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的武道之心,一路從尸山血海中磨礪而出,早已堅如神鐵,純粹無瑕。
    可以尊重強者,可以敬畏先賢,但絕不會向任何人下跪。
    更不會將自己的道,寄托于他人的傳承之上。
    老者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一下子沉默下來。
    整個灰蒙蒙的空間,瞬間風雲變色。
    無盡的戰意與煞氣化作實質的刀槍劍戟,如同億萬噸海水,從四面八方向著蕭辰碾壓而來。
    那模糊的喊殺聲,也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化作無數惡鬼的咆哮,要撕裂他的神魂。
    “豎子狂妄!”
    老者的聲音如同炸雷,充滿了被觸怒的威嚴。
    “你可知本座是誰?竟敢拒絕本座!”
    那恐怖的威壓,足以讓任何金仙心神失守,道心崩潰,跪地求饒。
    然而,在那驚濤駭浪般的威壓中心,蕭辰的身影卻依舊挺拔如松,眼神古井無波。
    他體內的鴻蒙山河圖在感受到外界壓力的瞬間,自發流轉,形成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所有威壓都隔絕在外。
    任憑外界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
    當老者那足以碾碎星辰的意志,與那道屏障接觸的瞬間。
    老者魁梧的身軀,猛地一震。
    狂暴的威壓戛然而止。
    席卷天地的風暴,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停滯。
    老者眼中的怒火,也潮水一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混雜著震驚、恍然、以及一絲苦澀的復雜情緒。
    “原來如此……”
    他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慨與了然。
    “不得,怪不得……”
    “也罷,你的道,確實該自己走。有你這樣的後輩,我鎮武司,當興!”
    老者看著蕭辰,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
    “相見即是有緣。我雖不能做你之師,卻可助你一程。”
    說罷,他抬起手,對著蕭辰遙遙一指。
    一道無比精純,仿佛歷經萬戰錘煉的灰色氣流,從他的指尖射出,瞬間沒入蕭辰的眉心。
    蕭辰只感覺一股龐大而溫和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識海。
    這股力量不僅蘊含著磅礡的仙力,更帶著海量的關于戰斗、殺伐、意志的深刻感悟。
    玄仙中期的修為瓶頸,在這股力量的沖刷下,竟瞬間松動,有了將要突破的跡象。
    “此乃鎮武碑萬古戰意所凝之戰魂本源,能助你省去百年苦修。”
    “去吧,未來的路,還很長。”
    老者的聲音漸漸變得縹緲。
    由戰意凝聚的身影,也開始緩緩消散,重新化為無數殘兵與執念,回歸到這片灰色的空間之中。
    “記住,鎮武司,護的是人族脊梁,斬的是世間不平。”
    當最後一個字在蕭辰的識海中回蕩時,他的神魂一輕,再次被那股力量牽引,回歸本體。
    外界,廣場之上。
    那道籠罩著蕭辰的灰色光柱,如同來時一般突兀,無聲無息地消散,重新化作無數流光,沒入鎮武碑之中。
    鎮武碑恢復了它原本漆黑如墨的古樸模樣。
    就好像,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蕭辰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臉色比之前蒼白了幾分。
    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片陰影,仿佛在消化著什麼。
    然而,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短短片刻,蕭辰身上發生了某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蛻變。
    氣息雖然內斂,卻更加凝實、厚重。
    如同一柄藏于鞘中的絕世神兵,鋒芒未露,卻讓人心生寒意。
    就在眾人屏息凝神,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
    蕭辰猛然睜開了雙眼。
    兩道凝如實質的神光,自他眼底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一股遠比之前強橫了數倍的氣息,再也無法壓制,如同沉寂了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以他為中心,一股狂暴的氣浪向著四面八方席卷開來。
    吹得人衣袂狂舞,獵獵作響。
    他腳下的青石地面更是寸寸龜裂,蛛網般的裂紋蔓延出十幾丈遠。
    玄仙中期瓶頸,在這股磅礡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被瞬間沖破,撕得粉碎!
    玄仙後期!
    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突破!
    “嘩!”
    整個廣場,在短暫的死寂之後,徹底炸開了鍋。
    “突破了?他居然站在那里突破了?”
    “先是引動鎮武碑萬古異象,接著又當場破境……這還是人嗎?”
    “怪物,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所有人看著蕭辰,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而是一種三觀被徹底顛覆後的呆滯。
    他們拼死拼活,好不容易進入前十,加入鎮武司。
    人家站著不動,不僅得了天大的機緣,修為還蹭蹭往上漲。
    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比人與狗都大。
    風輕舞那雙銳利的鳳目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彩。
    她手中的青色長弓,發出輕微的嗡鳴,像是在回應主人的心情。
    那不是嫉妒,而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與高昂戰意。
    仿佛一團被點燃的烈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燒。
    高台之上,刑天深深地看著蕭辰,眼神中除了欣賞,更多了一份凝重與深思。
    他想到了鎮武司內部那些盤根錯節的派系,想到了這個年輕人未來可能要面對的驚濤駭浪。
    良久,刑天壓下心中的波瀾,恢復了那副冰冷的面容,一步踏出,來到眾人面前。
    將十枚通體由玄鐵打造,正面刻著鎮武二字的令牌,親手交給眾人。
    “此乃鎮武司玄鐵令,是你們身份的象征。”
    “憑此令,可在天諭城內享受諸多特權,亦可接取司內任務,換取功勛。”
    他將令牌一一分發下去。
    輪到蕭辰時,他停下了腳步。
    在將那枚尚帶著一絲冰涼觸感的令牌交到蕭辰手中時,他拍了拍蕭辰的肩膀。
    嘴唇微動,用一種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說道︰“鎮武碑選擇你,是你的機緣,也是你的考驗。”
    “陸雲飛的哥哥陸雲峰,是鎮武司百戶,為人睚眥必報。”
    “你好自為之。”
    蕭辰握緊了冰冷的玄鐵令牌。
    令牌傳來的厚重感,仿佛在訴說著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他感受著體內洶涌澎湃、煥然一新的力量,听到刑天的提醒,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抬起頭,看向那座黑色巨石建築的深處。
    考核結束,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一個更加廣闊、也更加危險的世界,正向他緩緩展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