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
豆豆看郝少爺羞紅了臉,便扯了扯大雙的衣服說“算了,差不多了,別再說了。咱們賣完就趕緊走吧!”
大雙看了看郝少爺那副半天憋不出個屁來的樣子,“噗嗤”一笑,“好好好,咱們不與傻瓜論長短,還是買點心重要。你看看這個紅豆酥,要不要?來一點兒?”
豆豆點了點頭,“各種口味都來一點兒吧,我帶回去給他們嘗嘗看哪種好吃。”
“老板!你幫我各樣拿個兩塊兒,包得好看點兒啊!”大雙高興地喊著,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哎!來咯!各樣兩塊兒!這就給您裝好!”原來還躲在後面的老板一下子跳了出來,也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表哥,走吧,咱們走吧。”阿蓮催促道。
郝少爺回頭看了看豆豆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說不出什麼來,卻又舍不得走。他一直幻想著某一天還能在老家遇見她,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遇上了,恰好就在他心里毫無防備的時候。
“你看什麼呢?人家都不稀得搭理你!咱們走吧!”阿蓮有些氣急敗壞,說的話自然也就不那麼好听了。
“你懂什麼?以後少插話!”郝少爺氣得甩了甩袖子,氣呼呼地走了出去。阿蓮像個小媳婦兒似的,緊緊跟在郝少爺身後。
大雙回過頭,不屑地搖著頭說“呵……就這眼光,竟然能看上這路貨色……我看哪,分開了也好,說不定,反而是件好事。”
“大雙,你剛才干嘛那樣跟他說話啊,不理他就是了,這鬧得……大家都在周圍看著,都是街坊鄰居的,這多難看啊……”豆豆有些害臊,她覺得大雙剛才屬實有些沖動了。
“難看?是他難看,又不是我們難看!我怕啥啊?”大雙挑了一塊兒方方正正的花生酥,掰了一半兒放進自己嘴里,還有半塊兒塞進了豆豆嘴里。“你嘗嘗,好吃不好吃?甜不甜?”
豆豆尷尬地捂著嘴巴,小聲念叨著“啥甜不甜?咱倆還沒付錢呢,你就拿著吃,這樣不好吧!”
“嗨!這有啥不好的?我跟老板熟著呢!再說了,咱們不是買了不老少嗎,吃他一個怎麼了?”大雙對老板抬了抬下巴說。
“對對對,沒事兒!你們都是多少年的老主顧了!吃一個算什麼?就是今天不給錢,我送你們吃也行啊!”老板笑眯眯地說。
阿蓮跟在郝少爺身後,越來越跟不上,索性一下子沖到他面前,攔住了他。
“你干什麼?”郝少爺不耐煩地問。
“我干什麼?你先告訴我,剛才那人是誰?”阿蓮昂著頭,一臉不信任地問。
“不是跟你說了嗎,一個朋友,一個老朋友。”郝少爺敷衍地回答道。
“老朋友?那旁邊那個像潑婦一樣的人,怎麼一直話里有話?她恨不得把咱倆給撕了!”阿蓮氣得眼楮都紅了,撇著嘴開始委屈起來。
“誰要撕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沒事兒找事兒!”郝少爺越來越不耐煩,他不想跟阿蓮解釋那麼多,也覺得沒有必要再說那麼多以前的事情。
“你!……你不說是吧?我看你就是跟她不簡單!”阿蓮跺著腳,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隨你信不信!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別來煩我就行!”郝少爺一把拉過阿蓮,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阿蓮站在原地,看著郝少爺把她一個人拋下頭也不回的樣子,心里飄過一陣寒意。她已經大概知道,家里長輩口中的那個女大學生是誰了。
阿蓮對大雙的印象很差,認為她也不過就是一個市井潑婦,不值得她過于在意。但豆豆的出現,確實讓她心里多了一絲擔憂。經過剛才的事情,她明明白白地看到,郝少爺對豆豆還是有些念念不忘的。
阿蓮在心里想,論長相,豆豆也不比她差,論學識,那豆豆更是不在話下了。要硬說有什麼能比得過豆豆的,那無非就是家世了。但家世不是郝少爺在意的東西,而是家里長輩們在意的東西。阿蓮心里有些不甘心,但潛意識里,她也是喜歡讀書人的,不然,她也不會听從長輩們的建議,和自己的表哥定下婚約。
