。
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繼續留在王府，然後耍一些陰謀詭計。”
周若蘭听了這話，低下頭，沒有接話。
她和趙雪晴雖然是閨中好友。
可趙雪晴比她大一歲，而且向來都比較強勢。
從來都是她听趙雪晴的。
她不太敢逆趙雪晴的意思。
“怎麼？
舍不得還是不敢？”
方菱語氣淡淡。
見周若蘭還是不接話。
方菱又繼續道︰
“你倒是不敢對別人動手，卻不想趙雪晴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卻是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的。
不信，你且看她回王府後的動作。
還有，你剛才吃的飯菜里頭有毒，你若不听本妃的吩咐辦事，可拿不到解藥。”
周若蘭听見自己中了毒，整張臉瞬間煞白，
“我中毒了？
王妃，饒命。”
“你想要活命，必須自己找到活路。
听本妃吩咐，做得到嗎？”
方菱極為耐心地說道。
周若蘭這下也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她咬了咬唇，
“奴婢都听王妃的安排。”
“既如此，那便等趙雪晴回府後，你再听本妃吩咐行事。”
說完這話，方菱轉身往外走。
春梅和夏竹連忙跟上。
周若蘭則是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主子，剛才給周若蘭送的飯菜里頭，分明就沒有毒。
你為什麼跟她說有毒呢？
而且要用毒藥挾制她，也不是不行，您提前跟屬下說，屬下可以安排好的。”
出了院子，春梅有些不解地在方菱耳邊輕聲問道。
方菱微微勾唇，語氣平淡，
“周若蘭雖然不討喜。
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嚇唬她一下就可以達到效果。
不必浪費毒藥。”
春梅點了點頭，
“王妃說得是。”
七日之後，趙雪晴終于辦完了父母和兄長的喪事。
七日時間，她中途只回了一次王府拿自己的首飾出去當。
之後，她便一直在外頭住客棧。
等喪事辦完之後，她才一身孝服跪在敬王府門前請罪。
她哭著磕頭，並大聲說道︰
“奴婢有罪，可是奴婢已無家可回。
請王妃看在我孤苦無依的份上，不要趕奴婢出王府。
只要讓奴婢繼續留在王妃身邊，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地伺候王妃。”
敬王府的門房看見趙雪晴在府門口磕頭，同時引來了不少百姓圍觀。
門房不敢擅自放人進來，便立刻去稟報王妃。
方菱正等著趙雪晴回來。
沒想到，趙雪晴心思這般深沉。
回個王府還要鬧出這麼大陣仗來。
她听了門房的稟報，便也沒耽誤，帶幾個人便往府門口走去。趙雪晴不停磕著頭嘴里說著請罪的話。
不多時，額頭便見血了。
圍觀的百姓立刻便又開始同情起了她，
“趙小姐還真是可憐。
父母和兄長剛過世，現在無家可歸，想回王府，還要將頭磕破。
也不知道王妃是否還會再收留她？”
“這種情況，王妃必須收留啊。
趙雪晴有孝心，而且一點錯處也沒有，是個好姑娘。
王妃若不肯給她留活路，那真是鐵石心腸。
我第一個不答應。”
有人憤慨地說道。
“我也不答應。”
有人附和道。
這時，王府的大門被打開了。
一襲鵝黃色裙裝的方菱緩步走了出來。
身後跟著春梅，夏竹，還有周若蘭。
趙雪晴見方菱出來了，更是將頭磕得砰砰響，
“王妃，奴婢有罪。
只是，奴婢現在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
要是王妃不收留奴婢，奴婢只有死路一條。”
她手上是有一萬兩銀票的。
就算不回王府，有那一萬兩銀票，後半生也是吃喝不愁。
她之所以要將自己說得這樣慘，就是為了博百姓的同情。
有了百姓的同情和關注，王妃為了博得一個好名聲，也不得不重新將她收留。
而且，之後也不好苛待她。
方菱听趙雪晴說自己身無分文的時候，微微挑眉。
身上帶著一萬兩銀票的人，卻說自己身無分文？
看來，不成全她說的話，都對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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