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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達听見托亦涵斥罵自己,他突然發瘋似地大聲說︰“托亦涵,我的至愛,我,我是真心愛你的,希望你離這個漢人遠一點,我的心像天山峰頂上的白雪一樣潔白無暇,我對你的情像山頂上的雪一樣恆久,誰也不能將它融化,哪怕盛夏無情的陽光,春夏秋冬,終年為你而潔白。”
“住嘴,你愛我?我希望你不要侮辱愛這個字好嗎,你,你曾經為了霸佔山南部落的美麗的羽雲菲,而你的父親覬覦他們的沃土和財富,竟然不惜犧牲我們部落青年的鮮血和生命,煽動他們,向山南人發起挑釁,造成兩個部落兵戎相見。曾經多麼和睦融洽的鄰居,就是因為你們父子的貪欲,使友鄰成為死敵。”托亦涵悲憤交加,怒斥阿提達。
“不,不,不,是你誤會了,是羽雲菲先看不起我們部落的男子,侮辱我們,造成摩擦的,至于部落間的仇恨和爭戰,真的與我無關!”
阿提達的狡辯使托亦涵更加鄙視他,她說︰“我的雙眼很難被煙霧蒙蔽,我的耳朵也很難被聒噪干擾,我的心更不會被花言巧語欺騙,兩個部落里許多因為無謂的爭戰而失去親人的老人、孩子、婦女們,他們痛苦哀傷的眼淚,他們字字泣血的傾訴,他們食不果腹的狀況,尤其是見證沖突過程的傷殘的戰士,他們痛不欲生的哀號,使我的眼楮更加明亮!我需要愛,但是,沒有人能夠打著愛的旗號將我欺騙,假如我不幸被欺騙,我決不會輕饒了他!”
阿提達听到這樣無懈可擊,義正詞嚴,入情入理的話後,變得啞口無言。薛虎听了托亦涵的話,尤其是後面一句話後,嚇得哆嗦了一下,這是她在用生命、畢生的幸福和忠貞不渝的愛在說話,誰敢無視她的情感和尊嚴,誰就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薛虎趕緊檢點同托亦涵交往以來自己的一舉一動,他暗自慶幸,幸虧沒被托亦涵逮住把柄,否則自己肯定會遭受狂風暴雨般的打擊,托亦涵就是這樣的人,愛憎分明,愛里不能摻雜一點點雜質,就像眼里容不得縴塵一樣,她的感情就像夏天的天氣一樣,如果她愛上一個人,會給他火熱的溫暖,能將火熱的心交給對方,如果她因為遭到背叛而痛恨一個人,必然像暴風驟雨電閃雷鳴一般報復負心者,會棄之如敝屣。
她決不會尋死覓活,雖然她也疼痛,但不會想到輕生,不會通過這種極端方式解脫。冰火兩重天,無論是火的熱,還是冰的寒,她都要盡情釋放出來,讓對方痛快淋灕,或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愛,與情郎共享;痛,讓情逆獨擔!這就是她的性格。
薛虎感到害怕,感到自己放蕩不羈拈花惹草的日子恐怕要一去不復返了,他在內心打了個寒戰。唉,得到美如天仙的托亦涵,卻失去了風流放蕩的生活,究竟是否值得呢——這對他而言,不得不三思,從現在來看,得明顯大于失,因為托亦涵的美是無價的,是無與倫比的,是一千一萬個良家少女或是風塵女子也比不上的,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她的容顏肯定會一天天老去。
所以從長遠來看,他的得就比不上失,失多得少,從經商的頭腦來說,是不劃算的,是虧本的買賣。
薛虎這個人,竟然有這種想法——說明他根本沒把愛情當做聖潔無比的情感,需要終生去呵護,他的玩世不恭的秉性,使他不尊重愛情,尤其是他從商之後,在獲得巨大的利益和無盡的享受後,他更加痴迷金銀財寶,錯誤地認為世間只有財富是最寶貴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嘛,有錢雖然不一定能找到任何一個心儀的女子,但是可以得到無數的女子。
這邊薛虎在胡思亂想,那邊阿提達因托亦涵斷然拒絕他、表現出對他的強烈的不信任感以及對他貪欲的揭露而感到崩潰.