無奈的阿蓮只好自己慢慢走回郝家大院,她開始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嫁給這個一表人才的表哥。這還沒有結婚,他就已經對自己這般不能容忍、沒有風度了,這要是等到成婚以後,還指不定會怎麼樣,到那時候,說什麼也晚了。
阿蓮在心里告訴自己,從小錦衣玉食、被父母親捧在手心里的她,決不能成為別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附屬品。
“大雙,你說你剛才何必呢?弄大家都很難堪……”豆豆小聲抱怨道。
“何必?那真是太有必要了!你剛才是沒看見那個死女人的樣子,嘰嘰歪歪的,說起話來,我渾身都不自在!”大雙想起阿蓮,還是一肚子的不快活。
“那人跟我們又沒啥關系,你管她呢!”豆豆拉著大雙的手,說“你以後開面館兒做生意了,可不能這樣任性沖動,人都要被你得罪完了,你還做什麼生意啊?”
“嗨!那你放心,我想賺人家口袋里的錢,可不得笑臉相迎嗎?但這女的不一樣啊,我看她就是不順眼!她要是去我店里,我還不稀得招待呢!”大雙快意恩仇的樣子讓豆豆哭笑不得,豆豆除了擔心,心里其實還是有些佩服大雙的。
“算了,不提他了,別因為他破壞了咱倆的好心情。以後你見著他,就當沒看見,本來也不會再有什麼關系了,別惹禍上身。”豆豆苦口婆心地說。
“好好好,反正今天這口惡氣也算是出過了,以後我就當他是空氣吧!”大雙搭著豆豆的肩膀,一臉壞笑地說“那個孟遠一看就比他好多了!”
“去你的!你腦子里天天都是這些事兒……”豆豆不好意思地笑了。
“媽,我不想嫁給表哥了!”阿蓮一回到家,就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發脾氣。
“哎喲!小祖宗!你可別瞎說!都這麼大歲數了,說話得三思啊!”阿蓮的母親趕緊跑過來,捂住了阿蓮的嘴。
阿蓮一把扯下了母親的手,說“我才不要嫁給一個心里還有別人的人呢!我可受不了這個氣!”
“你說什麼?你從哪兒听說的?”阿蓮母親也緊張起來。
“還用听說嗎?我自己親眼看見的!真是氣死我了!”阿蓮說著說著,眼淚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流。
“哎呦,別哭別哭!你別哭啊!這事兒,我還得去問問清楚。你先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阿蓮母親坐在她身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
“我和表哥去買點心,遇到兩個女的,一個應該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女大學生,還有一個是她的朋友。她們……她們……”阿蓮氣得不想再說一遍。
“到底怎麼啦,你倒是說啊!”阿蓮母親急得直跺腳。
“听她們話里話外的意思,表哥好像是辜負了人家,話說得可難听了!”
“那有什麼的,關鍵是看郝景蘭自己心里是什麼意思。”
“他好像心里還有那個女大學生呢,當著她的面,竟一點兒也不護著我,甚至還攔著我!”阿蓮氣得把鞋子都踢掉了。
“哎喲喲!這是干啥?趕緊把鞋給穿上!這要是給別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阿蓮母親趕緊看了看門外,確認沒什麼人看見,又去把鞋子撿了回來。“快穿上!”
阿蓮不情願地把鞋子套在了腳上,問“媽,我真的非嫁不可嗎?”她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女兒啊,這婚都定了,可不能說不嫁就不嫁啊。這要是傳出去,是要被人笑話的,你以後可怎麼嫁人啊?”阿蓮的母親幫她重新梳了梳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還有,你就是再生氣,在人前也要表現得賢惠、端莊,可不能失了禮節啊!”
