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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元四十一年——
呲——
長槍的劃破血肉的聲音,敵軍的頭領從戰馬上倒落在地,“蓀國大將身死!汝等還不繳械投降!”
聞听此言,護國軍士氣大振,一舉將蓀國軍包圍,蓀軍紛紛丟下兵器。
只見一個人,踏著尸體逆光走向了那尸山,手里提著長槍,一滴血從長槍上滴下。
他屹立于尸山上,揮動長槍,蓀國的軍旗倒下,他將寶元軍的大旗系于長槍上,插在此。
身上破碎的紅斗被風吹起,掠起一個弧度,墨發也隨之吹動,初生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了一層金,他身上的戰甲在陽光的照耀下,將他顯得更加耀眼。
微微側身,回首望著所有人,而他的臉上,卻戴著一張鬼面具。銀色的鬼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顏。
只露出了光潔的下巴與微薄的唇瓣。
他一步一步走下尸山,絲毫不介意腳下是可怖的尸體,他的戰袍有上血跡斑斑,他逆光而來。
身後的戰旗搖曳,她一步一步走近,不論是被俘的蓀國軍還是寶元的鎮國軍都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他踏光而來,他不像是大羅神仙,而像是地獄的修羅,周身都散發著一股殺氣。再加上臉上的鬼面具,仿佛他下一步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取了自己的性命。
他停下了腳步,看著面前都跪在地上的敵軍。思索了片刻。
“眾將士听令。”
“在!”
“放人。”
一片嘩然,面面相覷,看著跪在地上被俘的敵軍,其中一個敵軍站起來笑道,“沒听見你們小將軍說嘛,說放……”
呲……
那個人倒了下去,他的後背上插著一把長劍。
所有人都看向長劍的來源,那個修羅。
司佑錦淡淡的開口,“我說放人,不是你們猖狂的資本。
而是看你們有家,家中有重要的人,讓你們留有一條命,可以回家,可以看看重要之人。”
“我在寶元國內有家人,你們也有。這才是我放你們的理由。若有別的心思,必誅。”
說著就走了,寶元鎮國軍都讓出了路,蓀國的士兵喊住了司佑錦。
“喂。鬼虎小將軍。”
司佑錦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那個人,這是……在喊自己?
那個人見司佑錦回頭往後退了一步,吞了口口水,但還是壯著膽子說道,“謝謝您。”
余下的蓀國士兵都跪下行禮,多謝司佑錦的不殺之恩。
司佑錦沒說話,而是轉身離開,蓀國士兵抬頭看著司佑錦離去。
走上城樓看著蓀國的殘軍撤離,池櫻走到司佑錦身後,“主,你這麼做,大將軍會怪罪的。”
“無礙。”
池櫻沒再多說什麼。
果不其然,司中在司佑錦回到軍營時,便大發雷霆,但又有何用呢?只好如實上報。
“休息整頓一日,而後班師回朝。”最終司中下了這個命令。
司佑錦的營帳在大營的最邊緣,司佑錦本想好好休息一番,卻听見帳外有人喊自己。
“少將軍……”
此時池櫻站在帳外,看著帳外人滿為患,“你們來此做什麼?”
“池護衛,我們想讓小將軍同我們一起慶賀大捷,這些年,承蒙小將軍照顧,不少兄弟都因為小將軍出手相助撿回一條命……”一個領頭的士兵說到。
身後的士兵都紛紛附和,“平日里小將軍喜靜,所以除了有事我們不敢叨擾,但如今,我們想請小將軍與我們一同慶賀!”
池櫻剛想進帳詢問司佑錦的意思,一轉身就見司佑錦掀開帳簾走了出來。
將士們滿懷希望的望著司佑錦,司佑錦開口,“我只去坐一會。”
說著就走向主營的方向,池櫻笑著跟了上去,“還不快跟上同慶大捷?”
一眾將士這才反應過來,歡呼著跟了過去。
載歌載舞,歡呼著,痛飲著,司中也坐在那與人談笑風生,把酒言歡。
而司佑錦則是坐在那,看著人圍著篝火跳舞,一個人拿著酒壇子喝著酒。
池櫻坐在了司佑錦身邊,拍了拍司佑錦的肩,司佑錦看向池櫻,池櫻用嘴型說到,“小姐,池櫻會一直陪著你的。”
司佑錦無奈一笑,繼續喝酒。
池櫻也拿起一個碗,司佑錦也不吝嗇,將手中的酒分給池櫻。
沒有多余的言語,就是這樣默默的看著,司佑錦看著的是人群,池櫻看著的是司佑錦。
鬼虎,敵軍給司佑錦的稱號吧,這鬼面具下真的是虎一般猛烈的人嗎?只有她知曉。
第二日一早將士們班師回朝,一進邊關城就有百姓夾道歡呼。
“娘親,快看,是鬼虎將軍!娘親,他就是大英雄對吧。”
“是啊。”
一對母子站在人群中,小男孩這時問到,“那他那麼厲害,會不會很凶?”
