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弟子不一般！
左右兩路兵敗的消息，猶如一顆巨石，壓在伏六金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怎麼會”
他想起了先王遺留的祖訓——不可對東土王朝發動全面戰爭！
“但北漠已經沒得選了，因為聖湖有了干涸的趨勢。
他們要在這最後的幾十年里，打下足夠的疆土，供自己子民生存繁衍，而且越快越好，趁現在國力強盛”
伏六金想起出征前，沙王對自己的叮囑。
“此戰全仰仗你了！記住，你背負的是整個北漠！”
他的眼眶泛紅，但再站起時，眼中已經沒有一絲茫然。
左右兩路失利，那他這深入東土的中軍，便是一只孤軍，遲早陷入重圍
但困獸猶斗！
他輸了，不代表北漠輸了！很快會組織第二股大軍襲來，只會比第一次更大，更強！
“傳我將令，將戰況如實匯報給北漠王庭，讓後備役迅速出發，趕在我們戰死前，守住這塊土地！”
“諾！”令兵目光堅毅，不帶任何猶豫，走出大帳，火速奔赴後方。
“這八十萬雄兵，不會輕易被你消滅！周帝我死前也要讓你明白，何為北漠人的勇氣！”
但就在這時，另一位令兵跑了進來。
“報！前方章封城再度掛上了縞素，白色旌旗，插的到處都是，慟哭聲驚天！”
“什麼！”
伏六金大驚，然後笑了起來。
“都到這時候了，周帝還玩這套？真是夠無恥的！”
他如夢方醒，已明白過來，之前慶帝是在故弄玄虛，拖延戰機。
可笑他伏六金通讀兵書，卻忘了兵貴神速這至關重要的四個字！
“但今日不論如何，我都要拿你周帝的血，來告慰我北漠兩百萬軍士的在天之靈！”
“傳令三軍，吞服秘藥，一往無前此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伏六金目光灼灼道，準備魚死網破，與其被慢慢圍殲，倒不如捅個大亂，給第二波不對爭取時間！
隨即，大軍開拔！
數十分鐘後。
通往章封城的大道上，八十萬大軍襲來。
但和之前不同，這支大軍沒了整齊的步伐，全成了步卒。
若仔細觀察，還能看見他們皮膚下潛藏的黑色紋路，遍布周身，緩緩蠕動，宛若活物。
他們說的話，也很怪。
“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一員小將邪笑道，細長的舌頭舔過嘴角的血跡，小腹鼓脹。
因為那二十萬沙駝，已經全進了他們肚子。
“我感覺前所未有的好啊！”
另一士兵說道，左臂變得細長如蛇，抓著長刀，似鞭子一般揮舞。
他的言論，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桀桀桀桀！”
一位左臂萎縮，右臂膨脹到兩倍大的士兵怪笑道。
他們吞服了大巫所制的秘藥，可消除恐懼，一往無前，神力佑體。
但取而代之的是，人會變得有點癲。
除最前方的伏六金神色如常，黑色紋路只在身軀，未入侵頭顱，保持著最基本的理智。
我要摧毀大周！
這道執念讓他克制，保持清醒。
可行軍不過一分鐘，軍陣前方就冒出一人，就像從地里長出來的一般。
此人身穿青鸞紋袍，半長的黑發隨風輕揚，隱隱有天人之姿，如謫仙臨世。
甫一出現，這八十萬大軍就停了，因為一股力道把它們逼停在原地，幾乎動彈不得。
“什麼情況？”
他們開始掙扎，力道遠超常人，很快便傳出筋斷骨裂的聲響，伴隨嘯叫，但依然難以挪動半步。
“修士，你為何攔我等去路？”
伏六金看出了此人身份，但並不怕，反而問道。
顧雲則輕笑道“怎麼，幾天而已，你就認不得朕了？”
後者听著這熟悉的語氣，大驚，瞳孔劇烈收縮，愕然道。
“你你是周帝？”
“剛剛還是，可現在已經不是了。”他目光漸冷，“顧某本無意逐鹿，你們若不惹我，我可能早就離開大周了。”
“什麼？”
伏六金完全听不懂顧雲的話，他還沉浸在震驚里。
畢竟修士稱帝史書上也不存在啊！
“此戰，顧某是攜了幾分私仇而來，望汝等好自為之！”顧雲目光一凝，喝道，“清泉！”
嘩啦啦的響聲震耳欲聾，卻只在此間天地響起，如催命的鑼鼓，震撼靈魂。
“等等，你不能這麼做！修士不可干預王朝軍事，這是祖龍當初定下的規矩！”
顧雲一听，動作稍緩，解釋道。
“這規矩顧某也認。只不過你們不守規矩在先，就別怪顧某更不守規矩了！”
“什麼？”
“你們覺得自己，還像活人麼？
那先以修士之力，干預王朝軍事的，可是你們啊！”
清泉劍出，細潤無聲，似清風撲面。
轉瞬間，八十萬大軍已如灰塵般散去，被這融入風中的清泉劍斬殺，不復存在！
只有伏六金的首級漂浮在半空，並未落地，一時未死。
沒了身體後，他反而感到一陣輕松，愣神看向顧雲，好像疑惑自己為何沒死。
“你們的大巫是濁仙，所謂秘藥，不過是騙你們的自願當其爐鼎的把戲罷了！”
“濁仙?”
這個詞匯，伏六金倍感陌生。
“仙可粗略分為三種。
一者，忘情無為，與世無爭，超然局外。
二者，以大才情，大宏願入局，行改天換地之舉。
三者，則是唯我，隨心所欲，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要有利，諸事皆宜。
這濁仙就是第三種里的極端，除已身外，所有生靈，皆是爐鼎，是助他得道的耗材！”
“這又如何？”伏六金目光流轉，“我北漠已經沒了退路，你今殺得了我八十萬雄兵，殺得了我北漠萬萬子民不成？很快，第二批部隊就會到來”
顧雲聞言，罕見嘆了口氣。
“你們王庭，放棄自己鷹，狼，熊的圖騰之力不用，轉求于巫術，真是可笑！”
“你懂什麼！這些凡獸，和東土的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你覺得是，那便是吧！但你們沒有第二批部隊了！”
“什麼？”
顧雲隨手一劃，形成一個圈，里頭就開始播放極遠處的一幕。
那是北漠王庭所在，聖湖綠洲，有北漠仙境之稱。
但此刻，這里亂成一團，城門變成廢墟，似乎是被巨力拍爛的。
很快視線進一步搜索，去到王庭內部。
這里煙火四去，護衛幾乎全部陣亡。
伏六金眼眸震顫，因為他看見了左賢王呼延波起的無頭尸體。
“大王子”
更駭然的是，不遠處，還躺著一人，身穿翠玉華袍，富貴逼人。只是那戴有玉冠的首級也不翼而飛，掛在一員年輕驍將的腰後，和呼延波起的頭，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