“什麼狗屁禮節!做人連最基本的尊嚴都沒了,還要什麼狗屁禮節!”阿蓮不理解母親說的話,她也不會接受這樣草率的婚事。
“小祖宗哎!你可小聲點兒!”阿蓮母親又捂住了阿蓮的嘴,“你說吧,怎麼樣你才能高興?”
阿蓮冷靜下來想了想,說“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原本也是真心願意嫁給表哥的。要是他能跟我當面道歉,並且保證以後心里不再藏著那個女大學生,那……那我還能再考慮考慮……”
“你瞧瞧!我就知道我的女兒是個通情達理的媳婦兒!”阿蓮母親高興地拍著胸口說,“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去找他說說!”
阿蓮輕輕點了點頭,即便她心里不大願意,但也不想全家人因為她的婚事感到難堪。她從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了一根孔雀羽毛,看著它在光照下閃閃發光的樣子。“真是好看,可是光好看,又能有什麼用呢……呵呵,徒有其表……”阿蓮折斷了那根孔雀羽毛,把它扔在地上,輕輕地踩了幾腳。
郝少爺回到自己房間,緊緊鎖上了門。他躺在床上,閉著眼楮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他試圖回憶著豆豆的每一個表情和每一句話,想要從中尋找任何一絲不舍和留戀的情感。可很遺憾,除了淡漠和理性,他並沒有在豆豆的一舉一動里找到任何有關愛的信息。
“是我錯了,是我錯過了……”郝少爺喃喃自語,他也為自己這麼快就屈服于家族的婚姻安排而感到羞愧,這根本就不符合他對自己的認識,以及他讀過的書和信奉的道理。
“篤篤篤!”有人在輕輕敲門。
“誰?”郝少爺躺在床上不耐煩地問,連眼楮都沒有睜開。
“是我!景蘭啊,你開開門,我有話對你說。”阿蓮母親近乎溫柔地說。
郝少爺無奈地坐起身,自言自語道“這麼快就找來了……”
郝少爺打開了門,阿蓮母親站在門前想要進來。
“進來說吧,姨。”郝少爺生硬地揚起嘴角,笑了笑。
“景蘭啊,今天你和阿蓮是怎麼了,怎麼鬧得不愉快呢?阿蓮她歲數小,還不懂事兒,你可要多擔待一點兒啊!”阿蓮母親對著郝少爺一直笑。
郝少爺點了點頭,沒說話。
“景蘭啊,你和阿蓮的婚事在即,你可有做好準備啊?”阿蓮母親問。
“準備?我要準備些什麼?父親母親都已經準備得好好的了。”郝少爺假裝听不懂阿蓮母親的話,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準備好。如果一定要說,那也只能說沒有準備好。
“那你的意思是,你和阿蓮的婚事會如期舉行,不會有什麼變化吧?”阿蓮母親怕郝少爺反悔,只要他不反悔,婚事就還有希望。
郝少爺沉默了一會兒,也不想說些違背自己內心的話,于是說“我不會反悔,我什麼時候又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呢?呵呵……只要阿蓮不反悔,只要她還願意,我就不會變卦。”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景蘭啊,你听過說,誰年輕的時候還沒遇到過幾個順眼的人啊?可那基本上都是些過客,能陪你共度一生的,才是你的好媳婦兒呢!”阿蓮母親拉著郝少爺的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
郝少爺尷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姨,你還有別的事兒嗎?我還得準備些學校里需要的東西,等訂婚的事兒辦完了,我還得回學校呢。”
“哦哦哦,好,你忙你忙!等你和阿蓮結婚了啊,我就讓她過去陪你!這樣你們倆住在一起,也不孤單,相互也有個照應!小兩口總是分開也不是個辦法啊……”阿蓮母親實際上是怕倆人離得太遠,看也看不見、摸也摸不著,遲早會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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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好……”阿蓮母親只好閉上了嘴,知趣地退了出去。“你也得注意休息啊,可別太累了!”
郝少爺關上了門,他無奈地坐在桌前,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枝頭上的鳥兒,深深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