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糙漢寵夫記!
張鳴曦出去四十來天了,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麼難熬,四十天堪比四十年!
他想家,想宴宴,想娘,想白竹,想得快發瘋了,做夢都想回家。
他們這次帶去的貨物多,為了賣個好價錢,多跑了好幾個地方。
每到一個地方,賣一些貨物,又補充一些當地的特產帶到下一個地方賣,所以多花了一些時間,好在貨物都順利出手了。
他眼楮都快盼瞎了,終于回來了,今天天黑馬隊才回到鎮上。
天晚了,他不顧姐姐姐夫的挽留,歸心似箭,一路跑回來的。
他扶著院門,“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眼楮定定的盯著院子里的人。
月光下,一個漂亮的小夫郎俏生生地站在院子里。
他剛剛洗過澡,渾身散發著皂角的清香。一個沉甸甸的大發髻墜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額頭正中一顆形狀漂亮的孕痣若隱若現。
四十多天不見,他長高了一些,略長白了一點,只是還是瘦,孕痣顏色還是淡。
他穿著舊短打,露著白生生的胳膊和大腿,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正抬頭傻傻的望著門外的人,嘴唇顫抖著。
那圓溜溜的大眼楮像雨水洗過的黑曜石,在柔和的月色下盛滿了月的光華,燦若星辰。
慢慢地,那雙勾魂攝魄的大眼楮盈滿了淚水,秀氣的小鼻頭翕動了一下,嘴唇顫抖地像受驚的蝴蝶翅膀,半晌才小聲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張鳴曦听那聲音甕聲甕氣的,似乎很是欣喜,又帶著一絲哽咽。
他心中大痛,心酸地喊了一聲“竹子!” 伸手就想去抱他。
白竹像在夢中突然被驚醒似的,他哽咽一聲,上前一步,就想撲到張鳴曦懷里狠狠地痛哭一場,問問這個狠心的男人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有家的,家里是有夫郎的?
身子剛剛前傾,突然意識到娘和宴宴在院子里呢!
生怕他們看見,白竹慌忙後退一步,把雙手藏在身後,又覺得不妥,手忙腳亂地又伸手去接他的行李,輕抬手臂 順勢抹去了溢出眼眶的淚水,拖著哭腔笑道“你總算回來了!”
張鳴曦把行李往身後一藏,靠近他低聲道“不重,我自己拿。竹子,你……”
“鳴曦!”
“哥!”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胡秋月和宴宴歡呼著擁過來了。
張鳴曦望了白竹一眼,見他目不轉楮地定定地望著自己,眼楮亮晶晶的,臉上流光溢彩,唇角快要揚出天際,露出一嘴細白牙,傻傻地笑著。
他心中軟成了一灘水,不由得跟著一笑,轉頭去喊胡秋月“娘,我回來了。”
一邊往里走,一邊順手摸了一把宴宴的頭,笑道“宴宴長高了!”
胡秋月嘴巴咧到耳背後,笑得合不攏嘴,一只手拉著他手,一只手連連拍著他的後背,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臭小子,你終于回來了,我們眼楮都望穿了!”
白竹關上院門,暈暈乎乎的跟著往里走,他覺得自己的腳是飄的,好像踩在雲端上,飄飄渺渺地觸不到地。
他覺得自己真的喝醉了酒,不知道該干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只知道傻乎乎的站在邊上傻笑。
“餓了吧?小竹,快去熱饅頭給鳴曦!”胡秋月喊了一聲,才把白竹從懵怔中喊醒。
他意識到自己高興傻了,腦子不會轉了,連做飯這些常識都想不起來,不由得羞紅了臉。好在大家都很高興,倒也沒人覺得他忽然成了傻子。
白竹答應了一聲,小聲對張鳴曦說“你坐著歇一會,我去做飯給你吃。”
張鳴曦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跟他一起去灶屋,胡秋月一把拉他在凳子上坐下,笑道“就坐院子里,涼快。”
張鳴曦喉結滾動了一下,不好意思跟進去,把行李放在地上,坐在白竹剛才坐過的小板凳上,陪他娘聊天。
白竹跑進灶屋,倒了一碗熱水,端出來給張鳴曦。
白竹剛才被巨大的驚喜包裹,做事恍恍惚惚。這時醒悟過來了,不好意思看張鳴曦,垂著目光,紅著臉,低聲說“你先喝水,飯馬上就好。”
張鳴曦雙手接過碗,順勢握了一下他的手,白竹像被燙著似的,猛的哆嗦了一下,怕娘看出來,不敢多待,跑進灶屋做飯。
宴宴很有眼力見,舀了一盆水端給張鳴曦洗臉,又跑進來幫白竹燒火。
白竹臉上發燙,一顆心自己開起了馬戲團,敲鑼打鼓,蹦 得歡快無比。
院子里月光皎潔,傾瀉了滿院的柔光,灶屋里卻黑不可視。
白竹點上了煤油燈,看了一眼竹架。
晚上還剩下三個饅頭,他把泥爐燒著,架上蒸籠,熱著饅頭。
三個饅頭不夠張鳴曦吃,但是現在無論是煮飯,還是做饅頭都來不及了。
他想都沒想,拉開櫃子拿了一大塊臘肉出來,用鍋里的熱水洗了,切成薄片,又切了一個洋芋,用干辣子炒了滿滿一大碗。
他手里炒著菜,耳朵像兔子似的豎得高高的,听著院里的說話聲,眼楮像失去了管制似的,不停的往院子里瞟。
張鳴曦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凳子挪了個方向,面朝著灶屋坐著,嘴里和胡秋月親親熱熱的說著話,眼楮黏在灶台前那個日思夜想的人身上。
白竹一個沒注意,偷瞟的目光對上了他火熱的視線,心頭一跳,臉上滾燙,生怕被宴宴看見了笑話,忙垂下頭,紅著臉,專心炒菜,不敢偷看了。
來不及熬米湯,吃光饅頭太干了。白竹拿出兩個雞蛋,打了一碗蛋花湯,用筷子夾了一點豬油,覺得不夠,又夾了一筷子豬油,在蛋湯里涮涮,提起筷子看看豬油罐,突然把筷子伸進去,又夾了半筷子,才放下筷子,切了一根蔥花撒在鍋里。
黃燦燦的蛋花湯上漂著翠綠的蔥花,油珠子一漾一漾的,香氣撲鼻。
白竹本來想喊張鳴曦進來吃飯的,又心疼他走了那麼遠的路,肯定累了,不想他動彈。
他讓宴宴拿了一個大凳子出去,自己端著蛋花湯放在凳子上,柔聲道“沒有熬米湯,你喝這個吧!”
張鳴曦又累又餓,聞著臘肉和雞蛋的香氣,肚子早就“咕咕”地叫起來,迫不及待地低頭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燙得直吸氣,連呼“好吃,啊,好燙!”
白竹見他像小孩子似的,又好笑又心疼,心里軟得冒泡泡,很想摸摸他的臉,又不敢。