這話剛好被路過的司佑錦听見了,停下了腳步,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小男孩面前。
那母親單手摟著男孩的肩後接連退了好幾步,司佑錦見狀停下了腳步,蹲下了身子與小男孩對視。
小男孩問到,“大哥哥,你為什麼要當將軍?”
司佑錦抬眸看了眼那婦人緊張的模樣,便用手在地上寫了四個大字,“喜樂安康。”
男孩一臉疑惑,司佑錦站起身,“保家衛國的原因是,想要你們喜樂安康。”
說完便大步流星的離去了。
男孩此時問到娘親,“娘親,明明是他護佑了我們,為什麼你要害怕大哥哥?”
一時間男孩的母親啞口無言。
高處不勝寒,他們會感激你的護佑,但他們也會懼怕你的實力。他們怕你把他碾為齏粉。這便是人心。
此時寶元京城已經收到了消息,邊關大捷,護國軍凱旋。
司遇淑在一個別院里,蕩著秋千,一旁的石桌那還坐著一個人,拿著書本細細品讀。
另一個則是站在別院亭子邊吹簫。
一個下人匆匆進來,“太子,五殿下,喜報,喜報啊!邊關傳來大捷,鎮國軍已然在回朝的路上了。”
看書的齊彥德臉上露出了喜悅之色,“好,我知曉了。”
吹簫的齊佩 放下手中的蕭,轉頭笑著對司遇淑說到,“听聞護國軍出了一名少年將軍,人稱鬼虎,想必就是你的弟弟吧。”
司遇淑抬眸,發髻間的粉桃配上她的容貌,看起來很是甜美可愛,司遇淑搖了搖頭,“不知道哦。”
齊彥德放下書,“怎會不知?難道沒有家書嗎?”
司遇淑搖了搖頭,“爹爹的家書收到不少,沒見過司佑錦有家書來過。”
司佑錦。
齊佩 默默的記下了這個名字。
“明日便知曉了。”齊彥德合上了書。
齊佩 收起蕭,揚長而去,“皇兄,我回府了,明日見。”
司遇淑從秋千上下來,弱弱的喊了句,“哎,佩 哥哥……”
可是齊佩 就好似沒听見似的離開了,齊彥德看著這個場景,搖了搖頭。
齊佩 回到自己的王府,他很好奇,一個七年沒有家書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只知道這個護國大將軍,是個很嚴肅的人,幼時最害怕遇見他。
可是連這樣一個人都有家書,他的兒子為什麼就沒有家書呢?
自己的母親難道不值得他掛念嗎?
“虹,查查看,這個司佑錦。”齊佩 開口。
此時暗中出現一個蒙面人,跪下行禮說到,“回殿下,屬下听聞過這個人,他是護國將軍之子,十二歲便被帶去了邊關。”
“多大?”齊佩 一驚,以為是自己听錯了。
這驚呼把虹也嚇了一跳,“回殿下,十二歲。”
听的真真切切,十二歲。
難以想象,十二歲自己還在宮內讀書,說到習武便煩躁的孩子。
那孩子卻已經面對沙場上的腥風血雨了。
齊佩 想到這,眉頭緊蹙,“你接著說。”
“听聞他三歲識文,五歲習武,十年如一日。後來去了邊關,只一年便成了敵軍眼中的勾魂羅剎,鬼虎。”
“再無其它。”虹匯報著。
齊佩 思索,“我幼時沒少去將軍府尋司遇淑玩,怎就沒見過他?”