雖然他確實算不上正人君子,辱沒了世代口口相傳下來的部落老祖關于為人處世、待人接物方面的諄諄教誨,但是他確實是愛托亦涵的,他曾經是因為感覺很難得到托亦涵,覺得她高不可攀,所以故意追求山南部落的羽雲菲以刺激托亦涵的。
可是山南部落同于添部落一衣帶水,雞犬之聲相聞,阿提達在本部落追求托亦涵不遂的事情羽雲菲肯定是有所耳聞的.自古以來的少男少女們,正處花季,對談情說愛之事極其敏感,周圍的同齡人稍有風吹草動必然會被當作焦點新聞悄悄地傳播到很遠的地方。
有人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話不完全正確,其實在愛情與婚姻上的許多事情也很容易傳遍千里,不論是相戀,還是失戀,不論是結婚還是離婚,反正只要與此沾邊,不論好事壞事都瞞不住,消息都會不脛而走。
當然,求愛不成,或者失戀,一般並不被視為丑聞,當然,前提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都保持體面,都尊重對方,如果一方死皮賴臉地追求,到了令對方極其反感的程度,忍無可忍,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來,那追求者肯定會很沒面子的,肯定會落下話柄,被當作茶余飯後的笑料。
所以,追求愛情沒有對錯之分,關鍵是手段上、方式上、過程上不能太出格,尤其在對方不願意的情況下,一味地死纏爛打那就很無趣了——強扭的瓜不甜——這是大家的共識(當然,少數地方實行的搶婚制另當別論),結果會鬧得雙方都很沒面子。
此外,追求者的人品很重要,如果是個玩世不恭,道德敗壞的人去追求一個窈窕淑女,並且受到拒絕的話,大家多多少少會有些看笑話的心理,有人甚至會說︰“哼,癩□□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就他也配!”“他要能追求到手,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除非水由低處向高處流!”如果不擇手段地得手,人們會惋惜地嘆道︰“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總之,冷嘲熱諷是少不了的。阿提達是部落大人們看著長大的,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言一行總逃不過多數人雪亮的眼楮,大家對他的評價是負面的,諸如狗仗人勢,仗勢欺人,貪得無厭,心狠手辣等等,所以當他追求托亦涵不成改追羽雲菲時,任憑他使出渾身解數,表現得多麼誠懇,執著,說盡花言巧語,等于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羽雲菲拒絕他倒不是因為他先前被托亦涵婉拒過,關鍵是阿提達聲名狼藉——一個善良正直的女子總不會選擇一個品德不佳的人做自己的意中人,即使他富甲一方或者權勢顯赫也不行,真正的愛情不是用金錢、地位可以買來的——羽雲菲不僅像天山上的雪蓮一樣相貌驚人,而且同托亦涵一樣正直善良,潔白無暇。
所以她拒絕阿提達是必然的。而阿提達沒從自己的品行方面找失敗的原因,而把羽雲菲拒絕他歸因于托亦涵的拒絕。所以他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托亦涵追到手,否則,他今生別想再追求到心儀的女子。
所以,後來他對托亦涵窮追猛打,已經不完全是出于愛了,而是從自身利益考量了,這是他一錯再錯的認識根源。唉,萬事萬物總是會變化的,阿提達變得越來越離譜了,他走的是邪路。
像他這麼極端自私虛榮的人是絕對不會因得不到托亦涵的愛情而自尋短見的。他是個沖動的人,沖動是魔鬼,自古如此,所以,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心想︰草原上的雄獅為了得到母獅的愛,會毫不猶豫地殺害母獅的孩子,即那些幼獅們。許多部落將獅子作為圖騰,既然如此,就該效仿獅子的做法,雖然于添部落向來不崇拜獅子,但我是我,與他們無關,我為什麼不能遵循草原法則?我為什麼要迂腐地墨守成規,按照部落老祖的話做人行事?我要做雄獅!他在內心吶喊。
但是他听說薛虎功夫了得,他不敢貿然地光明正大地向他挑戰,于是他裝作痛不欲生的樣子彎下腰,口中嗚咽,“蒼天啊,我阿提達為什麼不能獲得愛情,這不公平啊!”
他做出這一舉動是為了麻痹薛虎,果然,薛虎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禁搖頭嘆息,同時感到自己很幸運,很優秀——毫不費力就擊敗了不可一世的部落二首領的公子,他甚至有些自戀起來。
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薛虎的麻痹使阿提達有了可乘之機,他假裝痛哭,右手卻緊握寶刀,猛然躍起,揮刀向薛虎劈頭砍來。
幸虧周玉的部分魂魄起了作用,使他覺察到危險,並且閃身避讓,否則光憑薛虎,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托亦涵眼疾手快,只見她微抬左臂,與此同時,右手在左手腕處輕捷地一揮,以閃電般的速度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不到眨眼的工夫,阿提達“啊呀”大叫一聲,手中的寶刀應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