“回殿下,您要听實話嗎?”虹沉默了一會,問到。
齊佩 望向虹,眯了眯眼,“說。”
虹猶豫了兩秒,思量了一會,答道,“他顧名思義是司家少爺,身份顯赫,可這只是明面上的,但實際上,他和屬下的本質相同。”
“我和他以及其余暗衛一樣,都是一把利刃,可就因為是利刃,所以必須經過不斷的錘煉,必是從小培養。”
“傷痕累累,精疲力盡,又何來多余的時間嬉戲玩鬧,我們是沒有童年的。”
听著虹一字一句的說著,齊佩 沉默著,半晌才開口,“你退下吧。”
虹消失在了暗處。
齊佩 站在那望著天空,就這樣站著,一直到夜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除了他自己。
齊佩 起了個大早,一大早就去了城樓門口,靜靜的等著。
人漸漸的多了,司遇淑和孫鴿也來到了城門口,司遇淑見齊佩 也在,高興的跑到了她的身邊,“佩 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齊佩 沒做回答,而是望著遠方,齊彥德後面也來了,齊彥德走到齊佩 身邊,“你居然在這,父皇讓我們代他迎接護國大軍。我還去你府上尋你呢。”.
還是沒有回答。
齊彥德疑惑的看著齊佩 看著的方向,什麼都沒有,“五弟,你在看什麼啊?”
“快看啊!護國大軍來了!”
不知道是誰,人群里一個人高呼了這麼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遠方。
果不其然護國大軍浩浩蕩蕩的來了,大旗上碩大的司字是那般明顯,司中走在最前面,身側就是司佑錦和池櫻。
齊佩 的目光從這個時候開始就落在了司佑錦的身上,目不轉楮的看著司佑錦。
一身白袍銀甲,臉上戴著可怖的鬼面具,背後披著的是殘破的紅斗,一手拿著長槍,一手攥著韁繩,跟著大軍緩緩的靠近。
到了城門前,司中下馬,司佑錦這才跟著下馬,走到了眾人面前,給齊彥德和齊佩 行禮。
經過一些繁文縟節後,司中對司佑錦說到,“還不過去見過母親?”
司佑錦抬眸與孫鴿對視,走了過去,微微頷首,輕喚了一聲,“母親。”
孫鴿看著面前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的司佑錦,鬼面把她嚴嚴實實的這擋住了,看不清面容。
孫鴿抬手摸上了司佑錦的面具,司佑錦也是在這一瞬間抓住了孫鴿的手腕,而後後退了一步,讓孫鴿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面具。
手上連冰冷的觸感都沒有了,怔怔的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司佑錦,這是自己的孩子……
司佑錦松開了抓著孫鴿手腕的手,淡淡的開口,“兒子容貌被毀,以免嚇著母親,恕兒子不能摘下面具。”
就在此時司遇淑走到了司佑錦的馬前,伸手就要摸司佑錦的馬,還不由得感嘆,“好俊俏的馬兒啊。”
眼見這手就要摸上去了,一個東西飛了出來直擊司遇淑的手腕。
司遇淑的手腕遭到襲擊,吃痛的驚呼了一聲,一連退了幾步,捂著自己的手腕,眼淚簌簌落下。
一個東西落在地上,仔細一看,是一塊玉佩,孫鴿見者地上的玉佩,一愣,“這不是我的玉佩嗎?我記得我今日還特意戴在腰間。”
司佑錦走到司遇淑面前,拾起掉在一旁的玉佩,遞到孫鴿手中。
池櫻也很有眼力見的將馬往旁邊牽了到了一邊,司佑錦說到,“情況緊急,借用了母親的玉佩。”
听到這話司遇淑不樂意了,站起身,捂著吃痛的手說到,“原來就是你打我,我是你的姐姐,你憑什麼打我!”
“憑你要踫的是我的馬,憑我留了你的命。”司佑錦毫不客氣的回應。
“你以為這是你平日里騎的馬嗎,溫和親人?我告訴你,它的鐵蹄下可不怕多你一條人命。”司佑錦句句緊逼。
司遇淑連連後退,但還是咬牙說到,“那你也可以出言提醒!而不是讓我的手紅這一塊,還腫了!”
“只有知道疼了,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才會改。”
“換而言之,你該慶幸你的命還在。”
司佑錦的語氣淡淡的,司遇淑一听不樂意了。
“你以為……”
司中沒多說話,孫鴿見司中沒說話,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司遇淑話還沒說完就被齊彥德出聲打斷,“好……好啦,都快進城吧。”
戰馬認人,如果剛剛司遇淑踫了,怕是連命都沒了。
出言阻止一定有用的話,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悲劇了。
受了傷的司遇淑委屈極了,尋求齊佩 的庇護與同情,可齊佩 卻說到,“他救了你,你該謝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